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創新發展農產品流通園區談城市流通安全保障體系建設

賴 陽 王春娟 、2 博士生

（1、北京財貿職業學院 北京 101101；2、首都經濟貿易大學 北京 100070）

引言

農產品流通關系國計民生，是城市保障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農產品流通體系建設是保障人民生活和社會穩定的基石，完善的農產品流通體系在保障農產品供應穩定安全、加強防控疫情、維護社會穩定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農產品流通體系發揮了農產品“保供應、穩物價、防疫情”的基礎保障作用。2020年6月11日，北京連續55天無本地新增新冠肺炎疫情被打破。2020年6月13日，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切割進口三文魚的案板中被檢測到新冠病毒。隨后，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京深海鮮市場關閉，北京商場超市下架三文魚，附近小區實施封閉管理、學校停課。農產品流通體系安全性問題引起全社會關注，加快現代安全的農產品流通體系建設不僅是新時期深化流通體制改革、推進農產品流通現代化的關鍵，而且成為城市流通安全保障體系的核心組成部分，關系到整個城市安全有序運轉。因此，亟待在不遠離城市配送終端的區域建設農產品流通園區，構建安全、高效、現代的城市保障體系。

城市農產品流通中心應當由農產品批發市場向農產品流通園區轉型

（一）農產品流通體系安全性成為城市流通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

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疫情爆發，讓全社會更加關注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農產品質量安全成為消費者關注的焦點。這必將要求從生產端到消費端整個農產品流通體系安全性提升，滿足消費者安全品質消費需求。

歐美、日本等發達國家以標準化、凈菜化蔬菜消費為主，經過標準化、商品化、凈菜化等農產品進入市場的占90%以上。近年來，我國農產品標準化率、商品化率、凈菜化率不斷上升，特別是標準化農產品在我國城市農產品流通比重不斷增加，但和發達國家相比還存在較大差距。農產品標準化、商品化趨勢一方面要求部分初級分揀加工、初級倉儲功能前置至產地完成，另一方面要求城市銷地具備分揀、深加工與精加工、冷鏈倉儲物流等功能。目前農產品批發市場在現代化冷鏈物流、農產品精加工與深加工等方面存在瓶頸。如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周圍形成了分散、無序的農產品加工物流區域，不利于市場規范統一管理，有一定安全隱患。因此，應當發展農產品流通園區，集約化承載農產品分揀、加工、冷鏈物流等現代農產品流通功能，保證農產品流通安全可追溯，滿足城市居民安全高品質的農產品供應，保障城市安全有序運轉。

（二）以農產品批發市場為核心的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存在發展瓶頸

我國城市農產品大多依靠外埠供應，在銷地市場農產品流通過程中，80%的農產品以農產品批發市場為農產品流通中心，再經過農貿市場、連鎖超市、社區菜店、單位食堂、餐飲企業等消費終端，最后到達消費者手中。隨著時代的發展，以農產品批發市場為核心的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存在發展瓶頸。特別是此次新冠疫情暴露出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的短板，農產品批發市場亟待轉型升級。據國家統計局及北京統計局數據顯示，2018年北京城鎮人口1863.21萬人，社會消費品零售額11747.68億元；2018年城鎮居民食品消費中蔬菜水果支出已接近3成，比2000年提高了15.1%。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成立于1988年，占地1680畝，其中蔬菜交易區占地587畝，水果交易區占地833畝。批發市場內擁有固定商戶4000多家，以蔬菜、果品批發為主，肉類、糧油、菌類、水產等農副產品綜合批發為輔，每天吞吐蔬菜1.8萬噸、果品2萬噸、水產1500多噸、生豬3000多頭、羊1500多只、牛150多頭，主要供應各級農貿市場、超市、食堂及連鎖餐飲。2019年交易量1749萬噸，交易額1319億元，不僅交易量、交易額連續17年居全國第一，而且承擔著北京市場75%以上的農產品供應。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蔬菜和水果產品及上市時間情況如表1所示。

據北京京商流通戰略研究院調研顯示，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存在五方面問題：一是交易模式、市場經營亟待優化與提升。蔬菜、水果兩大主要品類交易區主要是露天交易，大車現場交易，模式粗放、交易效率低下、土地使用方式初級、土地使用效率低下。二是市場安全性亟待提升。交易來往車輛人行混雜，交易環境嘈雜，人員和貨物進出缺乏嚴格安全檢疫，存在安全隱患、風險性高。三是場內交通組織亟待規劃提升。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占地1680畝，15個大門，每日貨運車流近萬輛，其中進場車輛共4000輛左右，以大型車為主，10噸以上約250輛，5-10噸800多輛，1-5噸3000多輛；出場車輛共5000多輛，以小型車為主，10噸以上30輛左右，5-10噸以上300多輛，1-5噸5000多輛，人車混雜，車行混亂，尤其是每天0：00-7：00車輛集中出入時間，大量車流進出。四是場內功能布局亟待優化。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建設初期自發形成，缺乏統一規劃設計，功能結構不完善，功能分區不合理。五是市場管理亟待提升。目前市場內部擁有北京市新發地農產品股份有限公司和北京新發地農副產品批發市場中心兩個經營主體，分別負責蔬菜區管理和果品、冰鮮、牛羊肉等管理，兩個經營主體各司其職、各自為政，在市場整體規劃布局、建設升級等重大決策中，因各自利益關系，增加統籌規劃實施難度，不利于重大決策高效落實。

