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梓 唐奇 王卓霖 吳蘭 余秋紅 唐菁瑤 汪慧平

摘 要:“廣彩”是嶺南文化的重要物質載體,是東西方文化不斷交融和創新的體現,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本文研究了廣彩作為非遺文化傳承的代表,具有“定制性、華美性、創新性”的特征,從歷史傳承和當代視角下提出了“新廣彩”的定義,及其在新時代所賦予的特定意義,文中也指出“新廣彩”產品更符合當代社會及文化審美需要,將是當代文化重要組成部分及文創產品的新亮點。
關鍵詞:新廣彩;定制設計;廣彩
1 前 言
處于嶺南的廣州是我國歷史上唯一沒有關閉過的通商口岸,“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商貿往來延綿2000多年,是“海上絲綢之路”的南海起點和“一帶一路”的重要組成部分。從魏晉南北朝時期,廣州就是“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宋朝時的廣州已成為中國海外貿易第一大港,特別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實行海禁,執行廣州一口通商政策后,廣州壟斷了中國海路中西貿易200多年[1],作為東西方貿易及文化的代表性載體,誕生了兼有東西方文化及藝術特點的“廣彩瓷”。
廣彩為我國優秀傳統彩瓷之一,是廣東地方文化的燦爛名片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瑰寶,廣彩是借胎加彩的外銷陶瓷,當時為了適應外貿市場的需要,人們將景德鎮的白色素瓷胎運至廣州施加彩繪燒制后出口,清代劉子芬《竹園陶說》中介紹:“海通之初,西商之來中國者,先至澳門,后則徑趨廣州……乃于景德鎮燒造白器,運至粵垣另雇工匠,仿照西洋畫法,加以彩繪,于珠江南岸之河南,開爐烘染,制成彩瓷,然后售之西商。” [2]
廣彩瓷器“式多奇巧,歲無定樣”,既保留了以景德鎮陶瓷為特色的中國傳統藝術特征,又融入了西方的藝術風格,同時器形和畫面布局及花色上更直接的根據西方人的喜好進行設計,按訂單大批量、標準化、生產線式的高生產率瓷器加工制造業,使得廣彩瓷器出口到世界各地市場,贏得了“世界官窯”之說[3],從清代誕生以來,廣彩一直是我國外銷瓷的主要品種和代表,于清乾隆、嘉慶時期逐漸形成自己鮮明獨特的風格,清道光至光緒時期發展成熟,形成了構圖豐滿、絢彩華麗、金碧輝煌的特殊風格,成為風格獨特的外銷瓷,尤其以“廣州織金彩瓷”為代表。
2 廣彩的歷史傳承與重要意義
2.1 廣彩的歷史及現狀
“廣彩”產生于清康熙晚期,特指使用已燒成瓷胎在廣州地區施以釉上彩繪的陶瓷,主要作為外銷瓷銷往世界各地,是一種以產地命名的陶瓷品類,廣彩是在景德鎮彩瓷基礎上結合南粵地區特色并有明顯外來色彩的釉上彩陶瓷。
廣彩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產物,專為外銷需求而誕生,中國瓷器自明代以來,一直是國外最暢銷的產品,除了海上交通的發達,在西班牙、葡萄牙也逐漸演變成為奢侈品以及王公貴族生活的必需品,清代是中國廣彩瓷發展的全盛時期,中國瓷器以其裝飾華美、易于清潔等優點,加之符合西方人的生活方式各種定制的器具,廣彩瓷逐漸取代原有歐洲當地的陶具和銀銅制品,成為歐洲最高端的奢侈日用品,在海外擁有廣闊的市場,至今已有三百余年。
晚清及民國中后期,由于社會動蕩不安,民不聊生,廣彩生產轉移到了香港、澳門,廣彩市場也逐漸沒落,直到1956年廣州織金彩瓷工藝廠成立[4],計劃經濟下的“出口創匯”使得廣彩重新復興,廣彩瓷得到了長足發展,但隨著市場經濟下的轉型,特別是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由于外銷市場萎縮,對鉛鎘溶出等技術指標的要求等原因致使對外貿易基本中斷,加之私營企業作坊對內銷市場的惡性競爭等諸多原因,廣彩行業受到沉重打擊,廣彩瓷市場陷入窘境,行業萎縮,從業人員相繼改行,曾經輝煌的廣彩也日漸式微,無人問津。
