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仲,王林申 (濟南大學,山東 濟南 250022)
淘寶村數量的快速增長,不僅帶來鄉村地區經濟快速增長,也帶來鄉村地區空間結構的改變,這一領域日益成為研究的焦點。此前的相關研究已經證實淘寶村是信息流、物流、人流、資金流融合的空間[1],一方面依賴于原料市場、交通、物流,另一方面其也強烈依賴當地的社會網絡[2]。社會學領域的相關研究也證明了“關系”是創業企業獲取資源的關鍵途徑[3]、社會網絡對淘寶村知識的傳播起著正向影響[4,5]。通過文獻研究,發現淘寶村社會網絡方向上的研究主要是信息技術層面上的分析,缺少對社會網絡如何影響淘寶村內部的人、物質、資金等進而對空間產生影響的研究。本文正是基于此背景下來展開相關研究,通過分析社會網絡作用下信息、資金、人、物如何影響空間,同時曹縣境內淘寶村在這些因素的作用下,形成了何種相應的空間結構,來探究淘寶村在社會網絡作用對淘寶村空間結構的影響,為淘寶村在其他地區的發展提供參考依據。
本文選擇山東省菏澤市曹縣作為本次研究的對象,進行社會網絡的驅動下淘寶村空間的演化機制研究。曹縣地處魯豫兩省八縣交界處,土地面積1966km2。目前根據阿里研究院報告顯示曹縣淘寶鎮數量達15個,淘寶村數量達124個。
本文采用的淘寶村數據來源于阿里研究院大數據平臺以及地方政府統計網店識別的淘寶村數據,淘寶村數據統計的時間維度是2013~2019年。根據每年公布的淘寶村名單將曹縣境內淘寶村進行地理空間上的位置匹配,繪制出曹縣境內淘寶村空間分布圖。同時通過對淘寶村進行實地的調研,深入了解社會網絡在淘寶村發展的內在作用。
淘寶村中電商企業的形成關鍵因素取決于對資源的獲取,而農村地區的社會網絡則是獲取這些資源的關鍵性影響因素,學習者與示范者的社會網絡關系的是影響示范者做出幫助決策的重要因素。
根據已有的研究,信息流、資金流、人流、物流的良好流通與相互作用是淘寶村形成的關鍵。①企業帶頭人通過自身社會網絡中的血緣關系可使得信息流與資金流在親屬之間的流動,使得其親屬擁有信息資源與資金支持。②農村電商的發展需要勞動力參與相關產品生產來發展壯大,農村電商企業往往會通過雇傭鄰里從事淘寶產品生產,以解決企業自身生產力不足的問題。其中電商企業自身社會網絡的地緣關系,會對鄰里前往電商企業家中幫助生產的行為選擇做出影響。③在一定的發展后,淘寶村將朝著分工協作的方向演進,此時社會網絡中的業緣關系將影響地方生產合作。淘寶村之間的合作多以非正式合約的形式存在,因此在合作對象的選擇中信任感因素又起著主導作用。社會網絡中關系越強,其雙方的信任感就越強,雙方進行生產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其合作方式包括貨物提供、代加工等現象,因此淘寶村的物流也受到社會網絡中業緣關系的限制。社會網絡通過上述影響機制對淘寶村空間的形成造成影響。
基于以上分析構建出社會網絡對空間網絡的影響機制模型,見圖1所示。

圖1 社會網絡對空間網絡作用機制圖
社會網絡會通過關系影響個體對要素的獲取,而個體在通過信息技術要素、資金要素、生產力要素的積累后,對要素進行整合形成新的淘寶村空間,淘寶村空間在此作用下得到空間的擴散。而當社會網絡關系發生改變時,空間所獲取的資源也將變化,將影響新的淘寶村空間是否會產生。首先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強度是影響人做出資源幫助決策的重要因素,關系越強,則人越傾向于提供幫助[6]。中國人群中的關系網絡是離“己”越近,則關系就越親密,信任感就越強[7]。因此隨著距離的增加社會網絡關系的減弱,個體所獲取的資源將減少。當所獲得的資源不足以支撐農戶從事淘寶產業,淘寶村空間將不會產生。
基于此得出空間網絡在社會網絡的影響下會產生兩個響應:①近距離的強社會網絡關系可以使得村民更容易積累從事淘寶產業所需要的資源要素,推動淘寶村空間近距離擴散現象;②淘寶村因社會網絡影響資源近距離擴散而更遠地方無法獲得充足的淘寶產業從事資源,其空間擴散將呈現以一個或兩個村為帶動點推動周邊村演變為淘寶村,經一定時間發展,再由已演變的淘寶村通過資源擴散推動其周邊村莊形成新的淘寶村,空間范圍逐步擴散,以此擴散形成淘寶村產業集群。最終在社會網絡影響下淘寶村空間網絡將呈現出近距離擴散增長的態勢。
根據阿里研究院報告,截止至2019年曹縣境內被列為淘寶村的村莊共有124個,見圖2分析可得,曹縣境內淘寶村主要分布于以大集鎮為中心的曹縣境內第一大淘寶村集群,這一區域內以大集鎮、安蔡樓鎮、閻店樓鎮主要是以演出服飾為主要生產產品的淘寶村集群;以及位于普連集-清菏街道鄉鎮的曹縣境內第二大淘寶村集群,是以木制品加工為主的淘寶村集群。

