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現金社會來了

Liz Alderman　錢功毅

2020年6月18日，一位顧客在巴黎LEntrepSt Saint-Claude咖啡館使用非接觸式支付。

通常周日的時候，顧客會來朱利安·科爾尼（Julien Cornu）位于巴黎的La Fromagerie奶酪店里采購新一周的卡芒貝爾奶酪和山羊奶酪，其中約有一半顧客會從口袋里掏出鈔票和硬幣付賬。

但疫情時代，科爾尼店里使用現金的人越來越少。由于社交隔離措施和對衛生的擔憂，幾乎每個走進店里的人都選擇了刷信用卡。

科爾尼說：“大家使用信用卡和非接觸式支付是因為他們不想碰到任何東西。”說話間，一群戴著口罩的顧客正在收銀臺前排隊，他們彼此之間保持著一米的間距，逐個上前在讀卡器上刷非接觸式信用卡付款。

La Fromagerie依然接受現金付款，但就連一向最難以接受數字化習慣、上了年紀的顧客也在主動改變支付習慣。

城市消費者開始越來越多地使用應用程序和信用卡付款，即便小額消費也是如此。在許多國家，現金已經被邊緣化了。新冠病毒正推動著我們更陜走向無現金社會，為商家帶來了新的結算方式，促使數字支付行業繁榮發展。

對疫情的擔憂迫使消費者重新思考如何購物和付款。為縮小員工風險敞口，商店和餐廳更青睞電子付款而非現金。中國央行對受疫情影響地區的銀行票據采取了消毒措施。印度、肯尼亞、瑞典等各國政府以及聯合國都在借著公共衛生的名義推廣無現金支付。

歐洲實施隔離期間，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金融服務副會長瓦爾季斯·東布羅夫斯基斯（Valdis Dombrovskis）在Twitter上寫道：“該把你的硬幣換成支付卡了，這么做有利于控制新冠病毒傳播，更好地保護你的安全。”

當然，現金并未徹底消亡。疫情發生前，歐洲80%的交易均使用紙幣和硬幣。

目前還沒有跡象顯示未來疫情會徹底消滅現金。不過，越來越多人開始因為新冠疫情隔離措施變得敏感起來，現金已經不再是他們首選的日常付款方式了。

RBR的總監莫頓·喬根森（Morten Jorgensen）表示：“我們的生活變成了一場驚人的全球性社會試驗。這場試驗迫使政府、企業和消費者重新思考他們社交互動的行為模式和規范。”RBR是一家總部位于倫敦的咨詢公司，主攻銀行技術、信用卡和支付領域。

“如今我們面臨的是一個與他人接觸減少的世界，”他說，“就在我們聊天的當下，人們的習慣正在發生變化。”

種種因素為信用卡公司、銀行和數字平臺創造了發展無現金支付的黃金時機。它們正在利用這場危機推動無現金革命，鼓勵消費者和零售商家使用能為它們帶來豐厚報酬的信用卡和智能手機應用。據英國零售商協會（British Retail Consortium）統計，2018年僅英國當地的零售商就支付了13億英鎊（約合118億元人民幣）的第三方手續費，相比前一年增加了7000萬英鎊（約合6.4億元人民幣）。

支付和處理公司也有望從中獲利，例如PayPal和總部位于荷蘭的Adyen，這兩家公司的股票今年分別上漲了55%和72%。數據分析公司、防欺詐公司以及幫助商家接受信用卡付款的公司也不例外。

因疫情留在家中的消費者開始使用數字工具購買基本生活用品，網絡購物的激增進一步推動了無現金支付的趨勢。4月，美國有4000萬消費者在網上購買雜貨。麥肯錫的數據顯示，在現金為王的意大利，電子商務交易額激增了80%以上。

信用卡發卡機構正與銀行及政府合作，提高非接觸式支付的金額上限，保持無現金支付的發展勢頭。使用非接觸式支付時，消費者無需觸碰鍵盤輸入密碼即可完成付款。

原本為了防止小偷使用偷來或黑來的信用卡實施大額消費，法國和一些其他國家的非接觸式支付限額僅為20歐元。疫情隔離期間，這些國家將支付限額提高到了50歐元甚至更高，力圖吸引消費者購買更多、更貴的商品。

非接觸式支付限額提高后，科爾尼店里的顧客購買奶酪的均價開始提高到了35歐元，此前的均價為10歐元左右。

Visa的報告稱，英國提高支付限額后，基本生活用品的非接觸式支付交易激增，美國非接觸式支付交易更是相較前一年增長了100%。Visa表示，公司還與希臘、愛爾蘭、馬耳他、波蘭和土耳其政府合作，提高這些國家的非接觸式支付限額。

信用卡公司并未透露相關手續費收入，但RBR的喬根森表示，發卡機構可能獲利頗豐。去年與Visa、萬事達卡（Mastercard）發生法律糾紛后，歐洲委員會將借記卡和信用卡的交易手續費的上限分別定為了0.2%和0.3%。

奶酪店附近LEntrepot Saint-Claude咖啡館的老板伊曼紐爾·馬德（Emmanuel Mades）預計，非接觸式支付限額提高會增加他的信用卡商家手續費總金額。

這家餐廳6月初重新開業以來，90%的客人都選擇了使用信用卡支付賬單，相較3月中旬法國隔離期間有所上升。

消費者團體警告稱，弱勢群體有被邊緣化的危險。許多低收入者、退休人員、移民和殘疾人很少或根本沒有機會擁有電子支付方式。隨著銀行削減自動取款機和客戶服務，他們會越來越多地被排斥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