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驥主任醫師治療不孕癥的經驗

李琴 沈家驥 倪凱

摘要：不孕癥是臨床常見疾病，治療方法較多，對女性繁衍后代帶來很大痛苦。沈家驥教授是云南省榮譽名中醫，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專家，云南省首批、全國第四批、第六批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指導老師，擅長治療婦科疾病，其中對不孕癥的診治頗有見解，治療效果滿意。筆者總結了導師對不孕癥病因病機的認識，以及選方用藥的經驗，并附驗案一則以饗讀者，為不孕癥的中醫藥治療提供辨證思路和臨床選方用藥的參考。

關鍵詞：不孕癥;中醫藥療法;名醫經驗

不孕癥是指夫妻雙方未采取避孕措施，性生活正常，與配偶同居至少1年，男方檢查正常而未孕育者。曾有妊娠而后未避孕1年以上未再懷孕稱為繼發性不孕癥。導師沈家驥主任醫師治療該病有多年臨證經驗，治療時常采取男女同查同治的方法，使得正常一方也參與藥物和心理調理，這樣既可增強夫婦雙方的治病的信心，又能減少患病方的精神壓力，還可提高精子和卵子的質量，提高受孕率，提高胚胎存活率，取得了滿意療效。現將沈老治療女性不孕癥的經驗介紹如下。

1 病因病機

不孕癥的病因病機，歷代醫家論述頗多。女子有經、帶、胎、產等機體變化，關鍵需要天癸、沖任、胞宮、臟腑經絡功能正常。故不孕癥病因病機亦是一個整體觀。如《素問·骨空論》說：“督脈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少陰上股內后廉，貫脊屬腎，……內俠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其男子循莖下至篡，與女子等……此生病……其女子不孕”督脈主司生殖，為“陽脈之海”督一身之陽氣，如若督脈陽氣虛衰，推動溫煦固攝作用減弱，則表現為女子宮寒不孕，腰膝酸軟等虛象。說明本病與腎和督脈關系密切。然而與肝、脾亦關系密切，肝氣郁結，脾運不健、痰濕內阻亦是不孕癥常見病因病機，如《傅青主女科·種子》云：“婦人有身體肥胖，痰涎甚多，不能受孕者……濕盛之故……肥胖者多氣虛，氣虛者多痰涎，外似健壯而內實虛損也。內虛則氣必衰，氣衰則不能行水，而濕停于腸胃之間，不能化精而化涎矣。夫脾本濕土，又因痰多，愈加其濕。脾不能受，必浸潤于胞胎，日積月累……遮隔子宮”。病理產物瘀滯也不容忽視，《醫宗金鑒·婦科心法要訣》認為女子不孕之故：“不子之故傷任沖，不調帶下經漏崩，或因積血胞寒熱，痰飲脂膜病子宮”指出經帶正常的重要性，同時指出內外病因，為后世醫家提供了審因施治的方向。

西醫認為不孕癥的病因錯綜復雜，臨床表現多樣，可由多囊卵巢綜合征、子宮內膜異位癥、高泌乳素血癥、盆腔炎癥后遺癥等導致的排卵功能障礙、輸卵管阻塞。導師認為主要責之于肝脾腎失調致沖任二脈功能失常而致不孕，而月經不調則為常伴之主癥。《女科經綸·嗣育門》云：“人之育胎，陽精之施也，陰血能攝之，精成其子，血成其胞，胎孕乃成……經水不調不能成胎”清代陳修園亦云：“婦人無子，皆由經水不調，種子之法，即在于調經之中”。

