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古今醫案云平臺的名醫秦伯未膏方用藥規律研究

王維 李志紅 姜尚上

摘要 目的：基于古今醫案云平臺（V2.1），分析名醫秦伯未膏方的用藥規律，為臨床研究秦老膏方用藥規律及傳承其學術思想提供指導。方法：收集《秦伯未醫案》《膏方大全》《謙齋膏方案》及《秦伯未先生膏方選集》中所載秦老膏方，錄入古今醫案云平臺（V2.1），采用軟件集成的數據分析功能分析其膏方用藥規律。結果：通過對書中所載238首方劑進行分析，篩選得到的369味藥物中用藥頻數在90次以上的共17味，藥物關聯分析顯示置信度較高的藥物組合包括“砂仁—熟地黃”“黨參，枸杞子—熟地黃”“枸杞子—熟地黃”“山萸肉—熟地黃”等。藥物屬性、功效統計顯示藥物性味以溫性、平性、甘味、苦味、辛味為主，歸經以歸腎、肝、肺經為主，功效以補肝腎為主，聚類分析顯示高頻藥物具體可分為4種不同功用的組合，復雜網絡分析顯示核心處方為歸腎丸合歸脾丸加減。結論：通過對《秦伯未醫案》《膏方大全》《謙齋膏方案》及《秦伯未先生膏方選集》中所載秦老膏方進行數據分析，以期指導臨床運用膏方及傳承秦老膏方用藥經驗和學術思想。

關鍵詞 名醫秦伯未;膏方;用藥規律;數據挖掘;古今醫案云平臺

Abstract Objective：Based on the Ancient and Modern Medical Cases Cloud Platform （V2.1）， analyze the medication rules of the famous doctor Qin Bowei′s ointment formula， and provide guidance for clinical researches of Qin′s ointment formula medication rules and his academic thoughts. Methods：Qin′s ointment formula contained in “Qin Bowei′s Medical Cases”， “Encyclopedia of Ointment Formula”， “Collection of Qian Zhai′s Ointment Formula” and “Selections of Qin Bowei′s Ointment Formula” were collected and record in the Ancient and Modern Medical Cases Cloud Platform （V2.1）. The medication rule of his ointment formula was analyzed by the software. Results：Through the analysis of 238 prescriptions contained in the book， a total of 17 herbs with a frequency of use for more than 90 times were screened out from the 369 herbs. The drug association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drug combination with higher confidence included “villous amomum fruit-prepared rehmannia root”“tangshen， barbary wolfberry fruit-prepared rehmannia root”“asiatic cornelian cherry fruit-prepared rehmannia root” and so on. The statistics of drug properties and efficacy showed that the character of herb is mainly warm，neutral， sweet， bitter， and spicy， and the channel entry are mainly kidney， liver， and lung， and the efficacy is mainly based on reinforcing liver and kidney. Cluster analysis showed that high-frequency drugs can be specifically divided into four different combinations of functions， and complexed network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core prescription is Guishen Pills and Guipi Pills. Conclusion：Through the data analysis of “Qin Bowei′s Medical Cases”， “Encyclopedia of Ointment Formula”， “Collection of Qian Zhai′s Ointment Formula” and “Selections of Qin Bowei′s Ointment Formula”， the data can be used to guide clinical application and to inherit the medication experience and academic thought of Qin′s ointment formula.

Keywords The famous doctor Qin Bowei; Ointment formula; Medication rules; Data mining; Ancient and modern medical cases cloud platform

中圖分類號：R249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0.16.031

近代名醫秦伯未（1901—1970），上海人，先后師從曹穎甫、丁甘仁等大家，學識淵博，中醫學造詣深邃，蜚聲中外[1]。秦老對虛勞痼疾尤為擅長，每逢冬時求擬膏方的患者，為數甚眾。《秦伯未醫案》《膏方大全》《謙齋膏方案》及《秦伯未先生膏方選集》記載了秦老冬用膏方調治疑難雜癥的典型病案，筆者基于古今醫案云平臺（V2.1）[2]，以上述著作為本挖掘名醫秦伯未膏方的用藥規律，總結其運用膏方之經驗及特色，以期為臨床運用膏方提供客觀依據，并為傳承秦老學術思想提供思路與借鑒。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與篩選 本文選取《秦伯未醫案》《膏方大全》《謙齋膏方案》及《秦伯未先生膏方選集》中所載秦老醫案之膏方，醫案中包括“眩暈”“耳鳴”“咳痰帶血”“崩漏便結”等各類病癥，刪除重復醫案后共得238首膏方。

