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創造性叛逆是譯者主體性的一個突出表現,在翻譯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譯者通過靈活使用翻譯策略,以創造性叛逆形式充分發揮主體性。本文分析了創造性叛逆產生的原因以及特點,探討了在葛浩文在《生死疲勞》英譯本中對個性化翻譯,誤譯與節譯的應用。
關鍵詞:譯者主體性;創造性叛逆;《生死疲勞》
作者簡介:肖夢琳(1994-),女,漢族,河北邢臺人,湖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筆譯碩士,研究方向:英語筆譯。
[中圖分類號]:H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20-0-01
2012年,莫言作為第一位中國籍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渡榔凇肥悄缘拇碜?,以動物的視角敘述了1950-2000半個世紀中國農村的歷史,展現了中國農村社會改革的希望。一些中美媒體稱葛浩文為“莫言首席且唯一接生婆”,有評論說,若沒有他的譯本,莫言在西方不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由此可見,他對莫言作品走出國門居功至偉。與此同時,葛浩文先生的翻譯觀引起熱議,他認為翻譯是一種跨文化交流活動,正因為翻譯的這一特性 ,使得“背叛”與“重寫”成為必要的手段 ,目的是更為“忠實”地把原文傳達給譯文讀者。葛浩文在《生死疲勞》的英譯本中,充分發揮譯者主體性,出現了大量的創造性叛逆。
一.譯者主體性與創造性叛逆
傳統的翻譯理論更注重原作和原作者,作者中心論和文本中心論一直占據統治地位,很多人稱譯者為“舌人”,“媒婆”,“戴著鐐銬的舞者”等,譯者不僅僅服務于原作者,還要服務于目標語讀者,無論是嚴復先生的“信,達,雅”還是錢鐘書先生的“化境論”,強調的都是一種文本意識,要盡量克服客觀因素,準確并且最大限度再現原文,譯者的地位比較被動。(穆雷,2003:12)譯者主體性是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翻譯目的而在翻譯活動中表現出的主觀能動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譯主體自覺的文化意識、人文品格和文化、審美創造性。(查明建 2003:22)20世紀90年代,譯者主體性成為翻譯研究的新課題。創造性叛叛逆就是譯者主體性充分發揮的鮮明例子。
“創造性叛逆”這個概念最早由法國著名文論家埃斯卡皮于1958年提出:“翻譯是叛逆,那是因為它把作品置于一個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參照體系里(指語言);而說翻譯是創造性的,那是因為它賦予作品一個嶄新的面貌,使之能與更廣泛的讀者進行一次嶄新的文學交流;還因為它不僅延長作品的生命,而且又賦予它第二次生命?!保òK箍ㄆ?,1987:137)在埃斯卡皮看來,“創造性叛逆”實際上是語言環境和語言外殼的轉換。
二.《生死疲勞》英譯本中譯者主體性的表現——創造性叛逆
1.個性化翻譯
譯者首先是受一種特定環境影響的人,其審美,價值觀,文化信仰以及思維方式都會有意識或者無意識地受到所屬文化的影響,因此在其自身翻譯過程中,會帶有某種文化傾向,或者傾向于目標語文化,或者傾向于源語言文化,這決定了譯者采取哪一種翻譯策略。譯者對翻譯策略的選擇是譯者主體性最明顯的體現。
例一:
原文:“什么干娘、濕娘,我們從來不搞這一套庸俗關系?!蔽覍⒁槐埦璺旁谒媲?,說,“隨便叫,別聽這個烏鴉嘴的—你好像在新華書店工作?”(莫,2012:414)
譯文:"Nominal mother, normal mother, those vulgar views of relationships never played a role in our family. " I placed a cup of Dragon Well tea in front of her. "Call me whatever you like. Dont listen to this guy. I understand you work in the New China Bookstore. " (Goldblatt, 2012: 401)
原文中的“干娘”、“濕娘”運用了仿擬,故意模仿套擬某種既成的語言格式,多用于諷刺嘲弄。莫言通過對個別字或詞的改變創造出一種新奇陌生的文學效果,但英語是拼音文字,漢語是表意文字,兩者之間存在著很大的差異。葛浩文在譯文中,充分發揮主體性,采用個性化翻譯,將此譯為了“nominal mother, normal mother”,采用了押頭韻的修辭,構成仿擬效果,讓讀者很容易接受原作中莫言想要表達出來的諷刺效果。
例二:
原文:他是我從關帝廟前雪地里撿回來的孩子。(莫, 2012: 10)
譯文:He was an orphan Id found in the snow in front of the God of War Temple and brought home with me. (Goldblatt, 2012: 10)
譯者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注重目標語讀者的文化環境。漢語文化中的關帝廟是指為了供奉三國時期蜀國的大將關羽而興建的,中國讀者熟悉關公是三國時期著名武將,被稱為“武圣”,但是不熟悉中國文化的外國讀者就不會很熟悉,若是直譯,還要加上增譯,譯成“God of the War”符合西方文化環境,也容易理解。英譯本中出現了很多這樣的現象,比如譯者把“石頭蛋子腌咸菜,油鹽不進”直接譯成了“stubborn”;將“硬漢子”譯成了“an iron man”,這樣的歸化翻譯避免了西方讀者的誤解。
