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資產影響農戶融資偏好的實證分析

王怡玄 修長百 劉玉春

摘要：文章基于2016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的3725戶農戶樣本，運用多元有序Probit模型檢驗分析我國農戶各項家庭資產對其融資偏好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我國農戶融資更偏好于非正規金融，尤其是對親友間友情借貸的偏好更為強烈;房屋資產、金融資產、生產性固定資產和耐用消費品價值的提高會增加農戶對銀行等正規金融機構的融資偏好;農戶擁有的土地資產越多，在進行融資決策時對非正規借貸的偏好越強。

關鍵詞：農戶 家庭資產 融資偏好 多元有序Probit模型

一、引言

發展中國家普遍存在二元金融結構即正式和非正式金融市場并存的現象，尤其在農村地區尤為顯著。作為典型的發展中國家，中國農村金融市場具有正規和非正規金融的二元金融供給結構，農戶融資渠道包含以銀行為主的正規金融和以民間借貸為主的非正規金融。國內外很多學者對農戶融資行為進行研究，發現農民相對于城鎮居民更愿意通過非正規金融獲得資金，在正規金融機構不能滿足農戶全部借貸需求的狀況下，農戶將求助于親友或民間借貸機構等非正規金融組織。由于農戶家庭的資源稟賦組成不同，其融資偏好也存在顯著差異。影響農戶融資決策的因素很多，農戶的家庭資產是其中關鍵之一。

近年來伴隨著鄉村工業化、城市化和市場化的改革進程，農戶的經濟意識和生活方式也在發生轉變，在不斷變化的農戶資源稟賦之中，農戶家庭資產結構的變動格外引人關注：隨著房屋資產、土地資產、生產性固定資產的增加，金融資產占比也在不斷提高。農戶家庭資產的存量增加和結構變化對原本的農戶融資觀念產生了一定影響，也為農戶融資行為提供了新的研究角度。然而，農戶家庭資產目前雖具有很大潛力，但其金融價值的開發力度還是不夠。因此，本文基于農戶家庭資產結構視角，分析農戶的融資偏好，從中發現農戶各項家庭資產對其融資偏好的影響，有利于實現農戶家庭資產的金融價值轉化、優化農村金融結構、完善農村金融體系。

二、數據說明與模型設定

（一）數據來源和樣本情況

本文采用的數據來源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2016年家庭問卷數據庫，在篩選出農村住戶并剔除無效數據后，共得到3725個農戶家庭的專項調查數據。樣本農戶的融資偏好情況由問卷中“農戶首選借款對象”代表，在所有樣本農戶的融資渠道選擇中，“親友”這一選項的選擇比例達到63.3%，說明大部分農戶主要通過民間借貸融入資金，且與親屬朋友產生的無息友情借款是農戶主要的融資偏好;此外，仍有相當一部分人偏好通過正規金融機構來獲取資金，其中絕大多數農戶偏好于銀行，表明我國農村金融市場上依然存在正規與非正規金融并存的二元信貸市場結構。

（二）變量選取

本文被解釋變量來自于CFPS2016家庭經濟問卷中的“農戶首選借款對象”問題，將其答案轉換為農戶對正規和非正規融資渠道的偏好，從1到5進行賦值，分值越高表示農戶在進行融資時越偏好于“銀行”等正規金融機構，分值越低代表農戶更偏好于“親友互助”等非正規融資方式。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是農戶家庭資產結構，主要包括農戶的房屋資產、土地資產、金融資產、生產性固定資產及耐用消費品。此外，選取“家庭特征”和“地區特征”兩種控制變量來提高模型的解釋力度，選取農戶的性別、教育水平、家庭規模、健康狀況、家庭人均收入水平五個變量體現“家庭特征”;選取政府補助金額和基礎設施建設來表示“地區特征”，其中基礎設施建設由生活用水來代表。

三、模型設定與實證分析

（一）模型設定

在實證檢驗家庭資產對農戶融資偏好的影響時，本文的被解釋變量是“融資偏好”，屬于有序的離散型變量。當因變量為多分類變量，且存在順序差異時，可采用多元有序Probit模型進行估計，基于此，在假設農戶融資偏好滿足正態分布的前提下，本文計量模型選擇多元有序Probit模型，具體形式為：P（Y=J|Xi）=Φ（Xi，β），其中，Φ（·）為標準正態的累積分布函數。

（二）家庭資產對農戶融資偏好的影響分析

使用Stata軟件考察農戶家庭資產對其融資偏好的影響，根據實證結果：第一，農戶的房屋資產價值在5%顯著性水平上正向影響農戶融資偏好。房屋資產產權明晰、價值高、擔保能力強，是衡量農戶財力狀態和還款能力的重要指標，擁有更高房屋資產價值的農戶具備更優的抵押貸款條件，從正規金融機構獲得信貸的可能性也越高。

