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珠涵露

● 紀廣洋

金燦燦的朝陽靜靜地投射到小院的草木上，把草木上的晨露映照得熒光爍爍、珠光寶氣，一下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蹲下身來，欣賞琢磨起那些晶瑩圓潤的晨露來。

我看著陽光下懸垂的晨露，想到了露光的短暫和清虛。

一滴晨露，若是被風一吹，滴進泥土，它就銷聲匿跡了。再往深處想，再往詩意上想，它就化作草葉的汁水抑或化作花瓣的漿液了；同樣一滴晨露，它如果沒有滴進泥土，而是被陽光蒸發了，它便扶搖升騰為云絮，抑或超脫成虹霓了。

這么想來，這么說來，它也不僅僅是短暫和清虛。但這些均屬于長云遠天，不屬于隨時隨意可觸可摸可賞可玩的案牘把件、人間尤物。

而此時此刻，豆大的晶露依然點綴懸垂在我眼前的草葉上，我隱隱有些擔心，怕忽然吹來一陣略大的晨風。而且，即便一時半會兒不會起風，逐漸升高的太陽的光線和光照也變得越來越刺眼，越來越炙熱。我眼前的露珠也難逃被陽光蒸發、掠去的“厄運”。

我就想，怎么才能真實地、具體地、具象地、長久地凝留住美麗而虛華的露珠呢？

經過一番思慮之后，我已是胸有成竹。我要真實真切地留住幾滴晨露，而且長久地欣賞、珍藏和把玩。

我拿來一方有殘余墨漬的硯臺，將幾滴清露抖落在硯臺的墨漬上。然后，走回書畫室，展紙潤筆，用清露浸洇化開的淡墨很快寫出幾個字來——“蘊珠涵露”。并把這幅自題的“珠露之寶”裝裱起來，長久地“露芳自賞”，自得其樂，自得其趣，自得其神韻和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