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來自人性，迷案直指人心

韓雪

《天作謎案》是一部令人耳目一新的印度電影。影片開始于一個命案，一個有名氣、有地位、有作品、有顏值的作家，發現自己的妻子莫名其妙死在酒店房間里。由于被警方當作嫌疑人，他慌張駕車逃跑，在躲避追捕中發生車禍……負傷的作家，在大雨中躲進了一名律師的家。律師的妻子瑪雅恰好在家，一番對峙之后，律師的妻子奮力跑出家門求救。當她把附近巡邏的警察帶回家中時，卻發現房間里一片狼藉，到處是打斗的痕跡。作家一臉茫然地站在客廳，律師已經倒地身亡。作家無力爭辯，又成為第二宗命案的犯罪嫌疑人，律師的妻子瑪雅也難脫干系。

這兩起命案，雖然嫌疑人就在眼前，卻并不那么簡單。作家和律師的妻子瑪雅各執一詞，言之鑿鑿，為自己辯解脫罪。在缺乏物證的基礎上，兩人的每一次敘述都能自圓其說，聽起來似乎都天衣無縫。但是無論是破案的警察還是影片的觀眾都明白，這里面肯定夾雜著真相與謊言，同一個故事，截然不同的版本，讓案情陷入了典型的“羅生門”語境。

環環相扣的兩個案件，似乎都很無辜的兩個“戲精”嫌疑人，電影在案情的抽絲剝繭中徐徐推進。隨著警方的調查深入，更多背后的細節浮出水面：作家出版的小說，曾導致一名女孩自殺，他面臨種種選擇;律師的妻子瑪雅也曾出軌丈夫的同事，事發時，這名第三者就在家中。自殺女孩的父親、調查偷情事件的偵探、公寓保安等多個人的口供，以及罪案現場的玻璃茶幾碎片、死者的沾了泥的鞋子等種種證據，更讓觀眾在重重迷霧中百思不得其解。認知的天平一會兒偏向作家，一會兒偏向律師的妻子。故事的情節也幾經反轉，當謎底揭曉、觀眾錯愕之際，竟然生發出細思極恐后的森森涼意。

影片的真兇說：有人利用真理獲益，有人利用謊言獲益，我則利用巧合。我想，這也是本片被譯作《天作謎案》的原因。真兇利用了兩個案件在時空上的巧合，把兩個案子糾纏在一起，把事態搞復雜，令整個案件陷入“羅生門”式的迷局，而自己借機用謊言和巧合編織出有利于自己的故事，最終“亂中取勝”。

與其說真兇利用了天作的巧合，不如說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涉案人物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有著弱點軟肋。當事態危及其各自的秘密時，他們本能地隱藏真相，努力地提供或是制造對自己最有利的證據，不惜背離真相，甚至構建一個“真相”。此外，當地低效無能的官僚體制也發揮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辦案人員或主觀刻板或慵懶貪婪，上司不問真相，只要求限期破案、消除影響。這樣的機制加上人性的陰暗，使得兩起案件形成了“巧合”，助力了真兇順利脫罪。

其實，不僅是在電影里，社會現實中也不乏這樣的場景，真相在“事實”與“假象”間徘徊，事件雙方各執一詞，都難以拿出有力的證據，案情撲朔迷離，并裹挾著很多旁觀者陷入無休止的爭論，引發人與人之間的偏見和隔閡。這就是“羅生門”效應。

要知道，人為了趨利避害往往會扭曲事實，即使沒有利益關系，由于立場不同、認知能力不同、性格不同，導致每個人的視角不同，對事件的理解描述也不同。可以說，有時真相早已在人性展露之時就消失殆盡，世界上沒有絕對客觀，只存在相對客觀。

因此，作為定紛止爭、裁決辦案的法律人，面對一起起紛繁的案件，面對復雜多變的人性，要更多些耐心、細心，多些理性思考。除了關注案件本身外，還需結合社會背景，以及當事人身份、角色、心理等因素，探尋案件背后的內容，更加全面客觀地評判當事人的供述、陳述及證人證言，排除一切合理懷疑，從而最大限度地還原案件真相。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