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電影中色彩語言的表現力

摘 要：西班牙電影導演佩德羅·阿莫多瓦的電影作品一向以絢爛的色彩應用而聞名于世，這是其藝術作品的標志，也是觀眾解讀其影片內涵的途徑。本文以其作品《痛苦與榮耀》為例，從色彩與電影的聯系及其應用出發，分析關于電影色彩語言的表現力。

關鍵詞：色彩語言；《痛苦與榮耀》；表現力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02-0120-01

電影語言包含著多種多樣的組成要素，這些要素的特征各不相同，但都是為表達導演的創作意圖與藝術思想服務，色彩作為要素之一，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覷。在眾多的電影中，美國導演韋斯·安德森、中國導演張藝謀、西班牙導演佩德羅·阿莫多瓦等人的作品對色彩的運用可謂行云流水，游刃有余。本文結合實際，具體以佩德羅·阿莫多瓦的電影《痛苦與榮耀》為例，探索電影中色彩語言的表現力。

一、色彩與電影語言的關系

（一）色彩語言的發展

1935年6月13日，電影《名利場》在美國上映，這是世界上第一次出現了彩色的影片。色彩作為一種視覺語言、表現元素加入電影中，在這一階段來說，僅限于為觀眾帶來豐富的感官體驗，而讓它成為一種創作者主觀意識與情感的有力表達，最初是在米開朗琪羅·安東尼奧尼的《紅色沙漠》中被開發出來，該影片被人們稱為“電影史上第一部具有美學意義的彩色電影”。在這部電影中，不同的色彩被賦予了不同的象征意義來實現表情達意。色彩在電影中的運用成功地喚醒了一個新興的虛擬世界，拓展了一種新興的藝術風格。

（二）色彩與視覺心理的關聯

在電影中適當地利用色彩給人們帶來心理暗示，有利于引導觀眾的注意力，從而達到某種表達效果，這樣的心理感受一開始是由視覺傳達出來的。各種色彩在明暗、冷暖上的差異放在電影空間中的張力不盡相同，因而能夠營造出不同的環境，配合感覺的沖擊，更能讓觀眾具備身臨其境的現場感，產生情感體驗的共鳴。[1]

例如，紅色一方面代表著熱情、歡慶，另一方面又充斥著血腥、暴力與恐懼；黃色一方面代表著幽默、榮譽與光輝，另一方面又包含著腐朽、病態與墮落；綠色一方面給予人健康、希望與活力之感，另一方面又象征著幽森、陰暗與迷惘；藍色一方面是和平，是安寧，是永恒，另一方面也是憂郁，是冷漠，是壓抑；紫色一方面是高貴、優雅、美麗，另一方面是神秘、孤獨、悲傷……

由此可見，電影中的色彩在被人眼識別的同時，也被人腦進行二次創造。區別于它們的自然屬性，人的想象力使之具有新的含義。

（三）色彩作為一種電影語言

學者麥克盧漢的觀點“媒介即訊息”主張真正有價值的訊息不是傳播的內容，而是該時代傳播工具的性質、為時代帶來變革的可能。以阿莫多瓦為例，他將色彩作為一種依附于電影而存在的“媒介”，電影是肉身，色彩為靈魂。

他在影片中也借助色彩留下諸多具有一定含義的符號，并將之在藝術表現形式上作出創造性的突破，從而影響觀眾捕捉電影中信息的主次差異。色彩作為媒介與觀眾形成了互動關系，而觀眾也在色彩媒介營造的這個符號環境中得以適應。在更大的傳播范圍中，能夠產生獨特的電影色彩審美效果，甚至達到傳播西班牙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的統一。

二、電影中色彩語言的應用

在電影中，佩德羅·阿莫多瓦將各種色彩交織在一起，呈現出美麗斑斕、五彩繽紛的特點，鋪陳出一幅幅頗具研究價值的西班牙畫卷，這也成為阿莫瓦多區別于他人的個人風格。關于色彩語言在其中的應用，可從以下幾點進行剖析。

（一）敘事說理

阿莫多瓦在電影《痛苦與榮耀》中，對于薩爾瓦多回憶中的童年時光主要用白色進行包裝。從影片開頭，肥皂的白色、被單的白色填充著主人公的母親與鄰居在河邊浣衣的場景，還有主人公舉家搬遷到的白色地洞，連透過天窗的光線都是白色的。

在西方文化語境下，白色象征著純潔，就如同孩提時代天真無邪的心靈一般。相比之下，同樣是童年場景，薩爾瓦多在學校中的唱詩挑選的部分卻更多地用黑、灰、綠、棕等較為沉重的色彩加以填充——觀眾能從中明顯地感受到小薩爾瓦多逐漸長大，變得有所不同。導演用色彩語言的敘述來講明事情的經歷與生活的道理：每個孩子都是一張白紙，成長的過程與教育的經歷如同墨跡在白紙上留下痕跡，有的成了如薩爾瓦多一般光鮮的藝術品，有的卻成了陰暗的糟粕。