第二，農戶的土地資產價值在10%顯著性水平下負向影響農戶融資偏好。雖然目前已經開始一系列的農地抵押融資試點實行，但整體上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尚未形成完善和規范的制度，耕地價值也很難評估，多數農戶難以通過土地抵押獲得正規金融機構的信貸支持。同時，農地規模大的農民在生產投資方面一般需要更充足的資金，當他們在正規金融機構借不到相應款項，會更傾向于非正規融資渠道，尤其是親友間無息借款。

第三，農戶的金融資產價值在10%顯著性水平上正向影響農戶融資偏好。本文所選取的金融資產包括農戶擁有的股票、基金、債券等金融理財產品，會購買這些金融資產的農戶大多金融意識較強，對金融服務機構的認可度和信任度也較高;這部分農戶通常收入高、存款多，還款能力強，容易達到正規金融機構對其信貸資金的審核要求，在發生借貸時往往優先考慮正規融資渠道。

第四，生產性固定資產與耐用消費品價值分別在5%和10%的顯著性水平上正向影響農戶融資偏好。生產性固定資產與耐用消費品產權清晰、容易變現，能夠衡量農戶家庭的生產能力與還款能力，持有此類資產較多的農戶，易獲得注重未來償債能力的正規金融機構發放的信貸資金，融資時也更傾向于選擇銀行等正規金融渠道。

第五，性別與農戶融資偏好顯著負相關，政府補助金額和基礎設施建設與農戶融資偏好顯著正相關。從性別方面來看，男性和女性存在明顯不同的風險偏好，女性的風險規避程度較高，期限、利息更易調節的非正規融資更符合她們的偏好，同時銀行等金融機構在進行貸款審核時也會優先考慮男性戶主，因此男性更可能選擇正規金融渠道進行融資;政府補助金額和基礎設施建設體現了受訪農戶所處地區特征，農戶受到的補助越多，生活條件越好，說明所處區域越發達，金融機構的網點分布數量和服務水平也越高，容易受到正規金融機構的信貸支持。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利用CFPS2016年數據庫中3725個農戶家庭的調研數據，引入農戶的房屋資產、土地資產、金融資產、生產性固定資產、耐用消費品及一系列控制變量，統計描述和實證分析了農戶家庭資產對其融資偏好的影響，主要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我國農戶的整體融資偏好呈現兩極化趨勢，農村金融市場具有典型的“二元結構”特征。從整體上看，我國農戶融資更偏好于非正規金融借貸，尤其對親友間的友情借貸有著強烈偏好。第二，農戶擁有的房屋資產、金融資產、生產性固定資產和耐用消費品越多，越增加農戶對銀行等正規金融機構的偏好，土地資產價值則增加對非正規借貸的偏好。第三，男性比女性更偏好于正規金融機構融資，接受政府補助金額越多、所處地區基礎設施建設越好的農戶越偏好于正規融資渠道。

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政策建議如下：第一，相關部門應重視非正規金融在農村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進一步完善農村金融體系，使非正規金融有效發揮其對正規金融的補充作用。同時建立有針對性的監管機制，規范非正規金融良性發展。第二，為提升農戶選擇正規渠道融資的可能性，應進一步促使農民實現財產性增收，使農戶擁有更多的可支配收入來增加房屋資產、生產性固定資產和耐用消費品這些在農村金融市場上可作為抵押品的資產，使其更容易通過正規金融機構關于資信審核的要求，從而增加農戶正規金融融資的意愿。第三，政府應進一步推進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抵押貸款制度與土地確權制度，加強土地流轉的服務，實現土地資產可度量化，提高農地貸款可得性，充分發揮農地的抵押金融價值。第四，在農村積極普及金融知識，提升農戶的金融意識，使其合理配置家庭資產和優化家庭資產結構，同時健全相應的法律法規制度，提高資產產權清晰度，實現農戶家庭資產的金融價值轉換。

參考文獻：

[1]麥金農.經濟發展中的貨幣與資本[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中譯本，1988：43.

[2]Hoff K，Stiglitz J E.Introduction：Imperfect information and rural credit markets：Puzzles and policy perspectives[J].The world bank economic review，1990，4（3）：235-250.

[3] Akpandjar G M，Quartey P，Abor J.Demand for financial services by households in Ghana[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ocial Economics，2013.

[4]趙學軍.華北農戶借貸渠道變遷之管窺——基于“無錫保定農村調查”系列資料（1930-2010）的分析[J].中國經濟史研究，2013（04）：128-139+176.

[5]劉芳.農戶信貸需求與融資渠道偏好的影響因素分析——基于CFPS數據2742戶貧困農戶的調查[J].江蘇農業科學，2018，46（15）：307-313.

王怡玄、修長百、劉玉春單位：內蒙古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修長百單位：內蒙古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