（三）新冠疫情加速以現代物流為核心的農產品流通渠道發展

近年來，農產品流通渠道正在向現代化轉型，以現代物流體系為核心的現代流通渠道增長迅速，多元化農產品流通格局正在形成，農產品批發市場經由率逐步下降。特別是新冠疫情發生以來，催生到家需求，社區團購模式興起，生鮮到家平臺迎來爆發式增長，促進傳統農貿市場向現代商超轉型，加速農產品批發市場經由率下降。據商務部流通產業促進中心數據顯示，農貿市場渠道占比由58.1%降至30.6%?，F代農產品流通渠道如圖1所示。

新冠疫情加速傳統農貿市場向現代商超轉型。商超在美國、英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生鮮占有率均穩居第一，以麥德龍、樂購等為代表的現代商超通過強大的農產品可溯源體系和嚴格的商品質量檢測標準，為消費者提供安全、健康、高品質生鮮農產品。相比之下，我國生鮮農產品現代商超渠道市場占有率還比較低，未來還有很大提升空間。

表1 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蔬菜和水果產品及上市時間情況一覽

疫情期間，部分農貿市場暫停營業造成農副產品短缺，消費者通過超市進行生鮮和衛生用品等必選消費品集中采購，外出就餐轉為家庭消費，推升對商超生鮮產品的需求。數據顯示，疫情期間，物美生鮮蔬菜供應鏈超出日常3倍；盒馬鮮生出貨量達到平時5-10倍；超市發銷售量上升了15%。特別是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疫情發生后，北京物美、超市發、華冠超市、蘇寧家樂福、蘇寧小店等大型商超連夜將全國各地蔬菜和水果直采運送進京，保障民生供應。如物美宣布所售部分蔬果生鮮商品原產地正規渠道直采，供應日常生鮮貨量的2-3倍，并提供檢疫檢測證明，確保農產品供應安全。蘇寧家樂福、蘇寧小店場嚴把準入、流通、銷售環節，承諾保供應不漲價。這次疫情引起全社會對農產品安全問題的關注和重視，暴露出農產品批發市場、農產品農貿市場等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農產品安全問題的短板，促進整個農產品流通體系變革。

新冠疫情促進線上線下融合發展。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影響，大多數消費者足不出戶，通過網絡購買生鮮產品。生鮮電商、社區團購、線上到家平臺等訂單量與銷售額迅速增長，加速以現代物流體系為核心的農產品流通渠道發展，線上線下渠道呈現融合一體化發展趨勢。

據商務部流通產業促進中心統計顯示，疫情期間，我國生鮮電商日活躍用戶數量迅速突破1200萬個，生鮮電商渠道銷售占比增至33.1%，提高17.6%。叮咚買菜、每日優鮮、京東生鮮、蘇寧菜場、達達集團、盒馬鮮生、食行生鮮、多點Dmall、生鮮傳奇、淘鮮達等生鮮電商平臺線上訂單量迅速增長。2020年春節期間，盒馬鮮生全國出貨量達到平時的5-10倍，美團買菜僅在北京地區日訂單量就達到了春節前的2-3倍。除夕至大年初九，京東生鮮全國賣出了近15000噸生鮮產品，與去年同期相比，肉品增長710%、蔬菜增長440%、水果增長380%。除夕到初八，每日優鮮交易額同比增長350%。社區社群集中消費、社區統一采購配送的社區團購模式增長速度與疫情風險等級正相關。以北京和湖北為例，湖北地區社區團購渠道增長最為明顯，提高47%；北京社區團購渠道占比提高11%，高于全國平均水平。特別是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新冠疫情發生后，京東、每日優鮮、叮咚買菜等生鮮電商平臺協調直供產地和廠商，增加生活必需品采購，進行100%全批次檢測，保障生鮮安全供應。據中商產業研究院統計顯示，預計2020年生鮮電商市場交易總額將突破4600億元。

圖1 現代農產品流通渠道

創新發展農產品流通園區規劃建議

城市農產品流通中心是城市農產品流通必不可少的環節，承載著農產品保障供應的核心功能。疫情加速了以現代物流體系為核心的農產品流通渠道發展，對城市農產品流通中心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亟需從農產品流通園區管理模式創新、功能創新、規劃設計創新、選址創新四個方面建設集農產品展示、交易、物流、分揀、加工等多功能的農產品流通園區。

