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澤鈺
摘 要:隨著科技的發展,互聯網的出現轉變了信息傳播方式,這本應是推動社會向更科學理性的方向發展,卻不成想助長了謠言的擴散態勢,甚至為謠言的產生提供了溫潤的滋生土壤。微信為中老年人所創造的這個無界互動的虛擬場所和尋求認同的表達空間現在來看存在著一定的負面影響。謠言創造者在這個本應是善意的空間內,充分利用了中老年人的情感作為啟動,利用其依存性及從眾心理、自我表達與利他情懷以促進謠言的傳播,進而尋求利益的滿足。只有媒體及相關部門充分行使把關人的職責、社會及家庭給予這一弱勢群體更多的心理關照并有針對性地培育中老年用戶的理性思維,才能舒緩中老年群體傳播微信謠言的現狀。
關鍵詞:微信謠言;謠言傳播;心理動因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3866(2020)13-0-02
互聯網的普及將全世界都編織在了同一張大網之下,各種信息開始涌現,隨后智能手機的普及又拓寬了網絡終端,于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各種消息開始更加肆意擴散,謠言問題愈發嚴重。著眼于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的手機軟件,微信似乎是謠言擴散的最強助燃劑。這些謠言的涉及面較為廣泛,從健康養生到社會新聞再到政治輿論,無孔不入。如今中老年人正逐漸成為微信的活躍用戶,轉發這些謠言鏈接的主體大多也是這一掌握智能設備使用方法卻不太能分辨信息真假的人群。是什么樣的謠言可以博得這一群體的信任?又是什么一種心態驅使中老年微信用戶不斷接受并轉發謠言?本文將針對以上問題進行探究。
一、情感渲染與接受心理
據中央網信辦等發布的《2019年網絡謠言特征觀察與趨勢研判》顯示,2019年我國網絡謠言高發領域集中在醫療健康、食品安全與社會科學。之所以這些領域的謠言雖然頻頻被多次辟謠,卻仍一而再再而三出現,是因為謠言散播者正是利用了中老年人的心理,看中的是虛假信息擴散所帶來的經濟利益。
首先,總體來看,謠言普遍會利用親近的語言表述在受眾人群中獲得身份認同。比如使用“我”“我們”這類表述,拉近與受眾的距離感,謠言仿佛就是老友在同自己講述。其次,社會類謠言會抓住人性的弱點,利用“悲情”敘事,觸碰人心底線,簡單代入就會引起共鳴、激起民憤,進而迅速傳播。食品安全及生活類謠言主要通過先訴諸恐懼、再披上科學外衣的方式進行傳播。它們通常有著“全部”“千萬”等夸張的文本表述、“確實”“一定”等誠懇的對話語態、“有毒”“致死”等刺激的字眼,以此制造社會恐懼。有些甚至會在內頁或標題上標注“央視報道”“某專家認可”等,傳播與權威媒體相關的新聞及觀點,捏造虛假的意見領袖。
可能有時也會有奇怪的現象發生——如果說文化程度較低的中老年人沒有辨別謠言的能力,為什么受過較高教育的中老年人也會轉發謠言?“綠豆湯包治百病”“飲用咖啡會致癌”“家用節能燈會對人體造成傷害”等,把這些在“家庭群”常見的謠言整理一下,會發現大多都是與個人生活息息相關的,仿佛生活中處處充滿了危機。中老年人確實都面臨著或多或少的物質、情感危機,包括平時看到的電視媒體經常報道食安問題等,都造成了這一群體看到相關信息就很敏感,比如2018年經典謠言“2035年養老保險金將被用光”的瘋狂傳播就是利用了老人的不安全感。
此外,中老年人面對謠言的情感渲染極易“上套”,也不是安全感所能完全控制的。此前有心理學實驗證明,人對于他人的信任普遍是隨著年齡的上升而增加的,即年紀越大越愿意去相信他人。該實驗也表示,人類都是會隨著積極和消極的生命體驗成長的,這并不是單獨這一代人的特質。
二、場依存性與從眾心理
情感的啟動是中老年人輕易接受微信謠言的關鍵因素,那么作為謠言傳播主體的中老年大部隊又是由于何種原因進行瘋狂轉發的呢?前文已述“愿意信任的心理是中老年人社會活動及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成分”,除了由信任消息源引發的謠言接收,更多的則是由信任次級傳播者而引發的謠言泛濫。這其中就有場依存性和從眾心理在作祟。
