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解神話的比較研究
——以《三國史記》和《三國遺事》為中心

張騫予

（延邊大學(xué)，吉林延吉 133002）

1 研究意義

神話傳說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寶貴精神財富，在文學(xué)上和古代歷史的研究上都具有重要的地位。其中的題材內(nèi)容和各種神話人物對歷史文學(xué)創(chuàng)作和各民族史詩的形成具有重要的影響，是研究人類早期社會的原始宗教、風(fēng)俗習(xí)慣、婚姻家庭制度等的重要文獻(xiàn)資料。《三國史記》②《三國遺事》③都屬于記載朝鮮半島歷史或神話故事傳說的重要典籍，但在體例、內(nèi)容、歷史觀等方面卻各有特點(diǎn)，因此本文通過比較的方式，以脫解神話為例，通過簡單的內(nèi)容比較，以期進(jìn)一步了解史實(shí)。

2 《三國史記》《三國遺事》作者概況與成書原因

《三國史記》作者金富軾（1075-1151），字立之，號雷川，謚號文烈，是高麗王朝（918—1392）時期著名政治家、史學(xué)家[1]。他進(jìn)士及第走上仕途后歷任戶部尚書平章事、集賢殿大學(xué)士等職。他曾奉命出使宋朝，在宋徽宗政和六年（高麗睿宗十一年）出使宋朝的時候，從宋朝得到了一部《資治通鑒》[2]，這對他后來編撰《三國史記》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1145 年，金富軾在高麗仁宗授意下，組織人員采用紀(jì)傳體以漢文編撰的方式撰寫了《三國史記》，全書共50 卷，可以說是朝鮮現(xiàn)存的最古老的史書。他在編撰的過程中主要以已失傳的《舊三國史記》和《花郎世記》為依據(jù)，同時也參考中國《魏書》等歷史典籍。《三國遺事》的作者一然（1206—1289），俗姓金，名見明，字晦然，是高麗時代著名的僧人。高麗元宗二年，其以大禪師的身份進(jìn)入開京的禪月寺做主持，后又為云門寺主持。有學(xué)者認(rèn)為他就是在這期間編寫了《三國遺事》[3]，此書是朝鮮半島繼《三國史記》之后第二早的史書。從書名的“遺事”兩字就可看出一然收集《三國史記》遺漏之事加以記載然，他的編寫側(cè)重于佛教，而其中也包含許多神異的民間傳說。與金富軾所著的《三國史記》相比，一然雖具有很高的僧界榮譽(yù)，卻不具備金富軾那樣的史學(xué)素養(yǎng)，雖然沒有材料證明一然編寫《三國遺事》的主要原因，但有學(xué)者認(rèn)為“與金富軾平定‘妙清之亂’有著微妙的關(guān)聯(lián)[4]。”

3 兩書脫解故事概述

通過閱讀原文，筆者做了如下翻譯以便讀者對脫解故事內(nèi)容有個大致了解：

脫解是多婆那國國王和女國公主結(jié)婚，婚后公主懷孕七年所生，但因?yàn)樯聛硎且粋€卵，國王認(rèn)為不吉利，便讓人把卵丟棄。他的母親不忍心，于是把卵用布裹著和寶物一起放在柜中任他隨海飄走，直到漂到阿珍浦口被一個老婦撿到。因?yàn)槭窍铲o的鳴叫吸引了老婦，于是便取喜鵲的“鵲”去掉“鳥”字取“昔”作為姓氏，打開柜子出來而叫脫解，故取名昔脫解。也有說法說弩禮王去世后光武帝中元二年脫節(jié)登上王位，因?yàn)槲羧账∷思艺鳛樽约鹤≌木壒剩蚨铡拔簟薄：髞砻摻馐褂嫷玫搅送麠钌较吗淖≌@里后來成了月城，今天的韓國慶州就有半月城的遺址。南解王聽說了他的事，就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脫解后來成了大輔，國王死后甚至還把位置傳給了他。此外，《三國史記》一書中除了記載脫解的出生時更加詳細(xì)，不同之處還在于脫解是在龍城國出生，是船載著放他的柜子到阿珍浦的，并且中間有赤龍相送，才被老婦撿走七天就自己找住處了。此外還寫了他的仆人偷喝他的水被杯子粘住嘴以及他死后化生為神，托夢叫人們給他埋骨的事，內(nèi)容更豐滿，故事情節(jié)更加生動，頗具傳奇色彩。

4 《三國史記》與《三國遺事》對比辨析

本文基于目前的相關(guān)研究成果，以韓國權(quán)錫煥、中國陳蒲清譯的《三國史記》和孫文范校勘的《三國史記》為底本，對兩書中的脫解王神話故事進(jìn)行綜合比較研究，闡述兩書在記述相同故事上的特點(diǎn)和差異。具體如下：

