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評價模型構建
——以重慶交通大學為例

朱洪洲， 胡 川， 余 情

(重慶交通大學 土木工程學院，重慶 400074)

一、引言

近年來，我國研究生教育進入高速發展階段，招生規模逐年擴大，2019年全國研究生招生規模已近90萬人。據統計，近10年全國研究生學位授予量占1978年恢復研究生教育以來授予學位總量的80%。隨著研究生招生規模的急劇擴大，如何確保研究生的培養質量、提升研究生的培養水平，給研究生培養單位帶來了較大的壓力，提出了新要求、新挑戰。近年來研究生培養單位投入大量的精力、物力、財力，以提升研究生的培養水平，保障研究生學位論文質量。研究生教育的發展出現了重大改變，由規模增長與體制完善階段進入質量提升與內涵式發展階段[1]。

導師作為高校研究生培養的主要承擔者、第一責任人，應具有指導研究生進行學科前沿探索、科研方法訓練和規范學術行為的能力[2]。高素質的導師隊伍是保障和提升我國研究生培養質量的關鍵因素之一。如何有效評價導師能力是培養單位管理部門長期面臨的一個重要問題。部分高校在研究生導師招生資格審查和招生名額分配等方面實施簡單的量化考核方法，即從導師科研項目、科研經費、論文發表等顯性因素方面評價。這種評價很難做到客觀全面，難以對導師個人發展和培訓等提供有價值、有針對性的可靠的指導意見。導師指導研究生屬于智力勞動，指導效果除受上述顯性能力影響外，常常還受導師個人的隱性因素影響，如責任感。同時，研究生培養工作具有復雜性，僅靠顯性能力的影響來完成指導是不完整的。部分高校在研究生導師聘任、培訓、考核評估、獎懲等方面對隱性能力的考量缺乏足夠的針對性。

勝任力最先由美國心理學家麥克利蘭提出，他將其定義為“能夠區分在特定的工作崗位和組織環境中績效水平的個人潛在的特征”[3]。勝任力評價體系不僅包括一定時期內導師對研究生培養效果等的外在顯性表現，還包括與工作有關的、相對穩定的研究生導師的個性特征，如價值觀、創新精神、使命感、責任感和尊重他人等內在隱性表現?，F有導師遴選、評價和考核體系偏重于外在表現，缺少對內在素養的關注，把勝任力理論引入現有評價體系，形成一種內外兼顧的發展性評價方法，是對原有評價方法的完善和創新。

新工科背景下，開展工科研究生創新教育是最重要的一項工作[4]，有必要研究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評價模型。以此為基礎，可以健全研究生導師考核機制，更科學地進行導師任職資格審查、能力培養、考核評價，也可以更好地幫助導師認識自己的優勢和不足，進行更有針對性的培訓和學習，不斷提升研究生導師的崗位勝任能力，從而為提升工科研究生培養質量打下堅實的基礎。

二、勝任力模型

勝任力是指擔任某一特定的任務角色需要具備的個人深層次特征的總和[5]，這些特征可以是所承擔角色需要的專業知識、技能，也可以是價值觀和動機等。目前，勝任力理論模型有冰山模型和洋蔥模型兩種，前者比后者具有更悠久的歷史[6]。冰山模型是描述勝任力特征的基礎模型，它把勝任力形象地比喻為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冰山，水上部分是顯性特征，如專業知識、科研水平等，這些特征可以經過努力而得到增強，易于改變；水下部分是隱性特征，如價值觀、創新精神、使命感等，這些特征具有明顯的個體屬性，不能通過簡單的努力得到，不易改變。在冰山模型中，我們通常能直觀地獲得顯性特征，不易發現冰川下的隱性特征，兩者通常不具備等效性。隱藏在水面下的鑒別勝任力是個人的核心能力，是預測崗位擔任者長期表現的關鍵因素。從管理者的角度而言，挖掘特定崗位任務擔任者的隱性特征，是預測擔任者是否長期適應崗位需求并取得良好業績的中心。

洋蔥模型是在冰山模型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它可以大致分為兩層，分別是基礎能力層和鑒別勝任能力層，分別對應冰山模型的水上和水下部分。與冰山模型不同，洋蔥模型不是簡單地將勝任力分為顯性特征層和隱性特征層。根據是否易于被觀測和衡量，繼續將顯性特征和隱性特征分成多個層次。如態度、價值觀、個性、動機都屬于隱性特征，但是態度與價值觀相對于個性和動機而言，更易發現和衡量，個性和動機比態度與價值觀更靠近洋蔥模型的內核。洋蔥模型的最外層通常是知識和技能，它們可以通過培養獲得。知識和技能不能孤立開來，技能是將知識應用于實際解決問題的能力。再往里層是態度、價值觀等能力特征，態度是價值觀等能力特征的外化。洋蔥模型的內核是動機和個性等，是個體的自我驅動和對外界環境的反應。

