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宴

丹書鐵券,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免死金牌,算得上是帝王對功臣或王侯的承諾。以丹書之,以鐵為契,將皇帝的信誓用丹砂寫在“鐵券”上,裝進金匱,藏于宗廟內,以示鄭重。然而,最早的“鐵券”僅作為一種加官進爵封侯的憑證,并不像影視作品里常展示的那樣,有免罪和免死等特權。直到南北朝時期,“丹書鐵券”才有了免死的功能,從北魏至唐代,免死次數不斷增加,大多還是在3次以下。但乾寧四年(897年),唐昭宗頒賜給錢镠的鐵券,可免本人死罪9次之多,其子孫后代也可免死3次,是現在能看到的最早的丹書鐵券實物。
錢镠鐵券收藏于中國國家博物館,是國家一級文物。鐵券呈瓦片狀,長52厘米,寬29.8厘米,厚0.4厘米,上面嵌著三百余個金字。書寫內容包括錢镠的爵銜、官職、邑地和據以受封的功績。其中一段書有皇帝的誓言:“長河有似帶之期,泰華有如拳之日……使卿永襲寵榮,克保富貴。卿恕九死,子孫三死?;蚍赋P?,有司不得加責?!卞X镠和其子孫不僅可以免除多次死罪,如果是一般的罪行,相關人員也不會追究。
這錢镠何許人也,為何會得到如此大的恩寵呢?在唐朝末年,錢镠是藩鎮將領董昌的部校,跟隨他保護鄉里,屢建戰功,管一州之兵。后董昌叛唐,在越州(今浙江紹興)自立稱帝,建立大越羅國。錢镠寫信勸董昌,說他“與其閉門作天子,不如開門作節度使”。勸降未果,唐昭宗命錢镠討伐董昌。平定叛變后,唐昭宗賜予了這塊鐵券,面對如此厚賞,錢镠感動非常,將錢镠鐵券珍藏在杭州錢氏祖廟中。唐朝滅亡后,錢镠成了五代十國中吳越的開國君主,錢镠鐵券也成了吳越國的國寶。
從46歲得到鐵券,到81歲去世,錢镠一生都未曾用過它。這鐵券唯一一次被使用,是在明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當時,錢氏后人錢用勤在建昌任知府,讓督察院查勘到他在稅糧方面有貪腐行為被抓。那時明太祖朱元璋對貪污的官員個個嚴懲不貸。錢用勤的兒子心急如焚,想到家里還供著一塊鐵券,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就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想法,來到都城南京。沒曾想,朱元璋接見了他,并免除了錢用勤的罪責。那時距離受賜錢镠鐵券,已過去了近五百年。
如今錢镠鐵券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在這漫長的時間里,錢氏后人雖盡力保存,但因為戰亂等原因,鐵券遺失過幾次,并曾三次沉入深水,腐蝕厲害,掉了很多金字。不過鐵券最終還是回到了錢氏后人手中。上世紀中葉,錢氏后人將鐵券捐給國家,1959年被移交給了中國國家博物館。這個歷經千年滄桑的錢镠鐵券,最終有了好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