（1）脫解的出生有差別，《三國史記》記載“脫解本多婆那國所生也，其國在倭國東北一千里。初，其國王娶女國王女為妻，有娠七年，乃生大卵。”④《三國遺事》記載“我本龍城國人。我國嘗有二十八龍王，從人胎而生，自五歲六歲，繼登王位，教萬民修正性命。而有八品姓骨。然無揀擇，皆登大位。時我父王含達(dá)婆，聘積女國王女為妃，久無子胤，禱祀求息，七年后產(chǎn)一大卵。”⑤這里的“姓骨”即“骨品”，就是把貴族的血統(tǒng)神圣化、固定化，分成許多等級。這是后來新羅長期實(shí)行的等級制度。

（2）托載脫解“卵”的工具有些微區(qū)別。《三國史記》記載“其女不忍，以帛裹卵，并寶物置于櫝中，浮于海，任其所往。”⑥《三國遺事》記載“乃造柜置我，并七寶、奴婢載于船中，浮海而祝曰：“任到有緣之地,立國成家。”便有赤龍護(hù)船而至此矣。”⑦

（3）老夫婦撿到脫解后，脫解在阿珍浦的生活情節(jié)不同。《三國史記》記載“脫解，始以漁釣為業(yè)，供養(yǎng)其母，未嘗有懈色。母謂曰：“汝非常人，骨相殊異，宜從學(xué)，以立功名。”于是，專精學(xué)問，兼知地理。”⑧《三國遺事》記載“供給七日,乃言曰”。“言訖,其童子曳杖率二奴登吐含山上作石冢,留七日”[5]。并且《三國遺事》詳細(xì)描寫了脫解使計騙取瓠公住宅的情節(jié)。

（4）關(guān)于脫解的姓氏，兩本書的記載大致相同，都說是由于喜鵲圍著柜子鳴叫致使裝有昔脫解的柜子被發(fā)現(xiàn)，但因?yàn)轾o做姓不大好，所以去掉了“喜鵲”的偏旁“鳥”而姓“昔”，不同之處是《三國遺事》在講解脫解姓氏來源時多加了一個來因，即“以昔是吾家取他人家故,因姓昔氏”[6]。以此，增加了神秘性，使讀者有更多的想象空間。

（5）兩書在豐富故事情節(jié)時有不同，《三國史記》記載“‘二年，春正月，拜瓠公為大輔’，‘三年，夏五月，與倭國結(jié)好交聘’……‘冬十月，又攻狗壤城。王遣騎二千，擊走之。十月，地震，無雪。’”等昔脫解在位時的一些具體時間對應(yīng)發(fā)生的歷史事件。《三國遺事》[7]記載“一日,吐解登東岳,回程次,令白衣索水飲之。白衣汲水中路先嘗而進(jìn),其角杯貼于口不解,因而嘖之……后有神詔：“慎埋葬我骨。”其髑髏周三尺二寸，身骨長九尺七寸，齒凝如一，骨節(jié)皆連瑣。所謂天下無敵力士之骨。碎為塑像，安闕內(nèi)。神又報云：“我骨置于東岳。”故令安之。”的故事情節(jié)[8]。

5 結(jié)語

《三國史記》《三國遺事》都是研究朝鮮三國時代重要的史料，但是由于作者身份、身處時間、寫作目的等因素影響，導(dǎo)致在記述相同故事時候故事情節(jié)存有差異。本文認(rèn)為，《三國史記》作為史書，力求客觀，在記述昔脫解故事時，雖部分情節(jié)帶有傳奇色彩，但是昔脫解在位時期發(fā)生的事件有時間一一對應(yīng)，可作為研究中的重要史料。而《三國遺事》雖然神話色彩較之更多，但其中的一些內(nèi)容也可以作為研究的重要參照。兩本書相同的內(nèi)容真實(shí)性更高，有差別的可作為對比，查找更多史料進(jìn)行推敲，對于探究史實(sh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同理，在閱讀古代神話傳說時，對于文中人物、故事情節(jié)的可靠性應(yīng)持有一種懷疑的態(tài)度，在此基礎(chǔ)上查閱資料，探求真?zhèn)我彩欠浅Ｖ匾囊患隆Ｍ还适碌牟煌浭鲆约澳承┕适虑楣?jié)有差別的情況在《三國史記》與《三國遺事》中還有很多，筆者就不一一列舉，希望今此一文能夠讓讀者對這種情況有簡單的了解。

注釋

①百度百科。

②《三國史記》卷一，新羅本紀(jì)，8頁。

③《三國遺事》卷一，記異第一(上)，48頁。

④《三國史記》卷一，新羅本紀(jì)，8頁。

⑤《三國遺事》卷一，記異第一(上)，48頁。

⑥《三國史記》卷一，新羅本紀(jì)，8頁。

⑦《三國遺事》卷一，記異第一(上)，48頁。

⑧《三國遺事》卷一，記異第一(上)，4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