關于冰山模型和洋蔥模型的應用研究比較多，如人力資源管理[7]、人才培養模式構建[8]等，所應用的專業領域也比較廣泛，如信息服務業[9]、新聞出版業[10]、醫護業[11-12]、安全保密[13]、教育業[14-15]等。從這些應用研究來看，冰山模型更偏向應用于人員培養、培訓方面，以提升職業能力；洋蔥模型更傾向應用于對管理者的考察方面，以評價是否適合崗位。但不管是冰山模型還是洋蔥模型，核心都要求考察崗位擔任者的顯性和隱性勝任力特征。

三、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素質特征要素

勝任力理論模型無論是在教育學領域還是其他領域都已得到廣泛研究和應用。各行各業的研究者結合本行業崗位的特點，提出了多種與行業崗位相匹配的勝任力特征模型，使其理論內涵和研究方法越發豐富、完善[16]。研究生培養單位除科研院所外，高等學校是重要的組成部分，具有自身的特性，高校研究生導師崗位也有自身的要求。作為導師群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工科研究生導師有自身的特點、專業特色等。高校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是有效完成研究生培養任務所需要的特質群，包括專業知識與技能、科研創新能力與精神、責任感、價值觀等內容[17]。

為能篩選出有價值的勝任力素質特征要素，需要全面尋找表征勝任力素質的特征要素。本文采用文獻分析法，通過收集和分析關于高校教師、高校研究生導師、青年學者、輔導員等勝任力模型指標的代表性文獻，把這些指標匯集在一起，刪除重復或高度類似的指標，最后篩選出45項勝任力指標，建立高校工科研究生導師崗位勝任力指標庫，見表1。

表1 素質特征篩選結果

觀測表1的勝任力素質特征可知，雖然這些要素分布比較散亂，但是可以歸類綜合；部分指標之間具有較強的相關性，如專業知識和數學分析能力；這些要素對于是否能勝任工科研究生導師崗位具有不同的貢獻度，部分要素的重要性較弱。因此，非常有必要進一步處理和分析這些數據。

為進一步確定模型指標數據，我們編制了關于高校工科研究生導師崗位勝任力指標體系的調查問卷。運用德爾菲法，向重慶交通大學5名高校研究生教育管理者、20名工科類研究生導師、60名工科類碩士和博士研究生進行問卷調查，范圍涵蓋土木工程、交通運輸工程、測繪科學與技術、力學4個一級學科。要求匿名勾選他們覺得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應該具有的素質特征要素，并對其重要性賦值。根據調查結果，在保證內容完整的基礎上，剔除次要的、具有排斥性和相關性的勝任力特征要素，共23項，它們分別是關愛學生、外語能力、自我知識更新能力、學術熱情、創新素質、教學科研互動、個性化、意志力、使命感、影響力、自信心、實驗能力、精力充沛、奉獻精神、語言表達能力、理解學生潛質、創新教育發展、應變能力、預見力、數學分析能力、推理判斷能力、現代信息技術運用能力、身體素質。剩下的22項構成了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素質特征理論模型的指標要素。這些指標可以概括為學術與科研能力、教學與指導能力、管理與合作能力和品德與人格特質四個大類。初步構建的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素質特征理論模型的中間層由4個維度構成，第三層即底層由22項素質特征要素組成，如表2所示。

(一)學術與科研能力

研究生導師必然要具有扎實的專業知識，有一定的深度和廣度。承擔過或正在承擔縱向的科研項目，具有一定的科研素養，能夠促使導師了解學科前沿發展狀況，增強學科前沿洞察力，能洞察學科未來發展方向。研究生導師的主要任務是帶領研究生進行科研創新，導師的學術水平和科研創新能力直接影響研究生學術發展與科研能力的培養。導師也應具備足夠的科研項目和科研經費等資源，能夠為研究生科研工作提供必要條件。為了指導培訓研究生發表高水平的成果，導師本身應具備發表高水平學術論文和專著等成果的能力；作為工科領域的研究生導師，較豐富的工程實踐經驗對于科研選題以及研究生專業能力培養具有重要的價值。學術與科研能力的特征指標具有顯性特質，易發現和量化，屬于工科研究生導師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素質，它們是冰山模型的水上部分，是洋蔥模型的外層部分。

