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學視角下看李子柒短視頻的傳播特征

王喜艷

摘 要：美食博主李子柒短視頻背后有著怎樣的敘事邏輯和文化內涵是探討短視頻火熱的邏輯起點。以敘事學的視角梳理短視頻背后隱藏的成功傳播的基因和密碼，幫助人們找到在理性思考不足的情況下對短視頻一味迎合的合法依據。社交化平臺的下沉、文化性元素的聚合、伸展性時空的再現、跨媒介性意義的傳達等傳播特征促成了短視頻播放量的持續穩增和跨國傳播的無障礙性，對于短視頻制作模式的把握和中國傳統文化理念的體悟使得李子柒成為中國文化傳播的大使。

關鍵詞：敘事學;媒介;空間;身體

中圖分類號：G206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672-8122（2020）07-0139-02

一、敘事學的界定

敘事文是一種能以較大的單元容量傳達時間流中人生經驗的文學體式或類型[1]。 此處的敘事與法國哲學家柏格森的“講故事”功能類似。隨著敘事學的不斷演變和創新性發展，敘事學不僅作為一種純粹的表達方式而存在，更多情況下承載了某種文化內涵。

二、李子柒短視頻敘事學的傳播特征

（一）敘事平臺的社交化

李子柒美食短視頻在國內和國外有著較高人氣和流量，離不開其對故事講述方式的選擇和內容發布平臺的掌握。網絡空間的公共性和開放性賦予每個人憑借某一媒介形式創作富有創意性作品的途徑，新型媒介形式的賦權是對人們以往表達方式的補充，更是對傳統的自上而下傳播信息壟斷權的超越。李子柒美食短視頻在微博社交媒體中持續發酵和廣受好評得益于社交媒體本身為受眾提供對傳播內容進行及時反饋的機會。社交平臺互動的評論、轉發、點贊可以看作是對視頻制作的及時回應和視頻內容的二次生產，網友評論是對李子柒發布美食短視頻內容敘事的延伸和升華，微博平臺本身也成為借以短視頻內容喚起人們生活體驗和情感溫情的場域和空間。

（二）敘事元素的傳統性

不同于其他美食短視頻搞怪幽默的拍攝風格，李子柒美食短視頻當中更多呈現一種本真的風格，短視頻中流露出以美的眼光欣賞流傳中國數百年的農耕文化生活，這種對文化的傳承不僅停留在字面上的心靈體會，更多是將其內化為自己日常生活選擇的自覺，是對現代生活的極大諷刺和對田園牧歌式生活的主動回歸。鏡頭里的每一幀無不在表現中國傳統文化的真諦，長發披肩、綾羅綢緞、農家小院、鍋碗瓢盆等諸多元素無不在喚起中國人傳統生活的意蘊。與其說李子柒美食短視頻是對美食食材的推廣，倒不如說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生活的傳承。對文化元素的刻意挑選和拼接組合是短視頻講故事兼具內容飽滿和形式美感的優勢所在。

（三）敘事時空的延展性

李子柒的每期短視頻都是一個完整的故事講述，為此，短視頻拍攝跨越了一年當中的各個季節和甄選拍攝所需的每一場地，短視頻中表現的時空是李子柒團隊在后期制作過程中就每次拍攝內容進行的跨時空編排和再組織。在不失時空景象真實再現和完整表達的基礎上，跨越時空呈現的內容更多了一份溫度和說服力。完整的敘事離不開敘事片段的真實和敘事邏輯的銜接。在影像的時間表達方面，通過夕陽落山、露水傾瀉等鏡頭的處理，借以表達時間運動的觀念;在影像的空間表現方面，采取了點線結合的敘事結構，李子柒所在的自家院子和就地取材的莊園成為她出沒和流動的兩個點，鄉間小路在某種程度上以一種媒介的形式發揮著連接美食食材和自家廚房的中介功能。流動的李子柒使它們的連接成為了可能，并且賦予它們在人物生活中特定的內涵。

