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

陸小鹿

夏日晚飯后，我喜歡在小區(qū)散散步，或者騎車去附近景點轉一轉。

某天散完步，我坐在河邊蕩秋千，蕩著蕩著，耳畔傳來聲聲笛音。豎起耳朵，辨出了《天邊》;接下來一曲，是《鴻雁》。聽罷兩曲，我循著樂音走過去。

后門小河上有座橋，一位老人，正站在橋上對河吹奏。即便業(yè)余如我，也聽得出來，有些地方吹走調了。可是有什么關系呢，老人一派從容沉浸，我也聽得暗自愉悅。

老人告訴我，他曾經(jīng)在海上工作，最長時待了整兩個月。海上寂寞，空間狹隘，生活單調，老人就自學了笛子，用音樂來調劑生活。“沒有音樂，我恐怕早就抑郁了。”如今，他退休在家，白天忙家務活，晚上就吹笛子自娛。他說這就是一樁自娛自樂的游戲，不必介意吹得好不好，皮厚一點，開心就好。那一晚，老人為我吹了四支曲子。我邊聽邊想，這個老人夠睿智，真正懂得生活的快樂。

隔一周，我騎著共享單車去了徐匯濱江。江邊風景宜人，晚風習習，吸引了不少當?shù)鼐用駚砑{涼。有人穿著運動服在夜跑，有人在玩滑板，有孩童坐在童車里被長輩推著玩，有游客坐在長椅上欣賞著對岸的摩天大廈。我沿著江邊步道，沒有目的，隨意地散步。走著走著，聽到了薩克斯管的樂音。一棵女貞樹下，我看到三位老人，正在吹奏薩克斯管。樂音凝滯了我的腳步，我立在那里，聽完了《初戀的地方》《酒醉的探戈》《城里的月光》。

三位老人是老年大學薩克斯班的同學，都住在濱江附近，于是相約每晚來江邊練習。對老年人來說，從頭學一件樂器并非易事，但有同行者，就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他們說吹薩克斯管，可以增強心肺功能，提高記憶力，關鍵，振奮精神，讓人燃起對生活的熱愛和激情。

回程，我一直哼著聽到的曲子。想，自得其樂，最是“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