(二)教學與指導能力

在自身具備良好學術研究能力的基礎上，研究生導師還要通過教學和具體科研工作來指導提升研究生的科研能力與素養。授課能力是一名教師的基本能力，也是指導研究生的重要環節，與科研機構導師的要求有一定的區別。相比于科研單位，高校教師承擔著更重的教學任務，高校研究生導師必然要具備授課能力，占有較重的地位。研究生選拔對象可以來自不同高校、不同專業，導師面對的研究生具有不同的本科專業背景、專業知識水平以及個性特點。作為培養研究生的第一負責人，導師需要具備因材施教的能力，對不同類別的學生開展教育教學，既要發揮學生的優勢，更要補齊學生的能力短板，將研究生的科研能力、創新意識和綜合素質作為培養目標。能夠以身作則，激勵研究生投入科研創新工作，尤其要開拓研究生的思維，激發其科研熱情。在研究生培養中需要特別關心學生的心理素質問題，培養的研究生不僅要知識豐富、能力出眾、科研水平高，而且要具有健康的心理和強壯的體魄。關注學生的發展不能僅停留在知識層面，應多角度多方位關注。同學術與科研能力一樣，教學與指導能力比較容易發現和量化，是冰山模型的水上部分、洋蔥模型的外層部分。

(三)管理與合作能力

科研工作往往需要團隊協作，導師與研究生也形成了一支科研團隊。導師作為團隊帶頭人，應該具備統籌協調能力，根據研究生的特點安排科研分工，保證研究生在團隊中發揮各自的優勢，體現自己的價值和作用，以此提升科研自信。在研究生指導過程中，溝通環節是保證研究生與導師交流效果的關鍵，要求導師既要清晰表達自己的意見，又要善于聽取學生的表述和觀點，最關鍵的是導師要愿意與學生溝通交流，對于不夠主動的學生，應該積極創造機會，加強與該類學生的溝通，培養學生主動參與溝通的能力。工科研究生的科研工作一般專業性較強，導師具備良好的人文素養對于研究生人文素養的提升具有正面影響，促使研究生全面發展，提升未來職業發展空間。工科研究生導師應加強對研究生人文素養的培養，這是多數工科導師和研究生的薄弱環節。管理與合作能力介于冰山模型的水上與水下部分之間，一些特質易發現和評價，如團隊協作能力；一些特征具有鮮明的個性，如人文素養。在洋蔥模型中，它們應該處在內核和外層之間的中間層部分。

(四)品德與人格特質

品德與人格特質是研究生導師師德師風和個性方面的特征，是導師從事教學、科研和研究生培養工作的底層思想基礎，引導著自身行為。研究生在與導師交流的過程中，時刻受到導師品德與人格魅力的影響，相比單純的知識傳授和能力培養，它對研究生成長與發展的影響往往更深入、更持久。一名優秀的研究生導師應該對科研工作具有熱情和責任感，不熱衷名利，看重科研創新對國家和行業的促進意義，而不是簡單地追求SCI期刊論文和各種沒有實際應用價值的發明專利。應遵循良好的學術道德，嚴謹務實，以身作則，精益求精，一絲不茍。在指導研究生過程中，善于發現研究生的亮點，包容研究生的不足與短板，避免學霸作風，尊重同事和研究生，不厚此薄彼，不貶低學生，更不能進行人格侮辱，也不能把學生當作自己的工人，長期安排學生做與科研無關的屬于導師私人的工作。具備較強的創新意識和能力，善于在實踐中發現問題，并帶領研究生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歸納總結問題。品德與人格特質同其他3個維度有明顯的不同，具有強烈的個人特質，帶有明顯的隱藏性，屬于冰山模型的水下部分，也屬于洋蔥模型的內層部分。

四、確定評價指標權重

高校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評價指標體系是一個多層次的框架，包括三層：最上層只有1個指標，即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中間層有4個指標，即學術與科研能力、教學與指導能力、管理與合作能力和品德與人格特質4個維度；最下層有22個指標，如表3所示。

表3 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模型指標權重

最上層指標的權重必然為1，中間層的4個指標權重之和為1，但是4個指標的權重通常不相等，具有一定差異。底層22個指標的權重也不均等，但是與中間層指標對應的各子指標的權重系數之和等于1。調查得到的各項指標權重具有一定主觀性，且不具有歸一性，不方便使用。為使其具有客觀性，我們采用層次分析法(AHP)來確定各層次指標的權重，好處是能夠客觀量化主觀判斷的權重。在此基礎上進行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為建立客觀評價模型提供依據[18]。層次分析法體現了決策思維過程中分析、判斷、綜合的基本特征，將定性問題量化，并將以單一因素作為衡量指標的決策目標評價變為多目標、非等權的綜合評價，從而使評價過程中各指標權重分配更合理，增加評價的合理性和準確性。