1.2 分析軟件 古今醫案云平臺（V2.1），由中國中醫科學院中醫藥信息研究所提供[3]。

1.3 中藥規范 選擇古今醫案云平臺（V2.1）中醫案統計分析模塊，參考標準：《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2015、《中藥大辭典》（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中藥學》（高學敏主編，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2）、《中華本草》（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1999年），利用醫案標準化功能將上述醫案數據庫中的中藥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如：炒熟地—熟地黃、潞黨參—黨參、破故紙—補骨脂、潼蒺藜—沙苑子等。為防止輔料加入影響藥物之間關聯性，用以收煉成膏之各項動物膠及用以調味之冰糖、蜂蜜等輔料均不納入統計分析。

1.4 處方的錄入與核對 由一人獨立負責方劑篩選工作，整理并錄入古今醫案云平臺（V2.1）軟件，完成后采取雙人負責制，共同審核并確保數據精確，為數據的可靠性提供保障。

1.5 數據挖掘與分析 利用古今醫案云平臺（V2.1）軟件數據挖掘分析模塊，對膏方用藥數據進行頻次統計、關聯分析、中藥屬性分析、聚類分析（聚類方法選擇Lance距離法，距離類型選擇最長距離法）及復雜網絡分析[4]（設置條件為：每個節點與其他節點之間的最大邊權重必須大于72）。

2 結果

2.1 用藥頻次分析 錄入系統的膏方共238首，包含369味中藥，使用頻次≥90次的藥物共17味，其中使用頻次最多前10味藥是熟地黃、黨參、茯苓、杜仲、核桃仁、枸杞子、山萸肉、炒白術、陳皮、白術（生）。見表1。

2.2 藥物關聯分析 對238首膏方進行組方規律分析，置信度表示前者出現時，后者出現的概率;支持度表示兩者同時出現的概率;提升度表示兩者關系中的置信度與后者出現的概率的比值，越高表明正相關性越高。設置置信度≥0.60，且支持度≥0.38，得到藥物關聯分析結果見表2。

2.3 藥物屬性、功效統計 對238首膏方中藥物的中藥屬性（四氣、五味、歸經）及功效統計分析發現秦老膏方中以溫性藥物最多，使用頻次為1 319次;五味以甘味藥物最多，使用頻次為3 540次;藥物歸經以歸腎經藥物最多，使用頻次為2 688次;藥物功效以具有補肝腎功效之藥物最多，使用頻次為446次。中藥四氣、五味、歸經及藥效統計見表3。

2.4 中藥聚類分析 對238首膏方中頻次≥90的高頻藥物進行聚類分析，結果見圖1。以距離>200為界，可將上述中藥分為3組，具體分組情況如下。

第1組：白術（生）、砂仁、茯苓、陳皮。第2組：麥冬、當歸身、茯神、制何首烏。第3組包含藥物較多，可選擇距離>160分為：1）炒白術、炙黃芪;2）山藥、山萸肉、熟地黃、黨參、枸杞子、杜仲、核桃仁。

2.5 復雜網絡分析 通過古今醫案云平臺（V2.1）軟件數據挖掘分析模塊的多維分析功能選擇復雜網絡分析，得到秦老238首膏方的核心方藥組成為：熟地黃、山藥、茯苓、山萸肉、當歸身、枸杞子、沙苑子、制何首烏、杜仲、核桃仁、炙黃芪、黨參、炒白術、茯神、陳皮、砂仁。復雜網絡圖。見圖2，節點度分析表見表4。以山藥為例，其中度和權重表示山藥和其他15味中藥有742次連接。

3 討論

膏方，又名膏劑、膏滋，是一種具有滋養、調治、預防等多項作用的中藥口服制劑[5]。本研究通過對名醫秦伯未238首膏方進行中藥頻次統計，發現常用高頻藥物中補虛藥占大多數，如熟地黃、黨參、杜仲、核桃仁、枸杞子、白術、山藥、麥冬等。秦老嘗謂：“膏方者，蓋煎熬藥汁成脂溢而所以營養五臟六腑之枯燥虛弱者，故俗亦稱膏滋藥”。秦老認為膏方的主要作用是補益，可以治療多種慢性、虛弱性疾病，然其反對一味蠻補，認為在進補之外還應有瀉[6]。高頻藥物中除補虛藥亦含茯苓、陳皮、茯神、砂仁等利水、理氣、化濕之品，隨證在膏方之中運用通降、瀉邪的方法，看似為瀉實乃進補，如氣滯不行、水濕內停等情況，利水行氣反而是補[7]。

在藥物關聯分析中，根據置信度排序，發現熟地黃常與各類補益藥物相配，熟地黃與黨參、枸杞子相配可滋腎益氣;熟地黃配山萸肉，一補一斂，強陰益精;熟地黃配杜仲滋補肝腎。然而分析結果顯示熟地黃最易與砂仁相配，此因熟地黃乃填補精血之要藥，張介賓譽其為“精血形質中第一品純厚之藥”[8]，針對脾運不健之人恐其藥性滋膩，故秦老膏方中常以砂仁拌炒熟地黃，此亦乃秦老兼顧脾腎之計。

