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組曲《戈雅之畫》的研究

王凡宇

《戈雅之畫》是西班牙作曲家和鋼琴家恩里克·格拉納多斯的鋼琴代表作品，《愛情與死亡》是這部組曲的第五首。本文以《愛情與死亡》作為研究主軸，主要分析其創作來源、曲式結構、情感表現和作品特點，探求格拉納多斯的創作風格與獨特魅力。

一、創作來源

雖然鋼琴組曲《戈雅之畫》的創作靈感主要來源于畫家弗朗西斯科·何塞·德·戈雅-盧西恩特斯的版畫集《狂想曲》，但是格拉納多斯主要著重在人物的刻畫上用甜美、浪漫的情景來塑造一部愛情悲劇，運用相同的時代背景詮釋他對畫作的理解。《戈雅之畫》分上、下兩冊出版，第五首《愛情與死亡》收錄于下冊，并于1914年出版，這部作品是格拉納多斯獻給英國鋼琴家哈羅德·鮑爾的，使用的素材大多來源于第一冊中的前四首作品，經過作者改編。這部作品不僅沒有因為主題偏多而失了焦點，反而成就一部戲劇張力極強的敘事曲。

二、曲式結構

《愛情與死亡》全曲共有208小節，Animato e dramatico采用生氣勃勃的、富有戲劇性的慢板，節奏是3/4（6/8）拍。經分析，筆者發現這首曲目的主題頗多，涵蓋了《戈雅之畫》前四首的主題，很難將其按照材料進行規整的劃分，所以根據全曲的情緒起伏變化，將此曲看作是A、B、A以及Coda的大型三段體曲式，其中又以三個密切相關的旋律動機貫穿全曲，這可以說是一種主題動機發展模式的作曲手法。其中，樂段A共有93小節（1～93），樂段B共有36小節（94～129），樂段A共有35小節（130～164），Coda共有44小節（165～208）。

三、樂曲的主題及情感分析

首先，樂段A（1～93）小節以bb小調為主，主題a1以音名bBCbDbEFbAG#F來進行，此處旋律線條采用級進上行五度、跳進三度再級進下行的模式，這個主題是根據《戈雅之畫》第二首《窗口訴懷》的主題旋律改編而來的，在第五曲中用來描繪瑪哈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已經深受重傷、奄奄一息的愛人，這里表現出瑪哈極度悲痛的心境。右手旋律進行同時伴隨著左手八度音程的半音下行，繼續渲染悲劇的氣氛，筆者將其看作是一種死亡的象征。

其次是主題a2，12～13小節旋律的走向音名為BB#CD#F#E#DD，與主題a1一樣使用了級進上行、跳進三度再級進下行的模式，其中也包含以五度為范圍的上行共同點，而此時的旋律采用的是《戈雅之畫》的第四首《悲嘆，少女與夜鶯》的第一條主題旋律，這種凄涼又哀愁的歌唱性線條如同悲歌般吟唱戀人間的不舍與牽絆。

第三個動機是主題a3，第22～23小節的主要旋律線音名為bAbBbCbDbEbGFbEbD，這里可以明顯看出與主題a1同樣的級進上行五度、跳進三度再級進下行的模式，而此旋律動機可以說是主題a1的對立面，同樣是改編自第二首《窗口訴懷》的主題旋律，但與主題a1不同的是，作者采用明亮的bG大調，用以描繪戀人回憶過往的甜蜜。

從以上敘述中可以發現，這部作品結構的各段長短不一，其中長達93小節的A段占有相當重的分量，長度幾乎占據全曲的二分之一。在樂段A中，bb小調的主題a1的旋律動機率先出現，而主題a2在12、13小節只做了短暫的停留很快又回到了主題a1;至第15小節時，出現了一段長達7小節的連接段落，之后才陸續出現了a3的主題旋律以及穿插在頻繁變換拍號間的主題動機變形;至第58小節時，又出現了長達6小節的連接段落，而后出現了兩次主題a2，最后以建立在G大調上的主題a3變形結束A段。

樂段B（94～129）小節，首先以4個小節的bb和弦擴展，明確了此段bb小調的調性后，一改A樂段的緊湊氣氛，轉以慢板的速度，以主題a2作延伸，形成兩個大樂句，全段如歌似的旋律，充分體現了情侶間的無奈與不舍，而此樂段不只是音樂氣氛不同，速度、拍號以及素材的取用也都不如A樂段頻繁多變，B樂段的速度一直都是3/4拍的慢板，調性也始終維持在bb小調上，而且自始至終只使用主題a2的旋律動機素材。

樂段A（130～164）小節，與A樂段連接段落相似的素材又再次出現，而后主題a3、主題a2的旋律動機相繼出現，其主旋律的編寫方式與音樂進行的緊湊氣氛都與樂段A極為相似，但無論是在出現的次數、拍號、調性、速度還是在整體結構框架的長度上，都不大一樣，故將此段劃分為A樂段。

Coda樂段（165～208）小節，從第165小節開始，為全曲步入結束之時，樂段從3/4拍的G大調開始，以2/2拍的g小調結束，可視為以g和弦來作擴展的結尾段落;格拉納多斯再次用了《戈雅之畫》第二首《悲嘆，少女與夜鶯》的主旋律，此時展現出瑪哈面帶微笑，深情地目送瑪霍的落幕場景，在這樣一種安靜、祥和的音樂中結束全曲。

四、作品特點

第五首《愛情與死亡》的創作靈感來自戈雅的《狂想曲》系列第十幅同名板畫《愛與死》，描述瑪霍在決斗中慘敗并且身受重傷，臨死前在愛人的懷中回憶過往的甜蜜和即將分別的悲痛。作曲家運用精湛的作曲技巧，借由前四首樂曲的主題素材，將其發展為一部連續的故事，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經由分析第五首《愛情與死亡》后，可以歸納出以下特點：采用《戈雅之畫》第一首至第四首的部分旋律作為主要素材;用頻繁多變的調性轉換及速度變化來增加樂曲張力;用豐富的變奏技巧制造音響的層次變化;主要創作手法以主題動機發展的方式為主;取用相同的素材，營造出代表愛情與死亡兩種不同的音樂氣氛。

五、結語

在浩瀚如煙的鋼琴作品中，筆者認為，鋼琴組曲《戈雅之畫》算是小眾作品，盡管它的普及程度不如貝多芬和莫扎特等令人耳熟能詳音樂家的作品，但是這部作品是極易令人沉醉于其中的。格拉納多斯深受西班牙本土音樂復興運動的影響，啟發了作曲家對于發展傳統音樂的認知，他將西班牙的獨特風格與浪漫樂派的美學巧妙地融合到自己的創作中。樂曲不僅呈現了作曲家本身的浪漫、富有想象力的性格，還借由音樂來達到宣揚西班牙本土精神的目的。經由此次分析，筆者理解了格拉納多斯創作的理念與手法，不僅對這首作品的細節所隱藏的意義有了進一步的認識，而且通過對樂曲的整體結構分析，對這部作品風格的掌握及詮釋有所了解。因本人知識淺薄，本研究僅注重于分析樂曲整體結構和部分素材取用，關于樂曲中主題動機本身發展模式的其他變形及和聲的發展進行仍然有相當大的空間值得深入研究。日后，人們可以從《戈雅之畫》的其他相關樂曲入手做深入研究，從深度和廣度兩個方面對這部作品進行探索。

（沈陽師范大學音樂學院）

指導老師：邢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