各指標權重不能直接確定，需要根據重要性對指標排序，并根據重要程度標度其值。我們組建了一支由高校研究生教育管理者、工科研究生導師、工科碩士生和博士生組成的85人評價小組，向他們發放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模型指標重要程度評定調查表，采用阿拉伯數字 1、2、3、4、5 來指代各指標的重要程度，數值越大越重要，這五個數字分別代表特別不重要、不重要、一般重要、比較重要、非常重要。兩兩比較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模型各項指標的總分值，確定各指標的重要性排序和標度值，建立判斷矩陣，計算出同一層各項指標的權重。下面以一級指標為例說明。

為能得到一級指標的判斷矩陣，設置如下標度規則：如果i、j兩個指標同等重要，則Aij=1；如果指標i比指標j略重要，則Aij=3；如果指標i比指標j明顯重要，則Aij=5；如果指標i比指標j強烈重要，則Aij=7；如果指標i比指標j略不重要，則Aij=1/3；如果指標i比指標j明顯不重要，則Aij=1/5；如果指標i比指標j強烈不重要，則Aij=1/7。

根據上述規則，列出如表4所示的判斷矩陣系數表。

由表4可以得到判斷矩陣A，即

表4 判斷矩陣系數

根據標度規則，各指標關于自身同等重要，因此對角線上的元素全部為1。根據矩陣顯示的信息，可以發現學術與科研能力和教學與指導能力同等重要；學術與科研能力和教學與指導能力比管理與合作能力明顯重要，比品德與人格特質明顯不重要；管理與合作能力比品德與人格特質強烈不重要。

專家對各指標的判斷是否一致，需要對判斷矩陣進行一致性檢驗，具體步驟如下：

為檢驗權重系數計算值是否正確，采用和積法重新計算權重系數，計算步驟如下：

第二，對每一列的元素進行歸一化計算，即Eij=Aij/Di，

同理，可以分別計算底層各指標的權重系數，高校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模型各項指標的權重系數值如表3所示。

根據上述勝任力模型指標體系及指標權重系數值可知：第一，高校工科研究生導師最重要的崗位勝任力素質特征是品德與人格特質，其次是學術與科研能力和教學與指導能力，管理與合作能力排在最后。第二，在品德與人格特質中，責任感排在首位，其次為創新精神和自我反省，公平公正是最不重要的素質特征。第三，在學術與科研能力中，導師的專業知識最重要，學科前沿洞察力也很重要，學術交流的能力和發表學術成果的能力具有同等重要性。對研究生導師而言，特別是基礎性研究的學術型研究生導師，相對于其他素質特征指標，工程實踐經驗的重要性不高。第四，在教學與指導能力方面，因材施教和關注學生發展是研究生導師最重要的能力與素質，激勵能力是排在末尾的素質特征指標。第五，在管理與合作能力要素中，溝通能力是研究生導師最重要的素質特征，團隊合作是排在末尾的素質特征指標[19]。

五、結語

研究生導師勝任力評價是導師遴選、指導能力培訓和考核評價的基礎性工作。面對高校普遍存在研究生導師考核機制不健全、導師指導經驗不足、缺乏針對性的業務培訓等問題，將與人力資源管理學、人事心理學和人類工效學等學科相關聯的勝任力理論引入研究生導師評價體系，具有重要的意義。然而研究生導師勝任力評價工作細致而復雜，影響因素多，主觀評價和客觀評價相互交叉，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難以分割。本文以重慶交通大學部分理工學科研究生和研究生導師為調查樣本，構建了工科研究生導師勝任力評價模型。以此模型為基礎，未來將編制勝任力水平問卷，測試在崗研究生導師，考察現有導師的勝任力狀況，及時發現問題，對研究生導師隊伍的發展和完善提出針對性措施，最終實現研究生培養質量的提升。

通過研究分析，我們總結提出如下建議：第一，在研究生導師的遴選過程中，管理人員應該首先考察導師的品德與人格特質，尤其是責任感，但這也是實踐中最難操作的部分。第二，扎實的專業知識是研究生導師必備的素質特征，且易發現和度量，在導師的管理過程(包括遴選)中應該高度重視。第三，作為培養研究生的第一負責人，導師必須要關注學生的發展，針對不類別學生因材施教，故應將它們應用在導師的日常考核和評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