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思

☉趙艷斌

北宋詩人李覯寫過一首《鄉思》：“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還被暮云遮。”在感慨詩人歸鄉無計的同時，也不由泛起幾許故土情絲。

倚窗而站，透過雨幕，遙望著家鄉的方向，不由想起上次離鄉時父親揮手告別的不舍，還有母親眼角泛起的淚花。連家里往日調皮的大黃狗，那天也格外懂事，搖著尾巴一直在身邊蹭個不停，好像知道我即將遠行。

想到這些，心中不由開始回憶起家鄉的味道，那是一個淳樸中透露著甘甜、平淡中蘊藏著溫暖的地方。沏上一盞茶，伴隨著那一股清香，故土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家鄉是一個水鄉小鎮，依山傍水，遠離喧囂。一條小溪從家門前流過，清澈見底，微風吹過，岸邊的楊柳隨風飄揚，鳥兒在枝頭唱起動人的曲調。向遠處望去，一丘丘梯田點綴在山坡之間。那里是兒時的樂園，記錄著孩提時放風箏、抓泥鰍、捏泥人等點滴往事。那里散發著泥土的芬芳，蓬勃著土地的力量。

隨著年齡漸長，漫漫求學之路開啟。入讀的小學坐落在村東頭，那時常在下午放學時刻，看落日余暉慢慢消失在天際。母親在家里早早備好可口的晚飯，犒勞在地里勞累了一天的父親。不善言辭的父親通常會小酌幾杯，然后便打開“話匣子”，從“一寸光陰一寸金”到“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從先賢古人講到當代偉人。

若是在夏夜，聆聽完父親的教誨，我便跟著他到院子里納涼。夏夜的天空是靜謐深邃的，在時斷時續的蛐蛐聲下顯得更加幽靜。望向浩渺夜空，父親告訴我，傳說每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星，只不過閃耀程度不同，只要努力，就有機會變成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看著漫天璀璨的繁星，思考著父親的話語，成為一顆閃亮星星的夢想也漸漸在心中扎下根。

承載著父母的期盼和師長的教誨，我逐漸把心思放在了學習上，在一本本書籍中汲取知識的養分。我從中懂得了許多道理，逐漸明白了“夜空中最亮的星”在各行各業中都有，關鍵就是要有持之以恒的努力和奮勇向前的動力。

高考后，懷揣著對綠色軍營的向往，我踏入軍校的大門，從此家鄉再無春秋，只有冬夏。年少時，只想著闖出一片天地，未曾想過與家鄉久別離，自然也體會不到“不管相思人老盡，朝朝容易下西墻”。時光荏苒，不知不覺間離開故鄉已十幾個年頭，我也從一名軍校學員成長為一名軍校教員，在教書育人、謀戰打贏的強軍路上砥礪前行。

生于斯，長于斯，本性與靈氣源于斯，故鄉是我們的根。未曾離鄉之時，不曾體會到故鄉的魅力，不曾理解“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的愁苦；不曾體會“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的憂思；又何以感受“何處是歸程？長亭連短亭”“長安如夢里，何日是歸期”的思鄉柔情？

吾雖離家千萬里，不曾忘之一毫厘。唯愿立足本職，不忘故土滋養的初心，即使人在他鄉，但心卻一直與故土相連，這樣便不負故鄉養育之恩，便是對故鄉最好的思念。我愿做一棵樹，直沖霄漢，而我的根會深深地扎在這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