（四）敘事意義的跨媒介性

借短視頻傳達的傳統生活理念和生活方式并沒有停留在對畫面表征信息的呈現，更多是對傳統文化和原始生活的定格。在短視頻傳達和意義表現的過程中，畫面中的生活方式正以一種實物的形式存在于人們對傳統的記憶和理解之中，此時的視頻媒介有著類似于古廟這種心靈勝地的功能，它的存在讓被生活壓抑的喘不過氣的人們擁有更多的治愈感，而這種感覺的背后是視頻形式的去低俗化和視頻文化元素的附加。阿恩海姆認為，具體詩寫作的目的不在于提供“信息”，而在于成為像早期文化中的圖像那樣的“紀念物”，此類“紀念物”不傳達思想，或者說其主要功能不是傳達思想，而是“為思想準備的場所”[2]。媒介本身比媒介所傳達的信息更重要，當人們談及李子柒美食短視頻的時候或許并不是關注李子柒拍攝的那些端上桌面的各種美食，更多是對“李子柒短視頻”幾個字所承載的視覺文化內涵的認可和贊揚。

三、鏡像中的媒介元素內涵

（一）鏡中人：身體的想象

作為人們最早用于表達的媒介，身體一直是人們所關注的對象。一個美食博主在以短視頻形式實施深層次的“網紅”帶貨這一功利性目標時，不得不思考其背后的消費文化邏輯。波德里亞在《消費社會》中坦言： “在消費的全套裝備中，有一種比其他一切都更美麗、更珍貴、更光彩奪目的物品——它比負載了全部內涵的汽車還要負載了更沉重的內涵。這便是身體”[3]。借以美女與汽車的巧妙搭配，李子柒以古裝美女的裝扮來帶動流量的增長在此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年輕人多習慣于快餐式文化，這種隨處可見易于模仿和復制的文化背后隱藏著年輕人無法放慢自身腳步的無奈，人們如同機器上的一個個螺絲被束縛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工作當中。長時間的機械化操作讓原本豐富多彩的生活變得黯淡，導致人們對周遭事物缺乏應有的敏感而麻木不仁，成為一個單向度的人。李子柒拍攝的田園風光短視頻中的人物形象成為現代人在進行自我認同時的鏡像，在觀看此類短視頻的過程中似乎是在完成自身與短視頻中人物身體的置換，讓自己在短暫的身體轉移中靈魂得以安放、身體得以休整。

（二）鏡中食：生活的回應

李子柒美食短視頻中除了優美的畫風、別致的風景、勤勞的李子柒等要素外，更多呈現了有關美食在經過采摘、清洗、切割、烹飪諸環節處理后呈現在桌子上與奶奶分享時刻的溫馨和動人。美食最終脫胎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綜合使用和合理搭配，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與食物的酸甜苦辣相對應，是對現代年輕人生活經歷的隱喻性表達，以短視頻形式講述自己的遭遇更多是在尋求擁有類似境況人們的共鳴。

李子柒掌握著食材被制作成怎樣的食物其實是她對自己人生把控的隱喻說明，這與她早年外出打工，后來歸隱田園的人生境遇不無關系，對食物命運的掌控讓其在領悟生命真諦之余有了一份對生命的淡然和處變不驚。

（三）鏡中景：經驗的回歸

李子柒短視頻熱背后或許有著對生活本真的理解。在人們對于“工作是為了生活還是生活是為了工作？”這一問題尚且糾結之余，李子柒的所作所為給出了最本真的答案。貫穿短視頻始終的是李子柒生活經驗的日常化呈現，這種日常化呈現引發了一味追求現代化而焦慮不堪的年輕人一致的認同。她充滿了真善美的生活理念和慢節奏的生活方式，雖然平淡，但在無形之中卻將現代人對欲望的無節制追求鞭撻到徹底。

對于鄉村以往的認知在李子柒短視頻那里或許是一條小狗的陪伴、是采摘瓜果的記憶、是與家人圍坐火爐旁的問候等，這種兒時回憶和文化記憶引起常年在外打工對自己家鄉認知逐漸模糊的人們一致的共情，穿越視頻屏幕享受此刻的代入感成為當下年輕人對往事追憶的最新表達，以此追憶自己易逝的青春。

四、結 語

李子柒短視頻熱背后有著促使其成功傳播的基因和密碼，從敘事學的視角分析短視頻成功傳播的特質和傳播元素的選擇，將為新媒體時代短視頻有效傳播提供敘事邏輯和表達思路。或許李子柒美食短視頻的模式具有不可復制性，但這種成功表述的敘事邏輯和敘事理念值得各個從事創意產業的行業所借鑒。

參考文獻：

[1] 浦安迪.中國敘事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

[2] 龍迪勇.空間敘事本質上是一種跨媒介敘事[J].河北學刊，2016（6）：86-92.

[3] （法）讓·鮑德里亞著.劉成富，金志鋼譯.消費社會[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楊楚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