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
摘要:近幾年,由于校園欺凌案件不斷發生,案件數量且有逐年倍增趨勢,以及涉案欺凌手段之惡劣,讓世人觸目驚心,已引起社會公眾及相關部門的關注,依法治理與完善立法已經迫在眉睫。所以應以界定校園欺凌概念為基礎,結合校園欺凌現狀,多管齊下,專項治理,推進完善立法與嚴格執法的進程,并強化學校、家長、政府等角色應承擔的法律責任,構建一個以法律為基礎的綜合治理“校園欺凌”懲治體系。
關鍵詞:校園欺凌;依法治理;完善立法;未成年人犯罪
一、校園欺凌概念的界定
幼兒園的兒童心智尚未發育,由其引發的傷害事件,往往沒有主觀惡意。對于非未成年人的在校大學生,發生了相關暴力事件,法律仍可以給予一定的懲罰。所以校園欺凌中“校園”的范圍僅包括中小學校園,即以未到法定刑事責任年齡的群體為對象。
2017年,教育部等部門關于印發《加強中小學生欺凌綜合治理方案》的通知明確了中小學欺凌的概念,是指發生在校園(包括中小學校和中等職業學校)內外、學生之間,一方(個體或群體)單次或多次蓄意或惡意通過肢體、語言及網絡等手段實施欺負、侮辱,造成另一方(個體或群體)身體傷害、財產損失或精神損害等的事件。可見,校園欺凌的概念體現其具有著主體特定性、行為反復性、方式多樣化、損害多種類的特點,從而區別于校園暴力,使立法者們具有了更加針對性的法律制定范疇。
對于校園欺凌概念的認識會影響到治理對策的選擇,如果不能界定校園欺凌與相關概念的區別,則很難體現專項治理的必要性。所以,校園欺凌的概念界定為有效治理校園欺凌奠定了基礎。
二、校園欺凌的現狀
近年來,校園欺凌事件呈現多發態勢,個別極端惡性欺凌事件的發生,時常成為公眾熱議的話題,處理不好會直接影響著公眾對社會公德行為的認知。據統計,我國中小學中,大約20%的兒童、青少年正在或者曾經遭受過校園欺凌。校園欺凌的形式隨著時代的發展也越來越多樣。從傳統的言語欺凌、行為暴力欺凌到孤立欺凌,再到網絡言語、圖像的攻擊,使弱勢學生群體不光受到身體上的傷害,更多是難以拂去心理上的陰影。屢屢發生的校園欺凌事件不僅需要家長和學校、社會的反思,更需要用法律手段治理、規范約束,實施其應有的懲戒作用,才能從源頭遏制校園的欺凌事件的發生。
三、校園欺凌的法律建議
(一)注重實踐,完善立法
1.集中式立法,建立健全校園欺凌的預防機制
現有的直接針對校園欺凌的立法文件層級較低,并且在地方性法規層面,各地立法建構校園欺凌預防機制的情況差異較大。由于憲法和法律對于校園欺凌預防機制的法律規定較為寬泛,導致建構其只具有指導和指引意義,落實性不強。2019年的《未成年人保護法》修訂草案增設了發現未成年人受侵害時強制報告制度,創設了密切接觸未成年人行業的從業查詢及禁止制度,以及增加了學生欺凌及校園性侵的防控與處置措施等內容,邁出了解決校園欺凌危及校園安全、侵犯未成年人合法權益問題的重要一步。
除此之外,為了實現更高效的治理,可以制定青少年犯罪特別法、反校園欺凌專門法律,以進行分流處理。對于未造成嚴重后果、有改正心理的青少年以教育、感化、挽救為主;對主觀惡性較大的青少年實施多元化的防治手段,如社區矯正、特殊學校學習,從而進行有效威懾。
2.加強對未成年人惡意犯罪的懲戒力度
《刑法》規定未成年人負有刑事責任的年齡門檻為14周歲,這就代表未成年人未滿14周歲,即使故意傷害他人至重傷或死亡,也無法給予其刑事責任上的處罰。刑事責任年齡制度作為一種違法性阻卻事由,無法在刑法上起到對加害者的威懾作用,是構成了校園欺凌案件水漲船高的原因之一。因此,有部分學者提出適當降低未成年人刑事責任的起點年齡,也有部分學者提出可以將英美法系國家的惡意補足年齡規定進行本土化借鑒。所謂惡意補足年齡制度,即控方舉證證明特定未成年人在實施嚴重不法行為時具備“惡意”,意識到行為的錯誤性且故意為之,則視其已達刑事責任年齡,該未成年人需對其實施的嚴重不法行為承擔刑事責任。后者解決了“一刀切”刑事責任年齡制度的弊端,對于低齡未成年人犯罪進行多元應對,也與我國的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相契合。所以可在此基礎之上完善“惡意”的法律認定標準與方法,使未成年人刑事責任年齡制度發揮更好的效用。
