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防老”還是“養女防老”

周慧蕙 陸琬 權琦 張艷芹 解冰

摘要：為了更好地了解當代女性議價能力對養老以及家庭資源分配的影響，本文使用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數據，建立Probit模型和Tobit模型進行分析。結果發現，女性在家庭中的議價能力的提升會對父系家長照顧時間產生負面影響，對母系家長照顧時間產生正面影響;夫妻雙方會減少對丈夫父母的代際資源分配和生活照料的時間，同時增加對妻子父母的代際資源分配和生活照料的時間。研究結果能夠讓我們了解女性議價能力在家庭中的重要性以及對養老趨勢的影響，提出更具針對性的建議。

關鍵詞：女性議價能力;家庭資源分配;時間照顧;養老趨勢

一、研究背景及意義

改革開放后，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我國居民的生活質量有著明顯的改善，人的壽命也在不斷增長。但是嚴格的計劃生育制度讓我國的人口老齡化問題愈加嚴重，人口老齡化給家庭也帶來了嚴重的負擔，夫妻的工資收入不足以充分的贍養雙方老人及負責家庭自身的開銷。在近些年來養老保險制度逐漸完善，但是目前繳納的多為中青年人，老年人錯過繳納的時機，很少參與此項制度。因此我國老年人的養老方式主要還是依靠子女，這一點在農村表現得尤為明顯，這給家庭養老帶來了極大的壓力，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花費金錢與精力贍養父母的同時，還要照顧自己的小家，面臨著巨大的挑戰。

在以前的中國，由于男性在體力、智力、工作效率、經濟中發揮的作用、投資價值等方面比女性更有優勢，更能為家庭帶來最大利益，父母大多依靠兒子養老，兒子給老人提供的贍養多于女兒，男性的地位日漸上升，女性的地位不斷下降。在古代，人們評價一位女性是否有孝道的標準一般是能否很好地伺候公婆[1]。所以在傳統父權制度的影響下，重男輕女的現象自然而然就產生了，人們形成了生養男孩的偏好，普遍認為“生兒不僅好聽而且好命”，從此在歷史的變遷中“養兒防老”的想法深入人心[2]。但是據觀察，在實際養老問題上提供生活照料幫助的依舊是兒媳與女兒這樣的女性角色，并且隨著受教育水平的提高，話語權的加重，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也逐漸提高，在養老方面并不遜色于男性。

新中國建成以后，女性的受教育水平、地位以及議價能力大大提高，使得她們擁有了一定的家庭決策權，有能力當家作主并且開始考慮自己、丈夫和孩子這個小家的利益，更愿意將家庭資源分配給培育自己的親生父母。這種現象產生的原因就是女性議價能力的提高使得夫妻關系取代代際關系成為家庭的中心，“養兒防老”變得名不副實，“生兒子好聽，生女兒好命”成為了老年人對現代家庭養老情況的新總結。

本文的核心就是通過實證分析探究女性議價能力的大小是否以及如何影響家庭的代際資源分配，從而判斷現代社會養兒養女哪個更能防老。

二、文獻評述

家庭代際資源的交換通常是不平衡的，父母一代為子女的付出和消費往往是無條件的。子女成家以后，更多地是將大部分資產投入到對自己子女的培育，而上輩的父母從年輕子女那里獲得經濟支持一般需要前提條件，比如幫子女照顧后代、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等，“尊老不足，愛幼有余”、“恩往下流”就是中國現代家庭代際關系的典型特征[3]。

