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在詩意動畫中的形式及內涵研究*
——以壹葉堂及相關詩意作品為例

李昱昊 葉佑天

（湖北美術學院,湖北武漢 430205）

“留白”作為我國傳統藝術的審美思想之一，貫穿了中華民族的藝術發展進程。隨著科技的發展，藝術形式的多樣化，傳統藝術中的“留白”也會有新的形勢和內涵。為了探索中國動畫的復興之路，壹葉堂開創的詩意動畫正在為傳承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推動中國動畫發展做出不懈努力。

一、留白的概念與詩意動畫中的留白

1.留白的概念

“留白”是中國傳統藝術中的一種特別的表現手法，即在作品中留下一些空白的部分，給觀眾留下一定的遐想空間?！傲舭住斌w現了中國傳統的審美思想和意趣，藝術家運用虛實結合的方式，不僅可以突出畫面所要表達的主要內容，還可以使作品的構圖更加勻稱協調，疏密有度，避免視覺上的膨脹感和壓迫感，在虛實交替間營造豐富的意境美。除了繪畫，在書法領域中也有留白技法的運用，“疏密”是書法藝術中非常重要的概念，凡是用墨處，字形、字與字的間隙都要做到疏密有度。在文學、話劇和音樂領域里也有“留白”的說法，所謂“話不可說盡”“此處無聲勝有聲”就是“留白”藝術的體現。

2.詩意動畫中的留白

“詩意動畫”的概念是由中國知名動畫學者葉佑天教授率先提出的，他認為“詩意動畫”即是動畫影像與詩性類別學科交融的結果，“詩意動畫”更加注重追求靈魂的高度與人生志趣的深度。他提出，“詩意動畫”不止于追求肉體與心理層面，更多是在靈魂層面上的探索。筆者認為，詩意動畫正是在形式和內涵兩個方面上體現了“留白”的審美特點。

二、“留白”在詩意動畫中的表現形式

1.詩意動畫中的視覺留白

談論“留白”往往離不開談論畫面的構圖，留白不等于空白，它是用留白的這一形式來表現出設計的更深一層的含義，是一種高度的境界。比如在壹葉堂出品，由葉佑天先生導演的詩意動畫短片《逍遙他在》中就完美地體現了“留白”的視覺藝術特征，動畫開始是一條巨大的鯨魚在天空中輕盈的遨游的畫面（圖1），背景是白茫茫的云海，場景的留白從一開始就給觀眾一種空靈，寂靜的感覺。這種如夢似幻的意境美，正是“留白”營造出來的。

圖1 《逍遙他在》截圖

圖2 《逍遙他在》截圖

2.詩意動畫中的聽覺留白

詩意動畫中最大的聽覺留白在于臺詞的留白，我們會發現國內外很多詩意動畫幾乎是以“啞劇”的方式來呈現的，在沒有臺詞的動畫片中，我們依然可以看懂故事的發展情節，而且這樣的動畫，往往能給人更好的試聽體驗。比如在德國1986年奧斯卡獲獎動畫短片《平衡》（圖3）就是一部典型的無對白詩意動畫。

圖3 《平衡》截圖

當然，臺詞的“留白”也并非沒有臺詞，“話不明說”“語不言盡”“話中有話”也是一種語言的留白方式，將更多的內容留給觀眾去聯想、去體會，真正做到全面調動觀眾的感官。如果話說得太直白，臺詞的表意作用就會顯得簡單粗暴，讓動畫失去了回味的余地。

音效往往是模擬現實世界的聲音，配合觀眾的視覺，在聽覺上加強影視作品的真實感和代入感。在使用音效的時候，并非原封不動地將現實世界的聲音照搬過來，而是要一定的“留白處理”，有所取舍。音效的“留白”，減少了不需要的雜音，讓聲音更干凈純正，讓觀眾“心靜”。