再者,在刑法領域有讓未成年人加害者利用法律空白的可能,在行政法和民法領域,也有著近乎相同的問題。《治安管理處罰法》設置的未成年人起點年齡也為14周歲,不滿14周歲的人違反治安管理的,不予處罰,但是應當責令其監護人嚴加管教。而《民法總則》的規定體現出低齡未成年人危害社會行為的民事責任并非由本人承擔,而是由監護人承擔。所以,對于惡性較大,造成危害結果較嚴重的低齡未成年人群體,應當避免讓其違背立法初衷地使用責任年齡制度。
3.完善對被害人的保護和救濟制度
《刑法》《未成年人保護法》在校園欺凌施加者和受害者之間,更傾向于保護前者,而忽略了對后者的保護。在現行的法律中,對于被害人損害的評估依據一般為傷殘等級,如果只是認定為輕微傷,加害者就僅按照校規處理。并且被害人的精神創傷往往比物理創傷持續的時間更長,極大影響著被害人心理發育。只有完善對被害人的保護和救濟制度,不以傷殘等級作為損害后果評價的唯一標準,輔以加害者的主觀惡性判斷,同時保障受害者的民事救濟,細化對于受害者醫療費、轉學費、營養費等賠償制度,并建立后續的心理評估體系,才能不讓被害人的權利處于無法救濟或救濟缺失的狀態。
4.強化各方角色的法律責任
學校在整個協調治理體制中應負主要責任,因為學校環節的干預是最可行且最能短期見效的。為了使學校的干預能達到預想的效果,就需要法律賦予學校相關的校園欺凌的處置權。現實中學校往往因為沒有權力對加害學生進行較為嚴厲的處罰,從而導致了學校角色的弱化。
對于加害者監護人的法律責任,可以借鑒日本和美國的法律,強化監護人主體責任,對家長照顧疏忽、教育不當進行法律上詳盡的規制。日本《防止欺凌對策推進法》規定,監護人應竭力指導被監護人養成規則意識,不得實施欺凌行為。美國政府認為如果被監護人因實施校園欺凌被送到青少年法院,監護人也要進入司法程序,如果法官認定被監護人實施欺凌行為與監護人自身不良行為有關,法官可暫時剝奪監護人的監護權。我國雖然有監護人失責的相關法律規定,但是其處罰結果為予以訓誡,或者責令其嚴加管教。此種條款的實施并沒有實際效果,訓誡一次的處罰過輕,使其處于虛置狀態。在此基礎上可以建立強制親職教育制度,不把未成年人的責任全部強加在監護人身上,符合法律與制度邏輯。
而對于知情者,立法應明確禁止報復欺凌行為報告人或假借報告之名故意誣陷他人,對報告和誣告行為追究其相應的責任。如此從完善報告機制到完善處理機制,明確校園欺凌事件的處置程序和期限,強化各方角色在各個階段的法律義務與責任,從而對校園欺凌的治理起到較大的意義。
(二)依法治理,執法聯動
現階段,如果沒有政府和司法機關的指導和監管,單靠家長和學校的力量無法完全遏制住校園欺凌的勢頭。公安機關等行政機關可以設立專門的機構進行防治與協調,以實現聯動預防懲處機制。除此之外,要加強對校園欺凌案件的重視,避免工作慣性,實行個案分析,盡量采取“一罰到底”和“一放了之”的折中措施。
(三)依法依規,正確教育
現在是網絡信息發達的時代,信息的快速傳播在一定層面上擴大了群眾的知識儲備。青少年不再是不懂法律、不知法律的群體,恰恰相反,他們甚至能完整表達保護自己的法條內容,以此來維護自己的權益。這是普法所取得的良好效果,讓社會自下而上的知曉如何維護社會秩序,但是也會出現一定的道德風險。沒有被進行良好教育的未成年人甚至會利用所謂的“法律漏洞”來實施一些違背人倫、道德的事情,因可以逃避法律嚴厲的制裁而洋洋得意。例如2020年4月中旬發生的13歲男孩殺害10歲小女孩案。因此,要建立起法治教育、社會教育、學校教育、家庭教育為一體的教育體系,落實各個主體的教育責任,并對其細化,對于違反教育責任的狀況制定一定的懲戒制度。
四、結語
當然,校園欺凌行為受到社會多種因素影響,因此校園欺凌的預防和治理也必然是多個層面的,需要學校、家庭、社會三位一體,共同防治。進行有效執法、完善立法,以法律手段分解各個方面應當承擔的法律責任,這對推動文明校園、平安校園建設具有積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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