2 用藥經驗

導師治療該病，選方用藥采取辨證與辨病相結合，治法以疏肝解郁、醒脾化濕、補腎調經、活血化瘀、填精補髓為主。王月嬌等[1]亦認為氣機運行失常，則肝氣不舒、脾氣不健、心氣不暢、腎氣不調，血瘀于絡或營血虧虛，終致沖任失調、胞宮失養、難以種子于內。疏肝解郁、醒脾化濕之法常用自擬柴平湯加減;補腎調經用《景岳全書》毓麟珠、二至丸加減方中八珍湯益氣補血，杜仲、菟絲子、溫陽益肝腎，以鹿角膠易鹿角霜增加溫補肝腎，益精養血的作用;女貞子、旱蓮草補益肝腎，滋陰止血之功效，可用于肝腎陰虛之崩漏;活血化瘀用三棱、莪術、丹參;填精補髓選巴戟天、鎖陽、肉蓯蓉、菟絲子、楮實子、沙苑子、仙茅、淫羊藿、桑螵蛸等以提高卵子質量;反佐黃柏、知母、丹皮等滋腎清熱，即可陰中求陽又可防陽藥太過化火;用枸杞、大棗、黑芝麻藥食兩用之品以資生化之源;諸法辨證施用使腎精充足、沖任緊固、郁結得除、瘀血得清、濕濁漸化后，自然容易受孕。導師常用吉林紅參取其藥力大，用于不孕癥成功率高。因女子以肝為先天，肝腎同源，故杜仲、續斷、桑寄生等補肝腎安胎之品亦為導師常用藥，對于不宜受孕者極有幫助;若性欲淡漠少用或不用知柏，重視鹿角膠、雞子等血肉有情之品，以益氣補血、溫補肝腎，可逐步做好著床準備。經過治療患者大多體質改善、胎元穩固、生育質量提高。

3 病案舉隅

患者林某，女，30歲，大學教師。于2018年9月18日因“結婚后2年，雙方未避孕1年，未受孕”來診。男方無陽痿、早泄、精液檢查正常;雙方性生活正常。1年來月經周期延長10-15 d，經期3-5 d，量少，色略黯，無血塊，無腰腹疼痛、酸脹等癥狀。末次月經2018年8月30日。現納食可，睡眠正常，大、小便調，病程中無發熱、心悸。查體：身高160 cm，體重60 kg，腰圍85 cm，面部可見少許痤瘡，舌淡苔薄白中根白膩，脈滑稍數。B超檢查為：多囊卵巢綜合征。在外院生殖遺傳科檢查性激素、優生五項正常。既往查體無特殊。中醫診斷：（1）不孕癥;（2）月經后期;辨證屬肝郁腎虛，沖任失調。西醫診斷：多囊卵巢綜合征。治則：疏肝補腎，活血祛瘀，調理沖任。選用毓麟珠加減，組成：紅參30 g，鹿角膠18 g，柴胡15 g，厚樸30 g，郁金20 g，三棱10 g，莪術10 g，丹參15 g，香附15 g，枸杞30 g，大棗30 g，熟地30 g，炒雞內金20 g，生甘草10 g，炙甘草10 g，益母草15 g，白豆蔻15 g，沉香4 g，茯苓30 g，桂枝15 g，白芍20g。2付，水煎服，3日1劑，每日3次口服。男方服用五子衍宗丸加減湯劑。二診：2019年9月25日。藥后無不適，現為經前7天調理。處方：自擬柴調湯加減。組成：柴胡15 g，茯苓30 g，厚樸30 g，黃芩20 g，白術15 g，枳殼10 g，藿香15 g，郁金20 g，三棱10 g，莪術10 g，生地30 g，丹皮20 g，枸杞30 g，大棗30 g，豬苓15 g，澤瀉20 g，白豆蔻15 g，干姜10 g，生甘草10 g，炙甘草10g。2付，水煎服，3日1劑，每日3次口服。三診：2019年10月9日。藥后月經未至，白帶近期為棕褐色。守方化裁。治則：經前調理以疏肝活血補腎為主，以便出新。處方：自擬柴調湯加減。組方：柴胡15 g，黃芩15 g，蒼術15 g，茯苓30 g，厚樸30 g，郁金20 g，川楝子10 g，茵陳10 g，炒雞內金20 g，藿香15 g，三棱10 g，莪術10 g，生地30 g，丹皮20 g，枸杞30 g，大棗30 g，白豆蔻15 g，天花粉10 g，川芎15 g，當歸15 g，生甘草30 g，炙甘草30 g。2付，水煎服，3日1劑，每日3次口服。四診：2019年11月6日。上藥后月經10月17日至。量少、色黯，腰酸痛，舌淡紅苔薄白。脈細弦稍滑數。治則：經前調理以疏肝活血補腎為主，以便出新。處方：自擬柴調湯加減。組成：柴胡15 g，黃芩25 g，熟地30 g，茯苓30 g，厚樸30 g，郁金25 g，川楝子10 g，續斷15 g，炒雞內金25 g，杜仲15 g，枸杞30 g，三棱10 g，莪術10 g，砂仁15 g，川芎15 g，當歸15 g，生甘草30 g，炙甘草30 g。2付，水煎服，3日1劑，每日3次口服。之后常每周復診一次，治療以前三診之方綜合加減化裁。后以八珍湯加補肝腎之藥加減治療。組成：當歸15 g，黃芪30 g，川芎15 g，川牛膝15 g，炒杜仲15 g，薏苡仁30 g，沉香4 g，白豆蔻15 g。繼之堅持在本門診治療，一直使用以上數方加減化裁，服藥后諸癥緩解，月經周期28～30 d，量、色、質均正常，體重下降4 kg，7月13日體重56 kg;患者7月復查B超：內膜0.9 cm，雙側卵巢清晰，卵泡數目小于10個，子宮、附件未見異常。患者于2020年3月受孕。