背景音樂留白一方面是為了突出音效和角色的表演。另一方面，背景音樂“留白”本身就能營造出“空”的意境。中國傳統的音樂藝術所追求的就是一種清幽寧靜的含蓄美。

3.詩意動畫中的敘事留白

詩意動畫所展現的內容并非某一件真實具體的故事，而是作者高度概括了的、對人生的思考和情感的流露。它用隱喻的鏡頭和畫面，碎片化的試聽形式，向觀眾訴說自己的心路歷程。這種隱喻的手法，在筆者看來，是詩意動畫在敘事方式上的留白。在壹葉堂出品的詩意動畫《月迷藏龍》中，整部動畫沒有具體的闡述事件，而是如吟詩一般托物言志、借物抒情。

三、以詩意動畫為載體傳達中國傳統的“留白”美學

1.詩意動畫中的“留白”展現儒家思想

筆者認為，壹葉堂詩意動畫中的“留白”傳承了儒家的思想，它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在社會功利性上，也就是它有教育人的作用。讓受眾在視覺和聽覺的享受中，感受到真善美。另一方面，詩意動畫中的“留白”傳承儒家思想還體現在“中庸之道”上，“中庸”有“不偏不倚，中正和平”之意，它體現在“黑”與“白”，“虛”和“實”的平衡和諧，“形”于“意”的相互融合。

2.詩意動畫中的“留白”展現道家文化

“大道無為”是道家思想的核心。中國詩意動畫在審美和思想上都繼承了“無”的精神內涵，對于詩意動畫而言，畫面中筆墨所及之處、聲音所達之處和劇情本身是其中的“有”，而在視聽和敘事的“留白”之處就是其中的“無”，雖然詩意動畫傳達給我們的最直觀的是“有”，但最需要，最值得體悟回味的是生于“無”的意蘊情思和人生哲學

3.詩意動畫中的“留白”展現禪宗思想

“禪宗思想”的核心在于“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由此可見佛法的傳授不在于經書和文字等有形的語言方式來解釋，而是在于師徒之間心心相印，“以心傳心”，在心靈上領會契合。在筆者看來，欣賞詩意動畫的過程就是“以心傳心”的過程，詩意動畫以詩的邏輯和表達，在隱喻的試聽符號背后傳達作者的內心感悟，它雖然以有限的試聽和情節為與觀眾互動溝通的橋梁，但作者希望表達的思想內涵和生命哲理卻在詩意動畫的“留白”之中。

四、“留白”對于詩意動畫的藝術價值

1.“留白”是影響詩意動畫藝術表現力的重要因素

詩意動畫離不開畫面和聲音兩個重要的元素?！傲舭住弊鳛橐环N虛實結合的表現手法，可以加強視覺主題和聽覺主體，突出表現的效果，吸引觀眾，還可以加強試聽語言的節奏，拉開主次，營造更加廣闊的空間感。而且“留白”的環境為角色的表演賦予更豐富的情緒表達。

2.“留白”為詩意動畫注入了中國傳統的審美思想

“留白”在中國古代就已經形成了完整成熟的審美體系。將“留白”的審美思想運用在詩意動畫的創作中，既是“留白”美學在新時代的延續和發展，同時也為詩意動畫注入了中國傳統藝術的精華。

五、詩意動畫中展現“留白”對其他藝術形式的啟示和意義

首先，筆者認為“留白”藝術不僅可以用于詩意動畫，也可以用于諸如平面設計、工業設計、環藝設計等現代應用藝術領域，賦予產品以高度的文化價值和審美內涵，從生活工作和學習的全方面影響下提高人民的審美品位和思想高度，提高人民的生活質量。更重要的是，國家和民族的發展離不開文化軟實力推動，中華民族的文化需要發展，需要創新，更加離不開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揚。

六、結語

綜上所述，“留白”在詩意動畫中不僅有形式上的展現，也為詩意動畫注入了中國傳統哲學思想的內涵，以“留白”的藝術手法創作詩意動畫，不僅是中國傳統審美思想在新時代的延續和創新，也是現代科學技術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揚。我們要擔起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責任，讓我們的藝術創作保持中華民族的文化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