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籃打撈童年夢

●寇俊杰

雖說竹籃打水——一場空，但以前的農村，誰家沒有幾個竹籃呢？竹籃當然不是打水的，可在沒有塑料袋、塑料盆的年代，竹籃在農家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

我上小學時，“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每天放學都餓得不得了，慌慌忙忙一到家，就直奔灶房，然后搬個凳子爬上去，摘下房梁上掛著的竹籃找吃的。雖然父母都去地里干活了，但他們有了好吃的，一定會放到竹籃里，再高高掛起來。把竹籃掛起來能防止老鼠、貓、雞等偷吃，還通風透氣，食物放進去不容易發霉。竹籃里面有油饃、花卷饃，或餅干、糖果什么的，細心的母親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炎熱的夏天，母親會在竹籃里放上黃瓜、西紅杮，有時還會放上幾塊西瓜，用繩子系著吊到紅薯窖里，等我放學拉上來，那些東西拿著就讓人感到冰涼舒服，咬上一口，我從內到外暑意頓消，渾身充滿力量。

我吃了東西，寫完作業，還要挎上墻角的竹籃，去野地里給豬、雞拔草。在路上，常常會遇到三五個小伙伴，我們結伴而行，邊走邊說笑，熱熱鬧鬧地來到野外，或者是河堤上。那里馬齒莧、灰灰菜、婆婆丁等到處都是，拔起來并不費事，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拔一大籃。在拔草的過程中，我們有時還會有意外的收獲，比如找到野生的甜瓜，我們都會掰開了，大家一起分享。回到家，母親看到我拔的滿滿一竹籃野菜，會高興地接過去，并端過來一碗加了白糖的涼白開。我“咕咚咕咚”一飲而盡，那滋味——真是又甜又舒服。然后，我提著籃子給豬、雞喂野菜，它們看到竹籃，條件反射似的頓時亢奮起來，紛紛過來搶食吃。

我們村外三里多地就是一條小河，夏天暴雨后，平時清澈平靜的河水會波濤洶涌、泥沙俱下，河里的鯉魚、鯽魚、草魚也被沖得暈頭轉向，脊背不時露出來。父親早已做好準備，扛著一端綁了竹籃的長竹竿到河邊撈魚。我也常提了水桶跟著去，河邊已聚了很多人，大人呼小孩叫的，像個熱鬧的集市。看到父親每撈一條魚，我都會高興地跑過去，把魚從竹籃里抓出來，放進水桶里，魚進入水桶激起水花，濺我一臉一身，但我仍然很高興。小孩子眼尖，我像探照燈一樣幫父親搜尋浮出水面的魚，盼望著竹籃能多幾次從河里撈到更多的魚。

母親有時還把竹籃當篩子用，篩掉糧食里的雜物；我們在游戲時也會把竹籃戴在頭上當鋼盔……竹籃在我兒時的記憶里，是母愛的縮影，是歡樂的化身，是鄉愁的載體，雖然它早已退出了歷史舞臺，但它和我的童年一樣，永遠不會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