2.2 廣彩的特點
從廣彩的出現和傳承發展以來,廣彩可主要概括為三個方面的特點:
廣彩的最大特點是“定制性”。紋樣“歲無定樣”,器型“式多樣巧”。西方客戶將日常器具樣品、圖案甚至模型帶入廣州,提出生產要求,器型、紋樣和尺寸都有明確的規定,廣彩制造者按照訂單進行生產,各種宗教題材、西洋人物、西洋風景等在廣彩瓷器上體現的多種多樣,廣彩器形繁多、紋飾豐富,加之可以來樣定制,是其能被海外市場廣泛認同的重要原因。以帶有獨有標志“紋章瓷”為例,“紋章瓷”是歐美國家社會地位、政治身份和財富的象征,一般是皇室貴族、神職首領等把象征或代表自己權力、身份地位的徽章圖案提供給廣彩商人,制造者根據已有器型白瓷或定做的器型,將客戶提供的圖案燒制于瓷器上面。
廣彩裝飾的“華美性”特點。廣彩瓷器特別注重開光和邊飾,“滿地式”裝飾畫面由許多相似的個體紋樣構圖,這些紋樣組合自由、變化多端,表達出一種線條繁復、濃彩厚涂的特色,廣彩瓷器配色以濃烈的紅、綠、金為主,尤其是金彩的使用空前突出,出現金碧輝煌、色調濃重的藝術效果,同時19世紀中后期以后,從國外輸入的各種彩料、洋金在廣彩中得到了越來越廣泛的應用,材料和圖案特性使廣彩裝飾可以比傳統彩瓷更能呈現色彩鮮艷、金光奪目的效果,特別以“織金”為代表的裝飾方法,形成了與中國傳統瓷器完全不同的藝術風格,亦即“絢彩華麗,金碧輝煌”[5]。
廣彩與時俱進的“創新性”特點。廣彩定制及效果體現的不僅是簡單來樣加工,更是陶瓷技術和藝術的綜合體現,開放和創新是廣彩保持旺盛生命力的重要原因,一方面是材料的創新,一方面是工藝技法的創新。在材料方面,廣彩不斷根據每個時代所能提供的原料、技術手段進行研制創新,先后使用明清三彩、五彩中傳統中國顏料和外國琺瑯彩料并綜合運用,使廣彩與傳統粉彩和五彩有了明顯的區別,同時借助廣州優越的外貿條件,開始率先使用進口的洋彩顏料,使彩繪適應不同的要求,促進了廣彩發展的同時,也為中國釉上彩瓷的發展做出了貢獻。廣彩多數為外商定制,訂單量大,同時需保證船期,所以生產時間要求很高,對制造速度和質量的要求,使廣彩創制了一些獨特工具及技法,如廣彩中所用的令圈筆、墨計,印稿用的膠印、轆印等[6],這些創新方法極大的提高了廣彩的生產效率。
2.3 廣彩的重要意義和時代需要
廣彩是嶺南文化的重要物質載體,是南粵地區的代表性非遺傳承,也是廣東開放創新、敢為人先的歷史見證。其次,廣彩是東西方文化不斷交融、不斷創新的體現,“其花紋全屬歐化,有時其花紋半中半西……供給與歐洲” [7],它見證了不同文化和不同藝術體系的融合與創新。再者,廣彩是海上絲路貿易的重要歷史見證,促進了中西文化的交流同時,對歐美國家的文化及社會生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特別陶瓷作為一種具有可代表中國屬性的物品,擁有著不可復制的獨特性,具有各時代的鮮明意義,也能夠在當今中西方的文化傳播交流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3 新廣彩的定義與特征
3.1 新廣彩的定義
歷史上的廣彩是中外文明和文化交融的產物,是創新改變傳統工藝提高生產力的產物,是以廣東為代表的中國對世界開放交流的產物。傳統廣彩雖然一直是定制性加工,但是廣彩的核心技藝始終掌握在中國匠人手中,所以廣彩雖“依樣定制”近三百年,但技術上的壟斷使廣彩地位無法被中國及世界其他產瓷區所取代。再者,開放和創新是自古以來廣彩的最大特色,也是廣彩一直蓬勃發展的重要原因,廣東對外來文化的包容和吸收,對外來設計的不斷吸收整理及不斷提高生產效率的自我創新,使廣彩始終具有時代性和市場競爭優勢,開放創新是廣彩傳承發展、經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新廣彩”定義是指:“立足珠三角進行設計及研發,輸出知識產權、輸出工藝技術、輸出產品標準,在產瓷區生產制造,滿足定制客戶需求。”
3.2 新廣彩的傳承和創新性
新廣彩把傳統廣彩文化中的“定制性、華美性、創新性”加以繼承和發揚,結合時代特征賦予其新的涵義,不單是產品創新,更是文化創新。
