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鍥金畫的傳承和發展

文 劉 誠

鍥金畫是金屬鏨刻藝術中獨特的藝術門類，歷史悠久，源遠流長。鍥金畫以刀代筆，以刀鏨施藝于表面經過特殊處理的金屬板上。通過落刀的角度、輕重、深淺的變化而產生不同的折光效果，使凹刻的畫面產生強烈的立體效果。工筆優美，層次分明，線條流暢。人物：神形兼備，謹細雋永；禽獸：羽豐毛密，栩栩如生；花木：嬌艷瑰麗，歷歷若實。因此，鍥金畫又被形象地稱為“金屬工筆畫”“閃光的白描”，已列入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鍥金畫這一特殊的藝術門類，一直是靠簡單的師徒傳承關系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由于畫面極其細微的視覺表現，鏨刻難度非常大，耗費時間長，勝任者極少，但鍥金畫這個行業今后的路該怎么走，是值得思考的問題。“筆墨當隨時代”，這句話大家都知道，那么，今天的生活日新月異，鍥金畫如何表現今天的生活、融入今天的生活，表現今天人們的感受和現代人的審美，讓它在保持傳統的基礎上給人嶄新的樣貌，理應成為鍥金畫傳人所考慮的問題和追求的目標。

一、在畫稿上

現在一些工藝美術作品，也包括鍥金畫在內，技藝表現上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水平，但是在作品的氣勢和審美等方面，還有些不盡人意。作品缺少優秀的設計稿，創作上的同質化現象比較嚴重，有創意的個性作品越來越少，已成為工藝美術行業包括金屬鏨刻在內的工藝創作上的通病。過去鍥金畫題材只表現佛像、神話人物、壁畫人物等，今天看起來有不少是糟粕，只能供封建士大夫觀賞享用。想要發展鍥金畫首先是變革鍥金畫的舊題材，發展新內容。如山水、花鳥、風景及內容比較健康的歷史人物故事等。學習書畫、懂畫、會畫是鍥金畫藝術家創作的必修課，對書畫藝術的鑒賞水平和自創能力提高了，用刀才能得心應手。要充分認識創新觀念在藝術實踐中的重要性。只有創新，藝術才能多姿多彩，才能保持強勁的生命力，也要加強行業與文化藝術界人士的藝術交流交往。書畫名家與刻家的合作，取人之長，補己之短，才是成就高水平鍥金畫藝術的必由之路，也是推動促進鍥金畫發展提高的重要途徑。由書畫名家直接在金屬板上繪畫或寫書法，然后由刻家鏨刻，每一件作品都具有不可復制的唯一性，從而可以大大提高作品的藝術和經濟價值。

《春色滿園》

二、在技法上

鍥金畫傳統技法有不少積累，但是仍然有發展的空間。傳統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發展的過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在鞏固老一輩所傳授的基本技法的同時，應該去探索追求更多的新技法。

鏨刻中運用畫理要處理好六個關系。一是形似與神似的關系。成功的寫意畫應該是形似與神似的完美結合，畫家筆下的物像，已不是本來面目的物像，是融化滲透著畫家情意的物像，刻家用刀去表現時，就不能糾纏于物像的真實與否，必須充分體現畫意，突出神似。二是形象與韻味的關系。神似的形象，是畫家用充滿情意的筆墨揮灑而成的，這種筆墨離不開濃淡干濕的墨色變化，刻家必須把功夫下在表現筆墨韻味上。三是實與虛的關系。實與虛是相輔相成的，沒有虛就沒有實，沒有實也就談不上虛。一般來說主體部位用刀要實，背景和陪襯部位用刀要虛，但每個局部又都含有虛和實，只有虛實相映才不失完美。四是點、線、面的關系。任何一幅畫作都離不開點、線、面組合，點、線、面在畫面中都是相生相融各顯神通的。刻家必須恰如其分地在各點、線、面上把握好用刀力度，才能使整個畫面生動傳神。五是精細與粗獷的關系。在繪畫中采取精細與粗獷的反差對比法，是為了突顯畫面中的某一景物或某個部位，刻家用刀時，也要充分體現這一表現手法。六是整體與局部的關系。凡是引人入勝、耐人尋味的寫意作品，都是由主次相配的景物和虛實相襯的層次組合而成的，刻家在動刀之前，首先必須對畫面中各個景物和部位所處的地位有深刻的理解，在此基礎上，對作品作出主次虛實的施刀方案。動刀時要從局部到整體，又從整體到局部，類似畫素描一樣循環往復，逐步刻就。

鍥金畫一般以刻工筆題材為主，現在可以刻小寫意，甚至于大寫意，但需要對筆墨運用的章法、用筆、轉折及前后關系了解透徹，才能真正刻出畫面的精、氣、神來，這就需要刻家的視野更開闊，多方汲取、借鑒，以此來不斷提高自身素養，尋找突破的契機和幫助。鍥金畫當然有豐厚的傳統積淀，但傳統技法本身就是一個發展的過程，刻鍥金畫要在技法上不斷嘗試新的可能。古人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鍥金畫技法也完全可以在木雕、漆藝、金銀器等工藝技法中獲得借鑒。需要刻家增廣見識、提高修養，多思考，因為不經思考的工作很容易陷入因循的舊套路，形成匠氣。誰都明白，因循守舊是藝術創作的大忌。

《墨竹四屏》

三、在形制上

在現代生活中，美已經成為不可缺少的要素和人們對事物的主觀衡量標準，我們需要認識到以社會物質和文化發展水平為基礎的審美化已經成為當代社會中普遍可感的事實。現代人越來越注重人性化和個性化，在對工藝美術品的選擇上要最大限度地滿足使用需求，并傾向于可以彰顯自身特點的產品。因此，鍥金畫設計著眼點應該從滿足大眾的審美需求進行個性化設計。

傳統的鍥金畫形制一般以金屬盒為主，到20 世紀八九十年代，發展出掛屏等，到現在除了原有的，又有了臺屏、茶壺等。在形制上如何從傳統的根源去找一點突破，把它變得更貼近現代生活，又不失傳統的基礎，同時在審美品格、趣味上又能達到一定的高度。

鍥金畫與其他工藝的結合是豐富品種、煥彩增華的一個途徑，包括鍥金畫與其他材質的結合，鍥金畫與其他工藝的結合，鍥金畫與現代工藝的結合。這種做法既沒有脫離傳統范疇，又在形制上有新意。因此，在此基礎上，鍥金畫的形制可以從顏色搭配、圖案裝飾、肌理裝飾上進行創新。其他工藝指漆工藝、紅木工藝、玉石工藝等。它們都是非常好的工藝材料。找到了結合的方法，這個藝術品就會呈現出中國的新藝術風格，和國際市場上同類的商品不同。因此，這方面的結合是值得研究探索的。

鍥金畫藝術盡管歷史悠久，然而要繼承傳統、發揚光大，還需新一代鍥金畫藝術家堅持不懈的藝術實踐。目前，完全從事鍥金畫創作的人越來越少，這是技藝的一大遺憾。這個技藝行業出徒容易，但想出高水平的師傅非常難，這也是很多年輕人不愿意從事這個行業的原因。雖然這個過程很艱苦，但相信以后會有人來支持、傳承、從事這個技藝的。記得臺北故宮博物院原院長秦孝儀先生評價：“鍥金畫作為中國唯一的金屬工藝畫，是閃光的繪畫，是有生命力的藝種。”在繼承古老技藝的基礎上，更須以鐵杵磨成針的精神，勤于求索，勇于創新，方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與眾多鍥金畫藝術愛好者一起，共同開創鍥金畫藝術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