美國心理學家赫爾曼·威特金首先提出場依存性理論,該理論將人的行為表現劃分為兩種,一種為“場獨立者”,這類人不容易收到外部因素的影響,他們會根據自己的思考對事物做出判斷;另一類是“場依存性者”,這些人通常會依賴周圍的環境進行判斷,尤其是周圍環境中的刺激因素會對其認知判斷產生巨大影響。“許多研究表明,在可利用的信息不清晰、不充分的條件下,場依存性者更多地利用從別人那里得來的信息推測自己的結論。”[1]中老年群體因其心理狀態、年齡、社會閱歷等影響,常常就處于場依存性者的陣營。因此,在謠言傳播的過程中,中老年群體會比場獨立性較強的青年受眾更易輕信謠言并轉發。
此外,傳播過程中的從眾心理也為謠言擴散火上澆油。微信謠言一般來說主要以三種方式呈現:圖片、文字和鏈接。這三種形式的轉發也極為便捷,只需選中、分享、選擇分享的對象,很適合中老年人操作使用。通常這些謠言會被轉發到多人群組中,這些群成員又會在不同的親友群中轉發,環環相套,形成了一種嵌入式的圈層化傳播。中老年群體的無意識心理表現則尤為明顯,這一群體極易受到他人的信息暗示,更容易輕信謠言中主導意味強的觀點,進而對其獨立思考和冷靜判斷產生干擾。反面印證了丹尼斯·庫恩所提出的觀點:“生活在強調‘集體合作的文化中的人們可能更容易出眾”[2]。
在微信營造的關系網絡下,中老年人的場依存性和從眾心理被極大程度釋放出來。而這種交互傳播推動謠言擴散的力量也不容小覷,很多謠言擴散形成的蝴蝶效應甚至已經對社會生活產生了重大影響。日本福島核泄漏中國全國瘋搶食鹽現象的出現就是從眾心理、羊群效應致使謠言擴散的結果,造成的物價波動和社會恐慌已經不能讓我們再忽視謠言的可怕。
三、自我表達與利他情懷
從茶余飯后圍坐聊天到微信群聊,中老年人的交流場逐漸向互聯網轉移。不少年輕人抱怨爸媽幾乎成了謠言收集器,自己也頻頻被謠言騷擾。但為何有時提醒過長輩信息不實后還會有其他的謠言轉發?
一方面,技術的進步和時代的巨變打碎了中老年人熟悉的集體生活和熟人社會,為了在這個時代的巨變中完成自我身份調試、重建主體身份認同[3],他們嘗試著多種新時期的群體交流方式,但效果并不顯著[4]。而微信成功地將現實生活中的社會關系重新聯結。親戚、朋友、家人,這些收到中老年人轉發信息的對象一般是轉移到線上的日常熟人,他們通常有著相似的生活環境和思維方式。在家庭群中轉發食品安全、社會生活的信息自然也就正常,某種角度來看這種生活信息分享也算是基于維護家庭成員黏性的需要。哪怕信息不實,長輩們也會覺得注意一下總歸是好的。
另一方面,哪怕年輕人不斷提醒他們信息需要分辨真假,他們還是會不斷轉發,除了情感在其中對中老年人信息判斷產生強烈干擾,中老年人這種頻頻分享信息的行為也是在尋找在信息時代的存在感和認同感。他們希望被關注,他們重視健康,同時也想保護子女及身邊人,所以平時經常會被貌似看起來很有道理的謠言說服,進而轉發。中老年人的“信息轟炸”其實是其以信息的形式刷存在感,在這些信息背后所隱藏的是這一群體在日漸老去、被邊緣化的過程中努力的自我表達。關心、說服、教育都會在信息傳播過程中體現,他們在積極維護自己的長輩形象,并在轉發同時盡可能表達自己的觀點。
造謠者將利益期望主要托付于這些信息分辨能力較弱、需要尋求關照及認同的中老年群體身上。這一群體也在享受微信帶來的生活便利及精神安慰的同時成為了謠言的無意識傳播者。
隨著科技的發展,身處信息時代的今天,互聯網的出現不但轉變了信息傳播方式、助長了謠言的擴散態勢,甚至為謠言的產生提供了溫潤的滋生土壤。微信為中老年人所創造的這個無界互動的虛擬場所和尋求認同的表達空間現在來看是有一定負面影響的。謠言創造者在這個善意的空間下,充分利用了中老年人的心理進而尋求利益的滿足甚至是社會的不穩定。只有媒體及相關部門充分行使把關人的職責、社會及家庭給予這一弱勢群體更多的心理關照并有針對性地培育中老年用戶的理性思維,才能舒緩中老年群體傳播微信謠言的現狀。
參考文獻:
[1]宋廣文,李壽欣.認知方式的理論建構及其應用研究[J].山東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1995(6).
[2][美]丹尼斯·庫恩.心理學導論———思想與行為的認識之路[M].鄭鋼,等,譯.北京: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04.
[3]米莉.認同、歸屬與愉悅:代群視野下廣場舞女性的自我調適與主體建構[J].婦女研究論叢,2016(2).
[4]周裕瓊.數字弱勢群體的崛起:老年人微信采納與使用影響因素研究[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