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縣爾瑪族群釋比儀式音聲調查研究

師立軍　李成秀

【摘 ?要】聚居在四川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的汶川、理縣、茂縣等地區的羌族自稱“爾瑪”，其文化歷史悠久，語言、宗教、藝術等對藏羌彝走廊其他民族和地區的文化帶來了重要影響。釋比文化是羌族傳統文化的核心與經典構成，是羌族精神文明的集中體現。受到現代文化的沖擊和影響，羌族釋比儀式的傳承變得十分困難，對羌族釋比儀式音樂進行調查研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以汶川縣阿爾村為例，對阿爾村傳統釋比儀式、族人的重視程度、響器、音樂文化核心等進行分析研究。

【關鍵詞】釋比;儀式音樂;響器

引言

“羌”是華夏民族的稱謂，而不是羌民族的自稱，我國當代羌族人羌語自稱“爾瑪”，莊學本在《十年西行記》中寫道羌人的祖先原居住在西北，稱子拉族，后因戰敗棄國而逃，三月后子拉到達雜谷腦河流域的汶川、理潘一帶以部落定居后，放棄自己原稱，逐步接受了“瑪”或“爾瑪”這一稱呼。“釋比”是羌族對民間男性經師的尊稱，釋比在羌族村落中具有較高的地位，是祭祀、還愿等求神驅魔的精神領袖。釋比文化在傳承的過程中，受到其他文化因素的影響，大多年輕人受到了現代化教育，釋比傳承者較少。為了促進經濟發展，釋比儀式逐漸成為吸引游客的旅游開發項目，釋比文化正面臨著消逝的危險。在這樣的背景下，越來越多的研究學者開始重視羌族文化建設與保護工作，釋比文化作為羌族文化的代表，對其釋比儀式音樂的形態特征、唱經音樂、樂器等內容進行研究，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1.釋比的主要活動與職能

20世紀60年代以前，汶川地區各大羌寨每年均要舉行好幾場較大型的祭祀儀式活動，諸如羌歷年、祭山神、求雨愿、天晴愿等。而今，羌區很難再見傳統性質的“還大愿”儀式，阿爾村是汶川縣文物保護單位，羌族釋比文化重要傳承基地之一。村內家家戶戶信奉白石神，各村寨之間聯系十分緊密，有著典型的民族民間信仰特征。阿爾村釋比舉行的信仰儀式、崇拜活動有多種，不同的活動釋比的職能也有所不同，主要活動和職能有以下四種①：

（1）集體性祭祀儀式活動。主要有祭山會、神林許愿儀式、村寨性的太平保護儀式、祈雨儀式、驅農害儀式等，釋比在該類活動中具有核心作用，不僅要主持活動，還要作為社會管理者承擔相應的責任。在活動開始時，釋比作為村民的代表人與神靈溝通，向神靈許愿，祈求神靈庇護村民。其中，羌族村寨最經常舉行的祭祀活動是祭山會，每年舉辦的時間與次數不定，釋比在祭山會上的職能突出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作為人與神靈之間的溝通媒介，向神靈表達虔誠并祈求神靈庇護，獻出祭品;二是在活動中唱誦代代流傳的羌族釋比經典，讓活動具有濃厚的民族文化氛圍;三是起到教育宣傳的作用，發揮社會管理職責倡導民眾遵紀守法、勤勞耕種、保護森林、團結友愛。（2）家族性祭祀儀式活動。主要有還家愿、太平保護、招財活動等。由于該類儀式活動較為復雜多變，通常根據羌族居民的不同需求開展。釋比在家庭性祭祀儀式活動中主要有三個方面的職能：一是用看卦占卜的方式查看具體的家庭祭祀時間;二是請神接受家族祭品，主人家向神靈許愿;三是唱誦釋比經典，驅趕邪氣，完成祭祀活動。（3）驅邪儀式活動。當村民生病、逝世時，釋比會針對具體的問題舉行驅邪活動。其中，釋比的主要職能有：一是超渡靈魂，將逝世的村民靈魂招回后安撫，防止惡靈作祟;二是請神除煞氣，改善村民的居住環境;三是替病人招魂或者做相應的法事，讓重病、患病中的病人逐漸好轉。（4）生活禮儀活動，即婚禮和喪禮。釋比在生活禮儀活動當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受到現代婚禮文化的影響，釋比在婚禮中的職能表現逐漸減弱，主要承擔著日期占卜、婚禮主持、招財法事等職能。喪禮當中，釋比首先要根據死亡日期進行占卜，根據不同的死亡情況選擇不同的葬送方式，而后進行儀式表演、招魂、超度、去除晦氣、解除死遇之氣等流程，最后與神靈溝通，將村民死亡的消息告知神靈，唱誦經典。

2.釋比儀式音樂考

2.1儀式活動中的“聲”

