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微笑回報殘缺的生命

韋佳

烏云如墨，大雨傾盆，路面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洼，孩子們正整齊有序地排著隊，緩慢地走出校門。隊伍旁有一位老師，她的右腿不太靈便，走起路來顯得有些吃力。她送孩子們走過積水較深的路段后，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欣慰的微笑。這樣的送學路，她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她就是獲得“2019年馬云鄉(xiāng)村教師獎”、被鄉(xiāng)親們譽為“教壇女保爾”的彭筱云老師。

彭筱云是在山里長大的女孩，自幼勤勞樸實，對未來充滿希望。但是，厄運卻像一條沉重的鐵鏈鎖在她的身上，讓她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她年幼時患小兒麻痹癥，導致右腿終身殘疾。然而不向命運低頭的她先從爬行練起，然后在祖父的幫助下，扶著木樁練習走路，最后漸漸學會了用雙拐行走。

在她慢慢適應短距離行走后，真正的挑戰(zhàn)才剛剛開始。她到了上小學的年齡，需要到離家一千米遠的小學讀書。當天空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她就得從家里出發(fā)，在父母的攙扶下緩緩前行，風雨無阻。而到了上中學的時候，她行走得更加艱難，她就讀的中學離家有十幾千米，其中有一半都是山路。遇上難走的山路，她只能騎驢或者讓父母背著上學。后來她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決定住在學校，靠父母每周送一次干糧度日。

這么多年來，彭筱云獨自留校的時間很長，有時甚至得忍饑挨餓，但是她一直努力學習，成績始終位于全校前列。她參加普通高考，取得了理想的成績，卻因身體殘疾而未能被錄取。她沒有放棄，一邊在中學打字謀生，一邊自學文化課知識。幾年后，她再次以社會考生的身份參加高考，終于成功被陜西師范大學中文系錄取。之后在殘聯(lián)的幫助下，彭筱云被分配到小學任教。少年時代那段艱難的求學經(jīng)歷，讓她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更加堅定了留在鄉(xiāng)下教書的信念。

歷經(jīng)數(shù)次矯正手術后，彭筱云終于丟掉了拐杖，但行走仍然非常吃力，每天上課需要連續(xù)站立好幾個小時，她卻從未喊過一聲疼。有一次大雨天，她的腳不小心卷進了自行車的鏈條里，傷痕累累，然而本可以在家休息的她一想到考試在即，毅然決定回校給學生們上課。她拿起早已閑置多年的拐杖，撐著一把傘，在雨中艱難前行，來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了，她鞋子的邊緣沾滿了泥土，褲腿也濕透了。此時疲倦不堪的彭筱云依然面帶微笑，緩緩地走上講臺，用生動的語言開始這一天的課程。

真正困擾著彭筱云的不是她肢體行動上的不便，而是鄉(xiāng)村兒童基礎差、頻頻輟學的現(xiàn)實。很多老師輔導班上在讀的孩子都已經(jīng)心有余而力不足，很難有精力再去管輟學的學生，但彭筱云堅持著一個信念——“一個都不能少！”

彭筱云有一個學生姚曉娜，經(jīng)常遭受父親酒后毒打，曉娜的母親一氣之下離家打工，她只得獨自料理家人的生活起居。彭筱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多次家訪，甚至將曉娜的父親請到學校辦公室來談話。曉娜的父親穩(wěn)定情緒需要一段時間，她便決定將曉娜接到自己家里來。由于自己家的住房并不寬敞，因此她只能委屈丈夫暫居別處。彭筱云一直悉心照顧著曉娜，直到她初中畢業(yè)。曉娜成年之后，回憶起那些年老師對她的關懷，不由得熱淚盈眶。她說，是彭老師將她從家庭暴力的深淵里拯救出來，彭老師的言行影響了她的一生。

“老天要我跪著走，我偏要站著活！”命運給了她殘缺的身體，她報命運以微笑。她不僅自己站了起來，還用自己的身軀保護著孩子們。她雖然身有殘疾，但卻用堅強和愛填滿了生命的空缺。在學生眼里，她是一位老師，更像是一位母親。她的付出，終將溫暖孩子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