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秋夜（外二首）

朱慧劼

物極必反。秋天來得太早，

九月初，反倒不適應起來。

被一片法桐葉子砸中，

比一只貓還要易于受驚嚇。

撐著傘吧，路還長。

你要憐憫模仿法桐的街燈。

不撐傘吧，路更長。

時間的隧道上前方無光。

在街燈之間，樹葉與影子共同生長

你的步履，去向何方？

何不學一株法桐，

在深秋夜，種下自己。

鐘山綠

不知道你離去是什么季節

吾師，我們未曾蒙面。

這蔥蘢的五月，法桐不再惹人哭泣，

我更敢抬頭觀望藍天。

是綠讓人留戀，綠是土開的花。

我們在舟中住，任風牽引，

恨不得成為波濤，

從此不再流浪，不寫悲傷的詩。

而你終是那個浪子，在南京。

而我終是那個浪子，在南農。

吾師，這個春天，鐘山空綠，

唯有詩知道，我們曾在此停留。

不 夠

剛喝了一杯，還不夠。

酒進了胃，我就成了酒杯，

空蕩蕩的空被裝得滿滿的。

一杯酒哪里夠呀

身體中的酒鬼尚未醒來，

月光尚未誕下李白。

一些詞語在成為歷史，

這些歷史哪里夠說一輩子。

一杯酒哪里夠啊！

蟬翼尚未從初冬中破繭，

身體里的身體尚未離開大地，

我還沒有成為你。

這哪里夠呀，這無味的舌尖

一首詩哪里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