在傳統父系家庭制度的影響下，“養兒防老是真理、養女防老不靠譜”成為當時人們內心的真實寫照。伴隨著歷史的向前推進，在辛亥革命時期新興了女子家庭革命論，認為家庭中的專制才是造成女子不幸的最直接的原因，該理論希望女性效仿易卜生作品中的娜拉，走出家庭，打破“男主外、女主內”的分工模式，獲得真正屬于自己的女權，達到重做“社會人”的目的。此后女性的主體意識、自我意識逐漸復蘇，開始從男權、婚姻、家庭以及封建制度的角度開始反思，她們不僅僅滿足于做個賢妻良母，越來越多的女性開始接受教育走進職場[4]。如今女性的議價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她們在家庭中日常事務的決策中就擁有更大權利，因此，女性家庭權利的大小與議價能力的強弱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即使在結婚后現代女性與娘家的關系也仍然保持親密，當她們與丈夫共同承擔對雙方父母的贍養義務時，女性在情感上傾向于為母系家長提供更多的經濟支持，再加上女兒與兒子相比具有細心、體貼、口甜的品質，更能滿足老年人的“精神贍養”需求，所以如今“養女防老”逐漸代替“養兒防老”開始成為社會的新風尚。

當今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在分析我國家庭代際資源的分配情況中，Becker提出的利他主義模型的說服力很低[5]，故近年來不少學者開始關注家庭代際支持方面的情況，不管是已婚子女對父母的照料時間方面還是生活安排方面都得出了很有價值的結論。但是，從女性的角度出發，研究女性議價能力的大小與家庭代際資源分配包括經濟支持和照料時間兩方面之間的內在邏輯關系以及它們作用機制的文獻還比較少。因為條件的限制，日常經驗和理論往往使研究結果不具有說服力，我們需要將女性經濟學和家庭經濟學相結合針對指定的對象和區域進行研究。本文從家庭中女性的議價能力出發探究家庭對老年父母經濟支持和照料數量的分配情況，從而比較“養兒防老”和“養女防老”哪個更普遍。

三、研究假設

由于女性在市場經濟和社會生活中的參與度提高，在家庭中的議價能力越來越大，所以女性對家庭事務包括代際經濟支持和老人照料時間分配這些方面擁有話語權，因此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在家庭中女性的議價能力影響家庭代際資源的分配;

假設2：當其他條件不變時，女性在家庭中的議價能力越大，家庭對父系家長提供的代際資源就越少，對母系家長提供的代際資源就越多。

四、數據以及變量

（一）數據來源：

本文所研究的數據來源于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CHARLS）。

（二）變量信息

根據本文的要研究的主題“女性議價能力與家庭代際資源分配”，把家庭資源的代際分配作為因變量，將受教育程度、工資率、所有存款在夫妻共同存款中所占比重作為自變量，將夫妻雙方的年齡，健康狀況，家中兄弟姐妹的數量，夫妻雙方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健康狀況，夫妻與雙方父母居住距離的遠近程度等作為控制變量。

五、模型分析

建立probit模型，對為丈夫和妻子父母提供的照顧時間的影響因素進行估計：

得到結果如表1所示：

本文將受教育程度、工資率以及妻子收入在家庭共同存款中的比重作為衡量女性議價能力大小的標準。從表可以看出，當家庭中女性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對應的議價能力也就越高，為父系家長提供的照料時間也就越少，為母系家長提供的照料時間就越多。妻子的收入份額與工資率也和父系家長的照料時間呈現負相關的關系，和母系家長的照料時間呈現正相關的關系。妻子的工資越高，工資在家庭經濟中占比越大，其在家庭中的經濟自主權就越大，越容易不受經濟資源的束縛，在家庭的事物決策中比如在家庭代際資源分配上就擁有更大的權利，增加對親生父母的贍養資源，而減少對丈夫父母的經濟資源和生活照料時間的分配。

