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理的角度看德里達的解構主義

王麗萍

摘 要：通過了解現代解構主義的真正含義并理解、學習優秀學者對法律問題進行的解構式閱讀，理解如何在法學理論研究中進行解構閱讀。從法律外在觀察者和法律內在參與者兩個不同的解構閱讀，可以探析出學者對法律問題存在紛爭的原因。研究法學理論常常會借鑒其他學科的研究方法，解構主義作為一種哲學思維不僅能運用于文學閱讀，也能被運用于解讀法律之中。事實證明，解構閱讀確實能夠解決法律理論中一些難以解釋的概念和邏輯。隨著我國對外交流的不斷增多，利用國外優秀的智慧成果進一步對法律進行研究是無法避免的。

關鍵詞：德里達;解構主義;法律本文;法律外在觀察者;法律內在參與者

1 “解構主義”的概述

1.1 “解構”概念

“1966年秋德里達發表《人文科學話語中的結構、符號和游戲》之后，“解構”（Deconstruction）這個詞面世”。但解構思想并非始于德里達，德里達是通過繼承解構先驅尼采的“尼采式轉折”形成他自己的語言詞匯和方法，以及和當代的符號概念的關聯，這一點他在自己的《人文科學話語中的結構、符號和游戲》中承認過。“解構”是一個充滿語言學復雜特點和涉及學科廣的詞匯。廣義的解構還包括耶魯學派那種缺乏力度的解構、德曼的偽解構以及施特勞斯的冷酷式解構等。解構作為一個工具，無論是在文學、政治還是法律等方面都有出現。通俗意義上的解構認為文本沒有確定的語義，可以隨意解讀。而現實中，解構現象復雜且豐富。想要真正深入了解解構，須得了解解構的脈絡及其所涉及的各個方面。解構的首要意義，在于它揭示了西方本體論為穩定真理體系所依賴的邏各斯中心的癥結所在，主張以自由游戲走出此種結構體系的禁錮。總體概括為：解構，是一種富有創意的解讀和寫作方式，它針對壓迫性的、邏格斯中心的結構，視其中心為非中心，由此展開能指的自由游戲，揭示邏各斯秩序的自相矛盾，以此將封閉的結構轉化為開放性的話語。

1.2 德里達解構主義的背景及發展歷程

1.2.1 背景

從德里達所處的時代背景看來，他所處的時代下正統學術思想大肆其道，使得解構主義只能以邊緣性的身份介入，通過對胡塞爾現象學、海德格爾存在哲學、馬克思文本等經典著作的批判性解讀和以邊緣顛覆中心話語的解構策略使解構主義理論逐漸成為時代主流，在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同時在時下眾多領域展現它的無限價值。

1.2.2 發展歷程

德里達的解構思想存在著早晚分期，不同的思想階段有不同的側重點。早期主要側重在顛覆形而上學上，晚期他的思想重心轉向政治實踐。早期的他批判結構主義，指出結構主義企圖通過現象直窺深層文本內涵的文本解讀方式依然擺脫不了形而上學的束縛，并進而在對現象學和結構主義的質疑中展開他的解構邏輯，逐步顛覆了形而上學的正統地位。晚期的他將解構的領域從文本擴大到社會實踐。蘇東劇變后，馬克思主義遭到遺棄和邊緣化。德里達不滿于此，對福山的馬克思主義“終結論”進行有力的批判，指出解構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并由此提出他的“幽靈學”理論，告訴我們馬克思主義不會消亡，我們作為馬克思主義繼承人有責任繼承其遺產。與此同時提出具有實踐意義的新國際，指出解構的未來直指正義，解構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結合體現了他的政治學轉向。

2 解構主義與法學研究的關系

“19世紀中期后，法學從哲學中分化出來，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這注定法學與哲學之間有密切關系。與比其他部門法學相比，法理學作為法學的基礎理論學科，與哲學有著更為直接的聯系。每一種法理學理論都有其哲學淵源，哲學理論作為世界觀或方法論直接指導著法理學理論體系的構筑。法哲學是法理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和研究方向，而法哲學最早只是哲學的一個分支，是哲學家們構造的哲學體系的一部分。解構主義作為德里達的一個反抗工具，無論是在哲學領域還是在其他領域都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德里達當時所研究探討的東西最后放在了政治上，而政治與法律又是密不可分的。他所討論關于政治方面的也正是法律所關注的。無論是在探討法律本身、還是相關法律概念時，解構都是一個有著其價值的工具。

