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公眾能量今非昔比

張頤武

如今的小城市正在慢慢融入大城市;小城市的人也正通過互聯網平臺了解世界、走向世界，這是城市發展的必然軌跡。

近期有些挖苦中國小城市人的說法在網上流行，其反映出一些大城市的原來想象自己有話語權的人的失落感和覺得話語權被人奪取的焦慮。說小城市的人操心世界如何不應該，其實是相當憨直的說法。那篇出了名的網文《小縣城的中年粉紅：在混吃等死中研究世界局勢》就是一個典型，是對于三四五線城市公眾的一種偏狹的想象。

現在中國的三四線，甚至五線城市的情況其實和過去相當不同，一是有了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的高速發展，這些地方和全球的連接十分緊密，當年很多人都認為短視頻平臺就是在三四線或五線城市的年輕人中流行的，是不入流的，但現在短視頻卻成了全球最領先的潮流，美國等西方國家或很多新興國家的年輕人都成了這種短視頻的擁躉，這可以說是中國的平臺在全球真正流行的例子。拼多多、OPPO、VIVO這些當年都被認為是低端的、小城市人用的平臺和產品，現在都在大城市相當流行了。

很多三四線城市的中年人和年輕人通過互聯網得到了很多機會，如網絡文學的很多著名寫手都是三四線城市的人。實際上，在網上三四五線小城市的人和大城市的人獲得信息和文化的能力并無不同，因為有了互聯網而和大都市的人有了相似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三四五線城市的人們引領了世界的潮流。

實際上，這些狀況從二十一世紀初就有一定的端倪，如當年一度非常走紅的韓寒是上海被認為較土的郊區人，郭敬明也是來自四川的小城市。小地方的人出來引領潮流的狀況那個時候就存在。當年很多大城市的人指點江山覺得自己有巨大話語權，通曉萬物。此外，三四線城市的基礎設施和消費能力這些年有了較大的增長，一些三四線城市發展較快，人們對于世界的看法發生很大的改變。小城市的人出國旅行的潮流非常流行，人們對國外的情況其實很熟悉了。

很多中國小城市，其實和全球的聯系比大城市還要密切。如義烏這樣的小城市，更與全球息息相關，是全球供應鏈中的關鍵一環。說小城市和世界沒聯系，其實是一些真正和世界缺少聯系的閉塞的人的想象。像麗江、大理這樣的小城市，你能見到比北京還密度大得多的外國人，那里有不少人的基本英文水平比許多大城市的人都強。小城市家庭的孩子在海外留學等狀況也相當普遍。

買股票的小城市人需要了解世界變化來分析股票該如何做;給留學的孩子換匯的大叔要了解分析世界形勢與匯率的關聯;看美劇《傲骨之戰》的小城女性也關心美國性別文化的狀況，這些都是中國小城里常見的現象。“小鎮青年”玩著快手，聽著‘得到或喜馬拉雅的公開課，在‘拼多多上購物，卻是中國上升的動力。他們具有強烈的“饑餓感”，在5G的世界與北斗衛星系統中，他們尋求新的增長點，追求終身學習。

事實上，很多年以前，三四五線城市相對大城市而言的確有些閉塞，一些在大城市中早已過時的觀念往往在小城市中仍能受到崇拜和憧憬。由于時間差的存在，大城市的出國打工潮已經過去，小城市人才急著想出國。如今情況已大不相同，網上有所謂通過“義烏指數”看美國選舉比美國民調更準確的說法，反映出小城市與世界種種切實聯系，以及互聯網及由此帶來的生活變化對小城市所造成的影響。對小城市人的鄙夷，也暴露出這些人封閉的一面。過去一些自以為無所不知，在網上有話語權的人，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的話語地位與小城市人沒什么差別，甚至變得弱勢了，便非常焦慮，不過無論他們如何貶損三四五線城市。也無法改變大趨勢。這些變化既影響到中國輿論的走向，也會影響中國社會的未來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