運用Tobit模型來估計夫妻對雙方父母提供的照顧時間，公式為：

得到結果如表2所示：

可以由表看出當妻子文化水平高于丈夫時，妻子為丈夫父母的照顧時間降低，回歸系數為152.422，對己方雙親照顧增加;而丈夫文化水平高于妻子時對丈夫父母照顧的回歸系數為89.153，由此可見受教育水平會影響夫妻間的決策，教育水平高時妻子會享有更大的決策權。此外，妻子月平均工資收入率高于丈夫時，給丈夫父母的照顧時間也會減少，呈負相關-81.536，可能因為妻子更想工作，提高家庭經濟水平和更大的自主權，擺脫傳統家庭主婦的壓力，在面對雙方父母需要照顧的抉擇上，更傾向于選擇自己的父母，從而導致對丈夫父母的照顧時間的減少，所以夫妻間擁有的資源多少和偏好也會影響家庭的決策。

六、結論與建議

研究發現，家庭中女性的議價能力大小對父系家長和母系家長的資源分配都產生重要影響。具體表現為：當其他條件不變時，女性在家庭中的議價能力對父系家長的生活照顧的部分方面產生負面影響，對母系家長產生了正面影響;當女性的議價能力提高時，夫妻雙方會減少對丈夫父母的代際資源分配上生活照料的時間，同時增加對妻子父母的代際資源分配上生活照料的時間。

無論是養兒防老的傳統觀念，還是養女防老的新興觀念，聚焦點都在解決養老問題上，這不僅是一個家庭問題，更是一個社會問題。養老問題單靠子女不現實，家庭、社會、市場應該共同承擔。為此，本文有如下建議：

第一，對于整個家庭來說，子女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難免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照養老人，這需要老人能夠順時轉變觀念，加強自我養老意識，通過鍛煉身體、合理作息使自己更加健康，適當減輕自己、子女和社會的壓力。轉變養兒防老的觀念，樹立養兒養女都能防老的新觀念。

第二，對于市場來說，需要以家庭為單位把市場活動與家庭之中的勞動捆綁起來，真正將家庭勞動與市場勞動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把家庭所有收入當作家庭成員的共同財產，提高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企業應該降低女性就業的標準，給女性提供一個更加公平的競爭環境。

第三，對于社會來說，老年父母的照顧需要較多的時間，子女的壓力加大，也許在照料過程中會失去耐心或感到力不從心。所以我國應該借鑒西方發達國家養老體系的建立經驗，政府應該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和養老制度，讓更多的老年人有一個幸福的晚年。在未來越來越多的的老人可以在家庭中養老，當子女照料不及時之時，可以安排老人生活在社區養老機構接受贍養。

只有集合家庭、市場和社會的共同努力，養老問題才能得到妥善解決，老年人才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安心的晚年生活。

參考文獻：

[1]陳建午，張娜.淺析“重男輕女”的社會現象[J].時代金融，2015（06）：301-302.

[2]陳馥丹.中國婆媳關系初探[J].社會心理科學，2011，26（09）：55-57.

[3]鄭丹丹，狄金華.女性家庭權力、夫妻關系與家庭代際資源分配[J].社會學研究，2017，32（01）：171-192+245.

[4]簡姿亞.女子家庭革命論：對近代新母性神話的顛覆——以辛亥時期女性報刊為中心的考察[J].文史博覽（理論），2013（08）：8-9.

[5]寧滿秀，羅晴.夫妻議價能力差異對農村老年父母照料行為的影響——基于CHARLS數據的實證研究[J].電子科技大學學報（社科版），2015，17（02）：11-20.

作者簡介：

周慧蕙（1998.08-），女，漢族，江蘇常州人，徐州工程學院本科在讀，經濟與金融方向。

陸琬（1999.07-），女，漢族，江蘇淮安人，徐州工程學院本科在讀，經濟學方向。

權琦（1999.01-），女，漢族，江蘇徐州人，徐州工程學院本科在讀，經濟學方向。

張艷芹（1979.03-），女，漢族，江蘇徐州人，徐州工程學院副教授，電子商務方向 。

解冰（1990.03-），女，漢族，江蘇徐州人，徐州工程學院初級，國際貿易方向。

基金項目：

本文系徐州工程學院2019年度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項目編號：xcx2019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