長江流過巴東(外二首)

■饒邦康

一些枝條搖曳

一些花瓣飄落

到巴東，長江是三月

江水在平靜中停下遠方

岸上的小徑避開陡峭

順著陽光蜿蜒而上

薄霧如裙擺系在腰身

山城若隱若現

晨曦用江面為她梳妝

客輪緩緩而下

為相逢的渡口

推開一道波紋

也推開一扇心房

有情人的腳步

裸露又埋下

峽谷留住了一方淺灘

或許在某個長滿青苔的階梯

或許在某棵柳樹依靠的拐角

有個在等待中偷拍的人

便是長江要遇見的

山城的模樣

在河邊

卵石棄流水而顯露

懷抱石頭的人

抱一副自己的柔腸

等下一個汛期

天空愛過的一只鳥

戀上一條河

渡船停擺

它在兩岸穿梭

落英丟下的花

在枝頭凝視

有些被泥沙掩埋

有些被草尖舉起

草的縫隙，風在生長

青草向著枯萎而青

它有一隅土壤

它有一夜星光

在河岸行走

重復往返于這條河岸

早已忽略行走的意義

面對或湍急或平緩的河水

如此親切，其實每個昨天的

遇見，都已遠去

那些鳥聲因啜飲而格外婉轉

把黎明叫醒，把傍晚叫黑

就像珍藏的老唱片

一直在時光里輪回

岸上行走的人

或超越我、落后我

或和我迎面而過

有時與陌生人點點頭

對個眼神，就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