更能體現色彩敘事功能的是電影中的另外一件事：小薩爾瓦多因為目睹泥瓦匠埃杜瓦爾多洗澡時的胴體而震驚得昏厥過去。導演運用主觀鏡頭，通過小薩爾瓦多的視角一點點窺探過去，當成年男性健美白皙的身體與白花花的四壁襯托在一起，在昏厥之前留下美的印象，這也是在童年白紙上書寫下的重要一筆，為后來薩爾瓦多在馬德里愛上同性情人費德里克的動因進行了深入的溯源。

回憶中的白色也和貫穿全片的“白粉”相呼應，較之用白粉麻痹肉體的病痛，純白色的童年回憶也如同一種“癮”，能夠麻痹精神上的折磨，也用來探究其一生的起點，從回憶進入對接下來的生活思考，這也是主人公通過一系列事件來嘗試自我救贖的開始。

（二）塑造人物

佩德羅·阿莫多瓦的電影中，通過一定的色彩配比，用與畫面整體相協調的方式進行的暗示，能夠塑造豐滿生動的人物形象，還能與人物之間的關系相對應，用色彩語言作為一種交代的環節，使原本復雜的事物被簡化，易于理解。

在《痛苦與榮耀》中，男主角薩爾瓦多與其從前的同性情人費德里克的愛戀關系放置于普世價值觀中，是難以被大眾理解與接受的，然而導演的巧妙之處就在于化繁為簡，費德里克看完阿爾貝托演繹的《癮》后，備受感動，前往薩爾瓦多家中與之會面，促膝長談，當兩人相擁時，費德里克所穿的紅色西服與薩爾瓦多新換上的藍色T恤衫相互碰撞、融合為一。

通過用色彩語言進行敘述，把同性愛情之間的羈絆類比成絕大多數人經歷的、符合傳統觀念的、直教人生死相許的男女之情，讓觀眾對人物的心情有更加直觀的體會，也更能包容與接受這段同性之間的真摯愛情。

（三）傳遞情感

在電影畫面中，不同程度地使用強烈的色彩反差或不協調的色彩配比，可以傳遞出不同程度的失衡感，從而向觀眾傳遞出人物多種多樣的心理情感。[2]

在《痛苦與榮耀》中，一身橘衣的薩爾瓦多在阿爾貝托家長滿綠色松樹的庭院里休憩時，畫面中大范圍的綠色與濃縮的一點橘色形成了對比色，抬亮了畫面，使觀眾的視線向橘色的部分集中，凸顯出在一片松林包圍下的薩爾瓦多，內心必定是極度迷茫不安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薩爾瓦多開始因為病痛嘗試吸食“白粉”，相比多年以前，薩爾瓦多試圖從“白粉”手中拯救“馬塞洛”的經歷，以及在拍攝《滋味》時，對阿爾貝托吸食“白粉”的強烈不滿，色彩的對比更加重了諷刺意味，正如那句臺詞“愛拯救不了我愛的人”，甚至在最后迷失了自我，彩色在電影中襯托出灰色的人生，充滿了戲劇性。

（四）打造環境與風格

在阿莫多瓦的實踐活動中，色彩不僅僅是色彩，還成為一種個人風格的符號，這也讓阿莫多瓦的作品在藝術形式上樹立了極高的辨識度，從一眾的導演中脫穎而出。

他還特地對近年來十分流行的流體畫藝術元素進行動畫制作，作為《痛苦與榮耀》的開頭部分。這種別出心裁的創意流動的鮮艷色彩直逼視線，給人造成強強的壓抑之感，像薩爾瓦多低落的心情，為影片奠定了豐富的色彩基調。

三、結語

阿莫多瓦對于色彩的運用，秉持自己一貫的電影美學理念。這些顏色搭配在一起，觀眾乍一看是濃烈而艷俗的，細品卻是瑰麗而精致的。他的電影在這個調色盤上融合均勻的每一筆顏料都是有所設計、有所布局的，他知道什么樣的色彩才是恰如其分的，是具有美感的。導演用自己的表達把對現實世界的理解最大限度地渲染出來，用夸大的方式來無限逼近、贊美、升華現實，這些五彩斑斕的畫面不僅為觀眾呈現出一個夢幻虛空，也讓電影藝術的價值得到了展現。

參考文獻：

[1] 高臻笛.當代電影色彩語言的視覺表現張力分析[J].視聽，2016（09）：88-89.

[2] 覃衛紅.論阿爾莫多瓦電影的色彩運用[J].電影文學，2011（20）：153-154.

作者簡介：洪一丹（1999—），女，四川成都人，西北民族大學廣播電視編導專業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