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遙遠的自然故事帶給孩子

編者按：近年來，中國原創繪本在內容不斷細分的同時，其藝術水準也在日漸提升，既有銷量，也贏得了口碑。但要大力發展中國原創繪本，持續其在市場上所呈現的良好發展勢頭，還需要創作者、出版方和推廣人等多方合作。本期欄目推薦中國原創繪本《牛糞們的愿望》，來自“把遙遠的自然故事帶給孩子”繪本系列，一起看看吧！

Part 1

張茜琳（以下簡稱“張”）：熊老師好！2017年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到自己帶領一些“愿意做繪本、對自然感興趣的藝術家去做自然考察”已有四五年。當初為何做自然考察？又為何選擇青海、西藏、四川等地作為自然考察的對象？

熊亮（以下簡稱“熊”）：是的，我覺得這么做可以讓創作者從“宅”的狀態進入到自然界，進入到人際溝通中，實現從內心到社會性的事件描述。選擇青海等地則完全是因為朋友的緣故。8年前一位叫作孫姍的好朋友，她把我們帶入當地的自然，我們完全被吸引，于是萌發了這個想法。

張：《牛糞們的愿望》符合我心目中對“好繪本”的定義，它匯集“繪本的外殼、文化的內核、藝術的氣質”三個特征于一身。對這本打磨了三年的繪本，您如何評價？

熊：《牛糞們的愿望》是一個群劇，這種故事最難做，七嘴八舌的角色各有性格和方向。我之前做過《金剛師》，但不知道和哪位藝術家可以合作群劇，一人分飾多角，線索同時推進，按講話和出場的序列體現幽默節奏，小魚是一位很具有條理的藝術家，我覺得她完成得非常好。

張：您說過，對于繪本創作者而言，將藝術融入生活的最好方式就是通過“故事”。《牛糞們的愿望》是怎么實現這一點的？

熊：我覺得是做了一個很好的嘗試，即讓繪本與生活之間產生連接。自然故事有點特別，不是創作出來的，而是聽來或看來的，故事的真實性存在于世界里面。當然這個故事的真正核心是藏區的生活哲學，取之于自然、用之于自然的智慧，循環環保的生活方式，這些不能去直接講，我們需要找一個講述方法和角度，以及特殊的主角。所以我選擇了“小牛糞”和“牛糞們”這樣的方式，就好像一個班級里不同的同學們，便于小朋友理解。它們嘰嘰喳喳分享各自的愿望，個性和經歷都不同，所以愿望也各不相同。在故事推進過程中，我們始終抓住“反差”（形象反差）、“遞進”（層次遞進）、“轉折”（段落轉折）、“出乎意料”等幾個關鍵要素。讀者們想具體了解的話，就去閱讀內容吧！

Part 2

張：小魚好！這是您作為圖畫作者創作的第一本繪本，同時您也參與了文字創作。能和讀者們分享一下您的創作體會嗎？比如繪本文字與圖畫怎樣能更好地良性互動呢？

小魚：對我而言，繪本中的圖畫和文字是一個1+1>2的整體，它們之間不是圖配文字或者文字配圖，而是互相影響的，包括整本書選擇的顏色也是如此。因為從小朋友的角度，他們閱讀的時候，也是整體地去感受聲音、顏色、情節等。在圖畫創作方面，這本繪本里所有的對話、發出的聲音，我都選擇用版畫木刻的繪畫語言形式表現，這些對話和聲音代表了每塊牛糞不同的情緒、性格、語氣的表達，既要有文字的字面意思，又要有畫面的視覺呈現，讀出來還要有不同的音色。 其實，有時候畫面里的字本身也被視為圖畫創作的一部分，也需要我在圖像上想好文字的位置、大小、顏色等。比如，在內文里的某處，上一頁牛糞們正在互相討論自己和別人的愿望，下一頁老奶奶和小男孩就來了，于是牛糞們立即變得靜悄悄的，“噓……”這個字的顏色我特意把它印淺了一點，代表安靜的“噓”聲。再比如，在圖畫創作方面，除了牛糞，我還設計了一個小角色陪伴著牛糞們，就是那個總在文中不經意出現的蝴蝶，但這個畫面里出現的形象，并沒有在文字里找到與之相關的描述，這也是細節上給小朋友們閱讀繪本時帶來的小驚喜。

熊（補充）：繪本不是說出來的，而是把一切元素分布于畫面里，讓孩子們自己發現的。我每天都在練習去掉大人思維，這不是要變得更幼稚，而是要讓筆下的故事更具有可能性。比如我們在黑夜里，聲音、氛圍等給我們帶來不舒服的感覺，大人的思維邏輯是從自我開始描述感受，是單調的；但小朋友處于語言發展未成熟的狀態，會把聽覺、視覺等融合在一起。繪本設計按照小朋友的思維邏輯，就能讓孩子們感到親切。

張：您能和讀者們具體聊聊這本繪本中所呈現的幽默感和兒童性特征嗎？

小魚：對我而言，幽默感與兒童性貫穿于繪本的始終。比如，內文開篇的聲音就很有意思。在草原上吃草休息的牦牛們，發出此起彼伏的聲音？“哞……噢……哞……”“哞……”，小朋友們讀的時候很容易就跟著發出這樣的象聲詞；小牛糞出生的時候，牛糞落在地上“啪唧”的聲音，很幽默和形象； 小牛糞激動地說“我！”之后，草原上到處都是“我！”“我！”“我！”……小朋友們讀的時候也會不自覺跟著每個牛糞上面的那條小線，一起指著喊“我！”“我！”“我！”……

再比如，牛糞小伙伴們熱熱鬧鬧七嘴八舌討論自己愿望時的畫面，是不是令人想起生活中看到的小朋友們圍在一起嘰嘰喳喳搶著表達自己的場景？小朋友們上課時搶著舉手回答老師問題的場景？小朋友們對世界的一切充滿好奇，對未知生活的向往讓他們產生各種愿望，他們既想分享，又想實現這些愿望，所以便有了興奮熱鬧的喧嘩場面。

此外，文中還有一個小細節，當一堆牛糞們喊著“我們的愿望就是在一起！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個小牛糞還不知道“什么是我？”……在這里通過“小反差”的處理方法來呈現牛糞們個體之間的差異性之外，也制造了一種“反差萌”的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