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州面的鄉愁味

吳立剛

鄉愁究竟是什么？

問一百個人，也許你會得到一百種不同的回答。而對于萬州人來說，鄉愁就是一碗萬州面。

我最喜歡萬州面的味道，平凡中帶有不尋常的滋味，每一碗面的滋味又大不相同。萬州面的精髓在于不僅量足，還別有滋味。比起米飯、饅頭，萬州面更能讓人有飽腹以外的味蕾享受，尤其是吃完面后再嘬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面湯，那簡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在萬州，無論走在大街上還是小巷中，都能看見面館。萬州面已深深融入萬州人的生活，很多時候，萬州人的一天，都是由一碗萬州面拉開序幕。

在微冷的清晨，當長江的水霧被風吹入城中后，萬州大大小小的面館就打開了店門。循著若有若無的香氣，走進熱氣騰騰的店內，就會看見在這不甚起眼的面館里，一位位食客正滿懷期待地等著萬州面上桌。

在萬州吃面不同于其他地方。進店后，服務員不會先問食客要什么面，而是端上一碗面湯，等食客嘬上一口，才問要什么面。老道的食客品完第一口湯后，要什么面、這面值不值得吃，心中就有數了。

地道的萬州面，面湯多半是用筒子骨熬的高湯，湯色白、香味足，喝一口便會對未上桌的面條產生萬分期待。當然，萬州人在面湯上的創新也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除去骨頭面湯，還有雞湯、羊肉湯，甚至鯽魚湯，不同的湯，滿足了不同人的口味。但是，不管是什么湯，都是滋味濃郁、令人口舌生津的，再搭配上地道的面條，那叫一個絕。

感覺面湯對胃口了，食客就開始點餐。

“來二兩紅燒牛肉面。”

“我要二兩雜醬面。”

“我要肥腸面，別管幾兩，上滿滿一碗！”

此起彼伏的點餐聲響個不停，光是聽食客們報的名字，就知萬州面的魅力。

在我看來，萬州面非常符合食客們對美食的判別：色澤夠亮、香氣夠馥郁、味道夠鮮美。一碗碗色香味俱全的萬州面，離不開萬州人的創新和鉆研精神。正宗的萬州面，面條必是手工制作的新鮮濕面，這是一代代萬州面館和市井百姓在不斷嘗試中，摸索出來的最合適的面條。只有手工做出的濕面，才足夠筋道、足夠爽口，也只有這樣的面條，才能在沸騰的大鍋中翻滾而不爛掉。

萬州面不僅對面條講究，對澆頭更是講究。萬州面的澆頭有肥腸、雞雜、雜醬、酸菜、榨菜肉絲等，品種多樣的澆頭，富含萬州人的想象力，那是在一個個日夜中尋覓出來的美食。

每份澆頭，事先都經過了炒制。當客人點好面后，煮面師傅把澆頭淋在熱氣騰騰的面條上，讓面條的熱氣一點點融化澆頭中有些凝固的油脂，然后油脂就慢慢滲入到面條中，賦予每根面條獨特的滋味。

面條上桌后，食客會將面湯倒入面中，再用筷子攪一攪，面條的清香、澆頭的濃香和高湯的鮮香，瞬間就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夾起一筷子面條，“呼嚕嚕”一吸，再“呼呼”地喝一大口湯，萬州面的百般滋味立馬在口中迸發，沖去清晨尚未完全散去的睡意。當那熱湯熱面一下肚，一股熱氣躥遍四肢后，整個人就精神起來了。放下面碗，心滿意足地一抹嘴，新的一天開始了。

從制作到吃法，從進入面館到滿意離開，萬州面都充滿著一種獨特的儀式感。這種儀式感，來源于萬州市井生活的煙火氣，來源于萬州食客對美食的敬畏，更來源于萬州百姓民以食為天的淳樸思想。

一代代萬州人生于群山下、長于長江邊。江的奔流和山的厚重，養育了艱苦奮斗和拼搏創新的萬州人，也賦予萬州人知足常樂、悠然閑適的品性。那一碗碗面條，承載的不僅是食材的風味，更是鄉愁的滋味。

每當游子離開這片山水，到遠方拼搏，經歷生活的風雨和大城市的孤寂時，總會想起家鄉那一碗碗溫暖而美味的萬州面。那長長的面條，既是游子對家鄉的思念，也是游子面對艱辛生活和陌生城市的勇氣來源，更是一根牽繞在游子和萬州之間的線。有了這碗面，對家鄉就總有掛念、有期盼。

這是面，更是鄉愁。

（作者系重慶市萬州區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