立足珠三角進行設計及研發的原因是,位于粵港澳大灣區中心的珠三角是全球范圍內唯一同時具備“定制客戶基礎和陶瓷設計研發基礎”地區。以國內為例,傳統的產瓷區如江西景德鎮、福建德化、廣西北流、山東淄博等甚至同在廣東地區的潮州,均有良好生產加工基礎,但不具備定制客戶基礎;國外如德國梅森Meissen、匈牙利赫倫Herend、法國塞夫勒Sevres等,同樣是具有加工基礎,卻遠離定制客戶,而其他具有客戶基礎的經濟發達地區,又不具備陶瓷產業基礎。以佛山為代表性的珠三角陶瓷產業具有明顯的地緣優勢,研發設計基礎完備,能夠更好的完成客戶定制性要求,可以快速的研發和迭代升級。
輸出知識產權,包括技術專利和版權設計等,能夠實現對原創設計研發及知識產權的有效保護。陶瓷是工藝技術和設計美學的結合,需要工藝的支撐才能更好的對設計加以實現,輸出工藝能夠滿足定制生產的技術需求。輸出產品標準,是在不同瓷區進行生產制造加工時應執行統一的產品標準,以滿足客戶定制需求的需要,這樣才能把新廣彩的創新成果形成口碑,更好的傳播出去。
3.3 新廣彩的時代特征
定制設計的新廣彩應滿足以下的產品表現特征,首先是器以致用,產品要融進當代生活,適應當代的審美,運用當代的設計思維和方法,有效進入市場,與市場相互推進,更好地走進社會,融入生活。其次是精細華美,色彩艷麗,傳統的廣彩由于陶瓷工藝水平限定及加工的便利需要,在白色瓷胎的基礎上進行彩繪,白瓷是最為廣泛使用也是最為穩定的,但隨著當代技術水平的不斷發展,新廣彩產品可以將白瓷作為“白色釉瓷”,即只是可加工的一種白色陶瓷釉瓷胎而已,用多種多樣色彩艷麗的釉色進行設計,再加彩、加金的裝飾表達形式,將更符合當代社會及文化審美需要,會成為當代文化重要組成部分及文創產品的新亮點。
4 結 論
傳統廣彩的產生和發展,體現了文化融合背景下全球經濟的協同性,體現了南粵文化中繼承傳統和創新發展的精神,為我國陶瓷和文化的發展做出了顯著貢獻,由于工藝限制及時代審美的發展,將慢慢成為記憶。但隨著陶瓷工藝技術水平的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粵港澳大灣區的大背景下,“新廣彩”將會逐漸煥發出活力。新廣彩將有效擴展傳統文化的發展空間,更好地實現傳統廣彩在新時代下的繼承發展。新廣彩將成為我國當代文化和當代陶瓷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社會經濟的進步和發展,新廣彩在新時代也必將煥發出新的光彩。
參考文獻
[1] 胡宇. 海上絲綢之路對清代民間廣彩陶瓷設計的影響[J]. 包裝工程, 2018, 039(002):223-227.
[2] 黃艷. 海上絲路中的非遺——廣彩的文化特質和當代傳承初探[J]. 文化遺產, 2015, (03):145-150.
[3] 張朝暉, 高怡丹. 海上絲綢之路對廣彩瓷器的影響研究[J]. 陶瓷研究, 2018, v.33;No.124(02):136-141.
[4] 陳麗萍.“織金堆玉 外銷三百年”[J].中國手工,2015(12).
[5] 瞿惠玲.廣彩瓷藝創作見解淺談[J].陶瓷科學與藝術,2014(6).
[6] 黃芳芳. “海上絲路”背景下“廣彩”的藝術形態研究[J]. 美與時代(上), 2016, No.640(02):14-16.
[7] 張曉鳴. “海上絲綢之路”上的廣彩[J]. 廣州航海學院學報, 2016, 24(1):37-41.
[8] 張嘉桐. 絲路擷珍——論“非遺”視閾下廣彩的現狀與傳承發展新道路[J]. 新絲路, 2019(22):240-242.
[9] 梁正君. 近五十年以來廣彩人物紋飾繪畫風格的演變[J]. 陶瓷科學與藝術, 2009, 043(009):44-48.
[10] 冷東, 肖楚熊. 十三行與瓷器加工制造業的發展[J]. 廣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1, 010(010):8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