2.誤譯
例三:
原文:金龍的設想是把那些骯臟的沂蒙山豬統統用堿水洗三遍…… (莫, 2012: 243)
譯文:Wash the pigs three times in salt water... (Goldblatt, 2012: 243)
莫言原作里面用“堿水”來給豬消毒,是因為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人們習慣就堿水清洗臟東西,但是這里,譯者采取誤譯的翻譯策略,將此譯成了“salt water”(鹽水)。由于中美地理位置的不同,美國的土壤中含有更多鹽物質,因此美國人更習慣用鹽水消毒。譯者在尊重不同文化的客觀基礎上,將此譯為鹽水,更有利于目標語讀者接受原作內容。
例四:
原文:你還是我娘的干兒子、我的干兄弟呢?。?2012: 108)
譯文:He was my mothers “dry” son, my “dry” brother. ( Goldblatt, 2012: 119)
這句對白出現在藍解放和莫言吵架,莫言嘲笑諷刺他的時候,漢語文化中,“干兒子”是因為各種原因被沒有血緣關系的長輩疼愛有加的男性,“干兄弟”是指與自己意氣相投,志同道合但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在這里藍解放講出這句話是為了諷刺莫言,也體現出了他的焦慮與憤怒。葛浩文在這里直接譯成了“dry”,看似誤譯,但并非如此,“dry”這個詞很容易讓人們想到它的反義詞“wet”,這個詞在英語俚語中有很多含義,一方面,“wet”是一個貶義詞,例如在句子“You are all wet.”就是“你錯得很離譜”,另外“wet”這個詞帶有很強的性意義,是一種下流字眼。這樣也有利于讀者更深入理解原文內容。
例五:
椅子旁邊,是八仙桌,……墻里藏著五十兩重的銀元寶四十個…… (莫, 2012: 141)
譯文:Next to chat chair was an octagonal table on which I kept my writing brush,...Behind the scroll was a hollow in which forty silver coins weighing fifty ounces… (Goldblatt, 2012: 45)
原文中的“八仙桌”和“銀元寶”分別譯成了“an octagonal table”和“silver coins ”,這樣存在一些錯誤,八仙桌指的是指桌面四邊長度相等的、桌面較寬的方桌,大方桌每邊可坐二人,四邊圍坐八人(猶如八仙),故中國民間雅稱八仙桌,但是“octagonal” 是八角的意思,存在一定誤差;中國文化中“元寶”像小船,但是譯文中的“coin”指的是“硬幣”,兩者之間相距甚遠。這種誤譯體現了中西方之間鮮明的文化差異。
3.節譯
例六:
原文:想不到她竟然能唱那么多的樣板戲片段。她唱阿慶嫂的唱段,我哥就唱郭建光的唱段。她唱李鐵梅的唱段,我哥就唱李玉和的唱段。(莫, 2012: 175)
譯文:That she had a fine voice and knew the music from so many revolutionary operas took everyone by surprise… (Goldblatt, 2012: 178)
有意的漏譯就是節譯,譯者為了迎合目標語讀者的閱讀習慣充分發揮譯者主體性省略了這一段的翻譯,因為外國讀者并不像中國讀者一樣清楚,阿慶嫂和郭建光是中國著名京劇《沙家浜》中的主要人物,而李鐵梅和李玉和是京劇《紅燈記》中的主要人物,這兩組人物在劇中配合默契,互幫互助,莫言用這幾個人物暗示互助和金龍的關系,為今后他倆的婚姻埋下伏筆。外國讀者要花功夫理解他們之間的關系,若直譯,還要加上增譯說明,譯文會顯得啰嗦冗長,節譯也能為讀者留下懸念,激起讀者的閱讀興趣。
例七:
原文:常言道:‘螃蟹過河隨大流,‘識時務者為俊杰,不要頑固不化,不要充當擋路的石頭不要充當硬漢子……(莫, 2012: 23)
譯文:Stop being headstrong, an obstructionist. (Mo, 2012: 24)
譯者直接省去了“螃蟹過河隨大流”“識時務者為俊杰”等一些帶有中國特色的口語化的語言,為了譯文易懂,譯者同樣選擇有意識漏譯。
三.總結
譯本中的個性化創造體現著譯者主體性的發揮,譯者的主體性也決定譯者在翻譯實踐中的創造性叛逆行為。譯者作為翻譯過程中最活潑的元素,其在翻譯過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目前中外文化交流日益密切,譯者應該在熟練應用翻譯技巧的基礎上充分發揮譯者主體性,靈活運用各種翻譯策略,促進中國文化走出國門,講好中國故事。
參考文獻:
[1]Howard Goldblatt. 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M]. New York: Arcade Publishing, 2008.
[2]埃斯卡皮.文學社會學[M].王美華、于沛 譯.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87.
[3]查明建,田雨.論譯者主體性—從譯者文化地位的邊緣化談起[J].中國翻譯2003,(24),22.
[4]莫言.生死疲勞[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5]穆雷,詩怡.翻譯主體的“發現”與“研究”[J].中國翻譯,2003,(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