釋比音樂唱經的核心精神內容是請神靈的《請神經》，《請神經》被廣泛應用于多種儀式活動當中，不論是家庭祭祀、婚喪禮、大型祭祀活動，釋比均會唱誦《請神經》與神靈溝通。

《請神經》屬于上壇經部分，具有較強的韻律性，旋律舒緩優美，跟隨釋比的唱誦徐徐展開。唱經從低音逐漸轉入高音，高潮后逐漸下行，旋律十分平穩，極少出現跳進，流暢性較高。釋比唱經的內容大概是：“儀式就要開始了，逐漸拉開儀式的序幕，今天夜里星星月亮繁多，從這一刻起我們要開始敬神，神靈需要使用的器具和食物均已清洗干凈準備妥當，所有不干凈的東西已經消除……”。上壇經旋律較為舒緩，唱經的內容多以神靈為主，表達了羌族村民對神靈的敬畏;中壇經節奏感較強，場景的內容以羌族文化、家庭、人事為主，多應用在家庭祭祀儀式當中。下壇經主要是演唱為主，大多應用在喪禮等儀式中，主要唱誦神魔、鬼。

2.2釋比儀式中的“器”

釋比唱經音樂必須有羊皮鼓、響盤等響器伴合進行，釋比穿戴象征著神圣的猴皮帽，跳起羊皮鼓舞，需要時還會有釋比絕技，如打油火、抓白石、踩鏵頭等，讓村民更加信奉神靈。釋比唱經音樂保留了古羌族語的發音，體現了羌族古老的音樂文化。唱經音樂主要采用的樂器有羊皮鼓、法鈴、響盤及其他樂器伴奏等。

（1）羊皮鼓。羊皮鼓呈圓形，是單面鼓，釋比左手拿著羊皮鼓，右手敲鼓。羊皮鼓的大小不一，厚度約為15cm，鼓面與兩邊有畫有特殊的圖案。羊皮鼓的上部會用羌紅、色彩的條帶裝飾起來，兩側掛有銅鈴。敲起羊皮鼓的時候，鼓聲與銅鈴聲同時響起，與釋比唱經相附和。（2）法鈴。法鈴是羌族釋比音樂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帶有著濃厚的民族文化氣息，羌語稱作“阿爾斯”。通常情況下法鈴為銅質、鐵質，兩個法鈴拴在同一個鐵環上。法鈴的音色不同，也會根據其具體的發音決定法鈴的作用，聲音較低的代表著雄性，聲音較高的代表著雌性。每當釋比請求神靈降臨時，會上下搖動法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因此，法鈴在釋比儀式音樂中有著重要的作用。（3）響盤。響盤在羌語中稱作“西彩拉”，是銅質的中間凸起的半球形法器，背面無圖案，內刻有龍、虎等動物及花紋，正中有個孔，將皮革或五色線等做成帶子穿入孔，作為把手內面掛著用牛角制成的錘，與把手相通。釋比上下搖動響盤，發出響聲，用一于驅邪、送鬼、治病等法事活動中。（4）其他響器。釋比儀式中能夠發出配合音樂聲響的樂器和物品還有釋比的神杖、獸骨等。其中，獸骨是釋比儀式中法器的一種。神杖是釋比在多種法事活動中常用的法器，羌語又稱作“色爾克塔波”。神杖的頂端通常鑄有一個神像，懸掛鐵環或鈴鐺，在使用或晃動神杖的時候會產生“嘩嘩啦啦”的響聲。神杖的下端是鐵尖，在釋比儀式活動中能夠扎到地上。但在祭祀神靈的時候，通常不會使用神杖，驅魔、驅鬼時常用神杖。

綜上所述，羌族的釋比音樂文化富含著多種民間思想、民間音樂、民族舞蹈。如今，釋比儀式音樂是羌族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內容，向人們展示著羌族傳統文化的魅力。盡管地方政府已經開始重視羌族釋比儀式音樂的保護與傳承，在旅游經濟的發展之下，羌族釋比儀式音樂需要新的時代氣息，通過合理的傳承、保護、開發，來反哺羌族釋比文化，從而為釋比儀式音樂的發展提供有力保障。在民族文化蓬勃發展的今天，在新媒體與新技術廣泛應用的今天，應進一步加強羌族釋比儀式音樂的發揚與推廣，制定兒童普及的羌族知識、羌族語言等讀物，讓當代羌族年輕人更加了解自身民族的文化歷史，提高對釋比儀式音樂的認同，讓流傳千年的羌語繼續傳承下來，為釋比儀式音樂文化的延續創造有利條件。

注釋

①陳春勤.羌族釋比文化研究綜述[J].西部學刊，2014（02）：39

參考文獻

[1]李祥林.人類學比較視野中的羌族釋比[J].宗教學研究，2019（02）：169-178.

[2]董玥. 四川阿壩州羌族“夬儒節”儀式與音聲研究[D].河北師范大學，2019.

[3]袁真林. 民間祭祀與文化傳承[D].四川音樂學院，2019.

[4]陳然.羌族音樂文化的符號象征與歌舞記憶——基于羊皮鼓舞與鍋莊音樂的調查研究[J].四川戲劇，2018（11）：121-124.

[5]巫宇軍.災后重建中的羌族“釋比”音樂現狀及保護——以四川汶川阿爾村為個案[J].大音，2016，11（01）：112-158.

[6]阮寶娣. 羌族釋比與釋比文化研究[D].中央民族大學，2007.

本文是阿壩師范學院校級規劃項目“汶川縣阿爾村釋比儀式音樂調查研—ASB18-22”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