通過對中藥的屬性、功效統計得出秦老膏方藥物之藥性以溫性及平性最多，藥味以甘味、苦味和辛味最多。《素問·六元正紀大論》云：“用寒遠寒，用涼遠涼，用溫遠溫，用熱遠熱”。《靈樞·歲露論》說：“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膏方本為“冬令進補”之方，秦老深研內經，熟諳因時制宜之理，冬季天寒地凍，陰寒較盛，萬物閉藏，故秦老冬用膏方時多選溫性藥物以溫陽散寒，藥味多取辛甘二味以“辛甘化陽”，此皆體現出秦老注重顧護陽氣的學術思想。《養老奉親書》[9]所言：“冬屬水，主于斂藏。冬，腎氣旺，屬水，味屬咸。水克火，火屬心，心主苦。當冬之時，其飲食之味，宜減咸而增苦，以養心氣”。咸為腎之本味，其性應冬，冬季多寒易傷心陽，故秦老在重用甘味藥以補虛、調和諸藥的基礎上，在藥味方面注意少咸而多苦，少用咸味藥以防寒傷心陽，重用苦味藥以補益心氣而防止心受寒邪[10]。同時苦能瀉、能燥、能堅，可斂辛、甘、溫之性味使補而不過，具相反相成之妙。藥物歸經以歸腎、肝、肺經最多，此與秦老臨證擬膏用藥善用五行生克規律相關，其以五行相生為基礎最常運用的治法為滋水涵木和金水相生[11]。功效統計中除補肝腎、強筋骨、補中益氣等多種補益之法外，利水滲濕為秦老膏方中重要治法，體現出秦老用藥注重動靜相宜、合理補瀉之重要思想。

通過對秦老238首膏方中藥數據進行聚類分析可以看出，第1組白術（生）、砂仁、茯苓、陳皮為六君子湯加減的重要組成，白術健脾燥濕，茯苓利水淡滲，陳皮、砂仁理氣化濕，四藥共奏健脾祛濕之功。第2組為麥冬、當歸身、茯神、制何首烏，當歸補血養血，制何首烏填精益血，茯神寧心安神，麥冬養陰除煩，四藥合用對于治療婦人陰虛血少，虛煩少寐之病證尤為適宜。第3組中第1）組炒白術和炙黃芪是玉屏風散的重要組成，秦老認為防風疏散，反而給予外邪侵襲的機會，玉屏風散僅適于體虛有邪而不適于體虛無邪之人[12]，然此二藥相配可奏健脾益氣、固表止汗之效，尤宜于體虛無邪之人;第2）組山藥、山萸肉、熟地黃、黨參、枸杞子、杜仲、核桃仁為右歸丸加減的重要組成，秦老在膏劑中暗含右歸丸培補腎中元陽之方義，取熟地黃、山萸肉、山藥、枸杞子四藥滋腎養陰、填精益髓，此般組合乃是取“陰中求陽”之義[13]。

通過復雜網絡分析，得出秦老238首膏方的核心處方為歸腎丸合歸脾丸加減，主要功效是補腎陰，益精髓，健脾益氣，養血安神。歸腎丸出自《景岳全書·新方八陣》，原方主治腎陰不足，精衰血少，遺泄陽衰等證，秦老擬膏常選此方及左歸丸、當歸地黃飲治療各類婦科病證[11]。現代研究表明用歸腎丸治療月經過少、卵巢早衰、不孕癥等婦科病證具有顯著良效[14-18];歸脾丸源自《濟生方》歸脾湯，本方具有益氣健脾、養血安神之功效，主治心脾兩虛及脾不統血證。現代研究證明歸脾丸具有抗炎補血作用，此為其培土生血機制之一[19]。秦老治虛勞重視“兩補”——“一宜補腎水，二宜培脾土”，其認為在生理上脾腎兩臟互為依存，即“脾腎互贊”[20]，在病理上，兩臟發病則互為因果，如脾虛日久后天失養，后天無以養先天可致腎虛，腎虧火不生土亦致脾胃虛衰。通過核心處方得出歸腎丸合歸脾丸加減，正體現出秦老擬膏十分重視脾腎，且善于運用陰陽、五行生克規律的用藥思路和經驗。

本研究利用數據挖掘方法對名醫秦伯未膏方用藥規律從多個角度、層面進行了分析與探討，初步總結和印證了秦老膏方用藥經驗，結論符合相關中醫理論及秦老學術思想。通過對秦老膏方用藥進行分析總結，不僅加深了我們對于膏方這一中醫傳統制劑的理解與認識，對于我們研究其膏方用藥經驗和傳承其學術思想更有所啟迪和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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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09收稿 責任編輯：徐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