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爽

當共享經濟遭遇疫情期間的“隔離經濟”時,不可避免的淘汰以及新的生長點都顯現了出來。
共享經濟受損的代表,無疑是Airbnb。6月底,Airbnb聯合創始人兼CEO Brian Chesky的一席話,差點兒被解讀為Airbnb的破產前兆。Brian Chesky在接受采訪時說:“我們花了12年時間建立了Airbnb的業務,但在4到6周里幾乎失去了所有業務。”“旅行不再是我們認知的樣子,并且永遠不會回來。”一時間被各方解讀為這家硅谷明星要破產了。隨后,Airbnb連夜回應:CEO的言論被誤讀,破產純屬謠言。
而在“隔離經濟”打擊下,共享經濟的新生長點也“破土而出”。
回到共享經濟的本源,共享平臺的誕生,意在鼓勵成員之間有意義的交互和信任,而如果信任受損,共享平臺上的成員將不愿意共享。
疫情之下,成員間的共享行為是否安全?就成了對平臺信任的最大考驗。而創新也從中誕生。
疫情期間,一個將共享經濟推回本源、重建信任的案例——Olio,表現得尤為出色。
2015年,旨在減少食物浪費的社區共享平臺Olio誕生。Olio著眼于解決浪費問題:美國家庭每年將價值1650億美元的食物丟進垃圾桶,Olio通過連接當地社區居民、企業和食品商店,讓用戶在App上傳他們不再想要的食物的照片和描述,以及其他人收集食物的時間和地點,然后實現與鄰居共享。
公司創始人之一Cook表示:對咖啡館、面包店、餐館來說,這是非常有用的共享工具,可以在結束營業時上傳未售出的食物——這是一個盡可能減少浪費的機會,用戶可以與鄰居共享不再需要的食品和其他物品。
但是疫情給Olio的業務帶來了虛驚一場,鄰里之間保持“社交距離”對Olio帶來了巨大的挑戰。“我們最初有一個恐慌時刻:鄰居間共享應用程序能否繼續存在?”運營公司的Tessa Clark說。
但是,在將共享服務更改為非接觸式取貨之后,用戶的安全需求得到了保障,再加上疫情帶來的家庭生活壓力,Olio平臺上食品的共享量激增了約50%,其他物品的共享量則激增了200%。
即使在疫情中,風險投資公司Accel歐洲分公司的合伙人Sonali De Rycker預測:鄰里共享這類企業,未來將有更好得表現。她表示:“非接觸增加了安全感,這在當下尤為重要。”疫情之后,消費者甚至會更熱衷于省錢或通過出租東西賺一些錢。
而“關系型社區”,是共享平臺非常重要的支點。
“關系型社區,通常具有很高的社區意識,這會激發社區成員之間的信任。”巴塞爾大學Axel Paul教授表示。一方面,社區中的人們,在地理位置上彼此接近,供求雙方都可以輕松到達,因此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使用障礙。另一方面,社區也可以從共享經濟平臺受益,進而促進平臺不斷發展。
經過多年的進化,共享經濟已經全面開花。最初關于鄰里間共享的想法,最終變成了實用的共享工具。而且,如今在疫情中得到了進一步發展。市場監測和數據分析公司尼爾森發布的《共享經濟研究報告》指出:在對3萬多名互聯網用戶進行的民意測驗中,23%的參與者表示愿意將其電動工具出租給鄰居。
專注于服務社區生活和鄰里互動交流的共享平臺Neighbor Goods,也正在開拓這個市場空間,讓用戶和鄰里共享物品,以節省金錢和資源。“你需要一把梯子嗎?可以從鄰居那里借用。你有一輛閑置的自行車?可以租給鄰居賺點外快!”創始人Micki Krim-
mel談道:“當你在做某事時,每個人都在說‘噢,我的天哪,那太棒了。那么,你肯定正在邁向正確的道路。”
而傳統的共享行業巨頭,日子則普遍不好過。
作為共享經濟典型代表的Airbnb、Uber和WeWork曾是風光無二的獨角獸,一度被期望進行有史以來利潤最高的科技初創公司IPO。但在新冠疫情之前,這些明星就已經開始失去光芒。
不久前Airbnb破產的傳言只是一個小插曲,疫情之前的事實已經證明這些獨角獸們的壓力:賺錢比預期中更困難。巨大的銷售和市場營銷費用沖擊了Airbnb的財務表現;Uber的正常運營需要發放大量補貼;運營共享辦公室的費用也比WeWork想象得要昂貴。
其實,在2018年盈利2億美元后,Airbnb就開始了黑暗時期,在2019年的前9個月中,虧損達3.22億美元。2020年以來,業務幾乎停頓,面臨100萬筆取消訂單和10億美元退款。Airbnb在5月初裁員1900人,占員工總數的1/4。
Uber也相當困難,2016-2019年間,Uber共虧損166億美元。更糟糕的是與2019年同期相比,今年4月份Uber乘車數量驟降了80%。隨后,Uber解雇了約6700名員工,占員工總數的1/4。
WeWork則自從半年前的IPO失敗后,就陷入了連環危機,從資金鏈斷裂到大規模裁員,再到放棄非核心業務,這條危機鏈在疫情中更加嚴峻。繼裁掉約2400名員工之后,5月再次表示繼續新一輪裁員。
除了裁員,共享行業公司還試圖重新聚焦主營業務以恢復客戶的信心。在疫情期間,Airbnb在兩個預定之間設置“24小時空置期”;Uber通過讓駕駛員在App上自拍,來檢查他們是否佩戴口罩;WeWork除了在辦公區內常規消毒,還對客戶開出“骨折價”續租條件。
但目前最大的問題是,“隔離經濟”是否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人們的消費習慣,將共享經濟推向“滅絕”。疫情之后,“所有權經濟”是否會卷土重來?共享經濟賴以生存的根基是消費者的信任,而過去幾個月中,人們對“共享”的接受度受到巨大挑戰。
《電訊網》在新冠疫情全球爆發后,進行了關于共享經濟的問卷調查:有23%的受訪者認為該行業將崩潰,因為人們會討厭“共享病毒”;30%的人表示可以生存,但需要轉型;18%的人認為需要進行市場整合。
2009年全球金融危機后興起的共享經濟,在很大程度上創造了一種意識:人們可以利用技術來重構經濟,使消費變得更有協作性、節儉和可持續。但新冠疫情,在客觀上給這種觀念增加了一個前提——遠離病毒,也迫使共享行業以新的方式看待資產,以新的方式運營企業。
疫情暴露了共享行業的脆弱,企業想幸存下來還有兩條路可選:創造信任,創建鏈接。消費者或許比想象中更早回歸,但那時的共享行業已與今日不同。
責任編輯: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