圖2 2019年曹縣淘寶村分布圖
見圖3可知曹縣2013~2019的時空變化,曹縣最早一批的淘寶村的是大集鎮的丁樓村與張莊村,于2013年被列入全國淘寶村名單之中。2014年在丁樓與張莊周邊新增了孫莊村、李八莊村、付海村、劉樓村和火神臺村這5個淘寶村。從2015年起至2019年期間淘寶村高速增長,期間共新增了106個淘寶村。受到淘寶村形成對要素積累的前提,以及社會網絡關系隨距離增加而減少資源的流量這兩個因素的作用,這些新增的淘寶村幾乎都緊臨著已被認定為是淘寶村的村莊產生。正是基于社會網絡對要素的流動影響而產生的,曹縣淘寶村空間結構的演化展現出近距離擴散式的增長的態勢。最終形成了以大集鎮為中心的淘寶村集群、位于普連集-清菏街道鄉鎮的淘寶村集群和零散分布于其他鄉鎮地區的淘寶村空間分布結構。

圖3 2013-2019年曹縣淘寶村時空演化圖
淘寶村集群的出現,改變了曹縣農村以往的個體生產的現象。農閑時大量剩余勞動力、甚至外來勞動力會從事電商產品加工事業。通過對當地淘寶村的實地走訪與調查,發現在市場機制的作用下,曹縣境內的大集鎮演出服飾產業集群,已有大量的生產合作現象。即有通過分工來提升工作效率的合作,也有在收到訂單后自身不從事該產品的生產或自身產能不足的情況下從其他店主收取貨物的合作關系。繼而形成了純網商店、家庭作坊、服裝加工企業這三級模式,形成之間互相分工合作的關系。其中在丁樓村的實地考察中,通過對丁樓村與其他企業合作次數的統計,發現合作頻次前十位的村莊中有六個淘寶村是與其相鄰的,兩個在丁樓三公里范圍圈內。可以發現在社會網絡關系隨距離增加而關系強度削弱的影響,淘寶從業者選擇合作伙伴在空間上也呈現出地理臨近性,這是社會網絡驅動淘寶村空間的典型現象。
按照上述結論,在社會網絡關系強度影響要素積累的情況下,淘寶村的空間擴散呈現出近距離擴散增長態勢。但是也有個別淘寶村,在未受到臨近地區的影響,而自發形成為淘寶村,這種現象與上述結論相矛盾。因此認為,社會社會網絡可以通過促進要素在農村地區積累產業資本,推動淘寶村空間產生,是一個主要的原因;另一方面交通與產品原料市場這兩個要素也會推動淘寶村的產生。這些遠離原有淘寶村集群而新成長淘寶村空間,是否可以被視為一個新的淘寶村空間擴散起點,通過自身的社會網絡推動該地域的淘寶村產業發展,需要時間以及更多的數據來驗證。同時未來政府的相關扶持政策,可以借鑒大集鎮淘寶產業集群的增長方式,推動其他地區形成新的淘寶村產業集群。
本文從社會網絡這一要素出發構建社會網絡對淘寶村空間網絡的影響機制,并通過對曹縣境內的淘寶村空間演化,進行驗證得到以下結論。
①社會網絡可以影響要素在其他空間的聚合,進而影響淘寶村空間的形成,因此社會網絡關系越強的地方越容易、越早的演化為淘寶村。
②因社會網絡隨距離增加而關系強度下降,使得淘寶村空間網絡的演化出現近距離擴散的態勢。
③在擁有交通區位優勢,和配套產業集聚的地區,也能推動淘寶村空間的形成,借鑒上述社會網絡對淘寶村空間作用機制,這些新的淘寶村可視為新淘寶村集群增長起點,應是政府扶持的重點,借助社會網絡、交通條件、配套設施推動新的淘寶村產業集群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