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紅了

■安徽省黃山市休寧縣汊口中學/焦水奇

時值農歷九月，姑姑家送來十幾個又紅又大的柿子。我小心翼翼地掰開一個，紅艷艷的薄皮托著晶瑩剔透、水汪汪的果肉，實在惹人喜愛。舔一口，淡淡的香；咬一口，醇醇的甜。清新爽口，頗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柿子樹不像松樹、柏樹四季常青，但它卻是季節的使者。春暖花開，柿子樹卻慵懶地遲遲不肯發芽，直到大地鋪上一片綠地毯，它才綻開翠綠而略帶茸毛的嫩芽。

柿子的花，沒有梨花、桃花艷麗動人，也不及石榴花那樣雍容大方，它圓圓的、細細的，羞羞答答地藏在綠葉之中。一陣微風吹過，淡淡香氣襲來，人們才覺察它已悄然開花。當夏天快要到來的時候，它已是繁花滿枝了。一場狂風暴雨之后，撿拾一朵朵柿子花，挑去花蕊，用針線串連成一個個小小的花環，戴在頭上、頸上、手上，香氣沁人，令人神清氣爽。

柿子開花雖遲，卻是“后來居上”。仿佛就是一夜間，滿樹的青果便似天上的星斗一般綴滿了枝丫，真是賞心悅目。曾記得外婆家后院有兩棵相依相伴、枝葉交錯的柿子樹，樹下是一片碧綠的菜畦，外婆終年在菜畦上辛勤勞作。兒時的我也愛跟外婆下地干活，初夏時節，勞動時一抬頭就可瞧見那躲藏在濃枝密葉間的小柿子。這時，我就扳起手指頭，開始計算它成熟的日子了。

時間真是奇妙的東西，你愈是想它過得快些，它愈是故意放慢腳步。望著那滿樹的青柿子，急不可待的我常拎著細長的竹竿，有事沒事就去柿子樹下轉悠。外婆早已告知我未熟的柿子味澀，是不能吃的，別去摘。但充滿好奇的少年是經不起誘惑的，趁外婆出門之際，我便搗下一個，張口就啃，果真是澀不堪言。

沐浴充足的陽光又幾經風雨的柿子，終于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脫去青衫，換上了紅裝。我和堂兄堂妹們一起蜂擁到外婆家，外婆拿出一根一頭綁著鐵絲叉、敷著布口袋的長竹竿，還有一只竹篾編成的籃子，一邊在樹下翹首望著我們動作敏捷地采摘，一邊不住地囑咐：“小心點，小心點！”

采摘下來的柿子需要焐熟，焐柿子最好的材料是獼猴桃。二者摻雜置于竹簍之中，一星期后，柿甜桃香。次之把剪成數節的芝麻稈插在柿子蒂上，皮紅蒂落的柿子亦很可口。外婆將焐好的柿子分成幾份，給每人一份，我經常貪多，嘴里塞滿了柿子，還沒嚼完就囫圇吞棗似的吞入腹中。

山里人家，幾乎每家都有一兩棵柿子樹。時節一到，家家收獲。村人又愛圖熱鬧，柿子剛焐好，當家主婦總要先送給鄰居們嘗個鮮。鄰人也不客氣，夸贊一翻，樂盈盈地雙手接下。可沒過一盞茶的工夫，鄰人也手捧一圍兜讓你嘗鮮，讓人倍感溫暖。

校園里也有一棵柿子樹，樹身低矮，但虬枝橫斜，老態龍鐘。九月時節，碩大的柿子掛在那留刻著斑駁歲月的柿樹枝頭。雖然柿子早已露出成熟的笑意，但沒有誰去摘它，學子們每每路過，總不禁為其感動而駐足稍許，投去深深的祝福，領悟生命存在的意義。

又是一年柿子紅。在這個時節回味著它，有了讓人思索的廣度和仰視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