（一）農產品流通園區應當在管理模式上創新

農產品流通園區應當突破現有農產品批發市場建設模式，采取園區管理委員會管理模式。政府成立農產品流通園區管理委員會對選址、規劃、招標、運營一體化管理，具有以下五方面優勢：一是一體化選址規劃。政府通過科學客觀地選址，前瞻一體化規劃設計，集約化利用土地資源。二是規范化園區管理。政府對園區統一規范管理，保證園區農產品安全性，保障城市安全有序運行。三是合理的功能結構。政府統一招標保證園區內農產品流通功能完備、結構合理、運行高效。四是統一的園區優惠政策。政府能夠保證園區內企業在用地、租金、建設等方面都能得到公平優惠的扶持政策。五是豐富的資源優勢。政府主導有利于交易所、陸地口岸、海關通關報關、安全檢測等主體功能性機構入駐，遴選具有豐富經驗的農產品流通相關專業化、品牌化、現代化的龍頭企業，保證農產品流通園區后期運營水平。

（二）農產品流通園區應當在功能上創新

農產品流通園區應當創新發展交易模式、物流加工、流通安全、金融服務等現代農產品流通功能。根據國際經驗，滿足批發市場基本功能的用地應當約占總面積的40%，滿足現代農產品流通功能的用地應當約占總面積的60%。一是交易模式創新。發展標準化、品牌化、凈菜化現代農產品交易；采取數字化、線上線下一體化現代交易模式，實現商流物流分離，提高交易效率，降低交易成本；搭建集現場展示、產品交易與文化體驗融合的農產品流通服務平臺。二是物流加工創新。依托數字信息技術，建設現代、高效、智能、共享的農產品智能倉儲區，集約土地資源，高效利用物流倉儲空間，降低企業倉儲成本；利用智能機器人等人工智能技術，規劃設計智能化、規范化的分揀加工體系，減少人力成本，提升物流效率。三是流通安全創新。采用綠色環保的建筑設施，具備垃圾分類、資源回收、節水減排等環保功能；依托5G、云計算、物聯網等數字技術建立全流程可追溯的信息化管理，確保農產品安全管控；引進國際化第三方檢驗檢疫和先進技術，對農產品實施全方位、無死角的嚴格檢疫檢驗。四是金融服務創新。引進農產品交易機構、農產品投融資平臺、農產品金融咨詢公司、農產品金融保險、農產品代理中介等農產品流通金融機構，提供現代、高效、完善的農產品金融服務。

（三）農產品流通園區應當在規劃設計上創新

農產品流通園區的規劃設計包括科學合理的功能分區、高效通暢的園區物流、一體化的管理信息系統。一是科學合理的功能分區。農產品流通園區必須根據交易模式、物流加工、流通安全、金融服務等現代農產品流通功能，頂層前瞻一體化規劃分區，對區域內建筑形態、容積率、綠化率、基礎設施、建筑景觀等建筑指標進行總體配置。二是高效通暢的園區物流。對園區內外部交通、道路流線進行統籌規劃；依托數字技術實現人流、物流、資金流分離；依托現代物流技術實現貨物進出流線高效有序；通過現代裝卸運轉工具、裝卸基礎設施實現物流無縫對接，提升園區流通效率。三是建設一體化電子信息系統。利用互聯網、物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建設集商品信息管理、安全監控管理、人員信息管理、物業資源管理、交通運輸管理等一體化電子信息管理系統，確保園區內人、財、物的安全性、可追溯性。

（四）農產品流通園區應當在選址上創新

農產品流通具有專業性強、高頻次、交易量大、運輸量大等特殊性，必須依托成熟高效的物流網絡體系，才能實現規模化生產配送。因此，農產品流通園區在選址規劃上應當有所突破。一是不應遠離城市配送終端。根據國際經驗，法國漢吉斯國際批發市場、東京大田農產品批發市場、澳大利亞悉尼批發市場、韓國可樂洞農產品批發市場等距離城市終端不超過25公里。二是在不影響城市交通的情況下，具備公路、鐵路、機場等完善的交通運輸網絡。三是農產品流通園區面積不應低于5000畝，才能滿足現代化農產品流通各項功能建設。四是所在區域土地資源成本較低，且后期具備有可擴展空間。以北京為例，目前北京新發地農產品批發市場在土地資源、交通條件等方面存在發展瓶頸，結合北京土地儲備、交通路網等現狀，建議未來在北京市通州區西集鎮以東或房山區竇店兩地，前瞻性、高標準、創新模式發展建設現代化農產品流通園區，保障首都農產品安全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