按：不孕癥大多月經失調，中醫認為調經對于受孕是非常重要的。本例患者不孕癥西醫診斷為多囊卵巢綜合征，是一種以月經紊亂、不孕、多毛、50%以上肥胖、雙側卵巢持續增大以及雄激素過多，持續無排卵為臨床特征的內分泌綜合征。西醫認為本病無根治方法，多采用雌孕激素聯合周期療法，降低血雄激素水平，改善胰島素抵抗，誘發排卵，腹腔鏡下卵巢打孔術。本病月經后期，瘀血阻滯，瘀久成癥，以致卵巢包膜增厚;先天腎氣不足，經血失充，氣虛推動無力，卵泡難以突破卵巢而被閉鎖，不能成孕[2]。脾失健運，則氣血生化乏源，不能為胞胎的生長提供物質基礎，或脾虛水濕失于運化，痰濕困阻胞宮，均能導致不孕[3]。沈老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采取辨病因病機的方法，以指導選方用藥。依據其月經期延后，有濕、熱、瘀、郁、虛、實之患，早期以實為主，多表現為濕邪痰濕阻滯的癥狀，如閉經、多毛、肥胖等，葉天士說女子以肝為先天，肝藏血，腎藏精，采用自擬柴平湯疏肝醒脾，祛濕（燥濕、利濕、化濕）加入補肝腎、養血活血之品，并隨癥加減。柴平湯中柴胡、郁金等疏肝理氣，初治加入活血化瘀之品促生新血，使月經來潮，中期以補肝腎為主，后期治療時適當配伍補肝腎，補血活血之品，以促生化之源。黃芩、生地黃、丹皮等清熱燥濕，涼血解毒，補而不膩，使痰濕化，瘀血去，續斷、杜仲、桑寄生、枸杞、大棗等生肝腎精血，標本兼治，最終達到治療的目的。患者體型偏胖，痰脂盛，影響排卵，主要由于腎虛肝郁，脾胃運化不利，治療中在不同階段運用了溫、清、消、補等方法辨病辨證治療，使得沖任固，邪實去，經血調，臟腑和，同時沈老采取男女同治的方法促進夫妻感情和睦，同時提高精子質量而易于受孕。

參考文獻：

[1]王月嬌，徐蓮薇.從“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淺論不孕癥的病機[J].中華中醫藥雜志，34（11）：5160-5162.

[2]李成文，楊艷芳.門成福教授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不孕經驗[J].中華中醫藥雜志，2015，30（7）：2411-2413.

[3]馮欣，沈慶波，閔愛萍.基于數據挖掘的不孕古方組方規律分析[J]. 云南中醫中藥雜志，2017，38（10）：8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