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往大來”與“大往小來”

●李艷霞

明朝洪應明在《菜根譚》中講到：“勿仇小人，勿媚君子。休與小人仇讎，小人自有對頭；休向君子諂媚，君子原無私惠。”意思是，不可與道德品行低劣的小人結仇，因為小人自然有人與之為敵。也不要向品德高尚磊落的君子諂媚，真正的君子不會因為小人的蠅頭小惠而對其另開方便之門。

誠然，仇視小人可以表現一個人的正義與耿直，但這并不是最佳的處世之道。批評的聲音總是讓人不悅耳，再沒有尊嚴的人也不希望受到別人的指責，對小人而言更是如此。小人常常身披偽善的外衣，從事虛偽的活動，即便君子鄙視這種行為，亦不宜得罪他們。因為，小人擅長錦上添花，也擅長落井下石；君子喜歡雪中送炭，更愿意成人之美。當然，只有以君道長，抵小人道消，才能讓光明驅散黑暗。

孔子在魯國招生授徒，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而后周游列國，到了魯國。魯國由孟孫、叔孫、季孫三家當政，而季孫氏為宰相。孟孫氏的孟無忌向季孫氏的季斯推薦孔子，孔子被任命為中都宰，魯定公不久又任命孔子做了司空。季斯家中有位家臣，名叫陽虎，是個心懷叵測的陰謀家。他勾結叔孫氏家中的叔孫輒、費邑宰公山不狃，要想殺掉三家執政，由他們三人來代替。陽虎知道孔子是位人才，要實現他的計劃，就得拉攏孔子，他于是傳話給孔子，要孔子去見他。雖然魯國除國君、季孫氏以外，誰人都要給陽虎幾分面子，但孔子卻不理不睬。陽虎又心生一計，派人給孔子送去一頭蒸豬。心想：你孔子是講禮的人，一定會來我家登門道謝。陽虎的用心，孔子早就看出來了。孔子就派弟子去偵查，趁陽虎不在家時，專門跑去道謝，只留下一張名片給陽虎。孔子知道陽虎作亂的陰謀就快實施了，他就找到孟無忌，悄悄告訴他預做準備。聽了孔子的話，孟無忌開始布置，在城南修起一座營盤，內隱藏著數百名武士。在季斯祭祖的時間，陽虎串通黨羽、同謀要興風作浪了。季斯發覺了陽虎的行動，聯合孟無忌，才打敗了陽虎，平息了這場叛亂。

然而，社會上的小人經常用虛假的意向來蒙蔽“包承”正直的人，以行其奸。很多人往往不察，使小人的奸意得逞，這是很可悲的。若得“大人”識破其奸，使小人的陰謀不能得逞，則為社會、群眾的大幸。

相反，有些人抵御不住種種誘惑，淪為貪欲的奴隸。被這種“包承” 蒙蔽，鑄成了一種群魔狂舞的亂象。導致兩種不同現象的根源在于，一個是“大往小來”，一是“小往大來”。 圣人選擇“小、大、往、來”這四個字來做比喻。 在《周易》中，“小”既代表自然界的陰氣，人身體的寒氣，還象征人世間的歪風邪氣和陰柔小人。“大”既代表陽氣，人身體的熱氣，正能量，又象征人世間的正氣和陽剛君子。從內到外，從下到上稱之“往”，從五臟六腑到體表和五官是“往”，從腳到頭是“往”。從外到內從上到下稱之“來”，從五官到五臟是“來”，從頭回到腳是“來”。

“小往大來”，描述天地人世間的通泰。孔子《彖傳上》解釋說：“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內陽而外陰，內健而外順，內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其對應的天時是從冬經春到夏，天之陽氣上升，地之陰氣下降，陰陽交合，天地通泰。大地上則是陽春三月，萬物欣欣向榮。人世間也是正氣弘揚，君臣相得，政令暢通，蒸蒸日上，國泰民安。人的身體寒熱平衡，氣血暢通，安寧康泰。

而“大往小來”，描繪了閉塞不通。“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大往小來”是天地不交萬物不通。這一來，病灶就形成了，那么如何治愈這種病灶？為此，《易經》便強調：君子以儉德辟難，不可榮以祿。君子以節儉為德而避開危難，不可追求榮華而謀取祿位。堅決反對與掌控黑暗否閉局面的小人相交，努力使自己不能成為亂舞群魔中的一分子。

如果“大往小來”，導致否閉之世，但只要君子存在，并寓藏著“小人道消”的轉機，就必須主動改變，而不是逆來順受，聽從否閉命運的安排。而改變的關鍵是，君子當以“儉德辟難，不可榮以祿”，君子以節儉為德而避開危難，不可追求榮華而謀取祿位。

“小往大來”其大道之簡，大行至樸，為國為民之魂永流傳；而“大往小來” 就是鼠目寸光，“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必然風雪載途，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