2.1 解構主義在法學研究中的運用

解構式閱讀為在法學研究中提供了一種新的研究視角。德里達將文本作為閱讀對象。劉星在其《法律是什么：二十世紀英美法律法理學批判閱讀》就濃墨重彩的展示了法學家在研究法學時所做的解構式閱讀，里面主要提到了法律外在觀察者的“解構閱讀”和法律內在參與者的“解構閱讀”。

2.1.1 解讀法律本文

在解讀法律本文（法律本文可以分為抽象法律本文和具體法律本文，抽象法律本文如一般性質的社會法律，具體法律本文如法律規范、法律結構和法律原則等。）上，眾多學者都提出了自己的方法。哈特采用開放的語言結構和邊緣學說的方法，德沃金則采用解釋確證和內在參與者觀點的方法，除此之外還有法律外在觀察者的“解構閱讀”和法律內在參與者的“解構閱讀”。一些學者希望通過解構語言學的手段揭示法律本文存在的問題，并認為問題的關鍵在于法律讀者怎樣閱讀。德里達認為，一個語詞概念具有其他語詞概念的蹤跡，當人們考慮一個語詞概念時，其他語詞（包括與之聯系的和對立的）的蹤跡或標記總會留在這個語詞概念上。他以“言說”這個詞為例，認為在理解這個詞時，“我們并非像常人想象的僅思考這個詞本身，而是在與“說話”這個詞的相互聯系中和與“書寫”這個詞的對立關系中，來理解前者”。這種意識形態是大多數人所具有的，因此在這里舉例是能說服一部分人的。

2.1.2 法律外在觀察者的“解構閱讀”

法律外在觀察者認為法律本文本身沒有意義，他們認為從主體認知的角度來看，法律本文的意義只能決定于“讀者”的任意理解。雖然法學家都承認社會中存在著法律，但是他們并非因此而統一了相關的法律概念。正如在法律是什么這個問題上，奧斯丁認為法律是主權者的命令;格雷認為法律是法官所說;霍姆斯認為法律是一種預測;盧埃林認為法律是官員的行動;哈特認為法律是主要規則和次要規則的結合;而德沃金認為法律是由規則、原則和政策組成，是一個解釋的過程。由此可以看出，他們雖然都認識到法律的存在，但各自的具體認識存在偏差。根據解構主義的觀點來看這是因為構成法律規范、法律原則和法律結構的語詞不存在固定的或穩定的意義，而這些語詞是可以被個人所填充的。在確定法律的意義過程中，跟蹤該表述所包含的指向其他術語表述的蹤跡，而其他術語同樣也包含了新的其他術語的蹤跡，這種無窮的尋蹤，結果導致的是意義最終也無法確定下來。如此一來，法律的概念始終難以統一，法律本文也難以得到統一的理解。解構在這里剛好說明的是法律是什么存在爭議的原因。

劉星在《法律是什么：二十世紀英美法律法理學批判閱讀》一書中提到：在里格斯訴帕爾瑪案中，法官適用了一個法律原則：任何人不能因過錯而獲利。若依據解構主義觀點分析，在適用該原則時，該原則中的“任何人”“不能”“過錯”“獲利”這些表述都要給予說明，如“獲利”一詞，要理解這一詞，就得借助“獲得”和“利益”，而“獲得”又得借助“收獲”和“得到”，如此循環。但實際上社會存在一個法官解釋共同體，他們有權對法律本文進行有效的解釋，這使得解構主義的觀點在這里得到了限制，不能表明適用法律原則的無實質性結果的必然性。每一個工具的目的是事先確定的，為達到最終目的，會創設或借用某一個概念，在一定的前提假設下，進行論證。解構主義的最初目的是對抗結構主義，所以若想要用解構主義來說明法律的適用問題并不能達到一個滴水不漏的效果。在《法律的力量》中德里達提出，正義不能被等同于法律，等同于既定的司法體系，法律對于正義的實現始終與正義存在著間隔，而正義是“給予我們沖擊、驅動力或者說它本身即是改善法律的動力”。德里達對法律的反抗和肯定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實現正義。綜上，法律在解構主義眼中具有矛盾的地位。

2.1.3 法律內在參與者的“解構閱讀”

法律內在參與者的“解構閱讀”是針對德沃金的理論，這種閱讀方式是通過說明理論的自我顛覆從而支持一個相反的理論。德里達不僅認為語言概念之間有蹤跡關系，而且認為觀念思想之間也存在蹤跡關系。根據美國法學家巴爾金的觀點，當解構揭示了有關的或相反的觀念思想，解構便啟蒙了人們的意識，釋放了原被忽視和被壓制的觀念思想。由此看來巴爾金與德里達之間對于解構的看法有著密切聯系。而巴爾金的法律解構閱讀針對德沃金設想的一個全能智慧的法官赫克里斯提出在一個法官的意見中，我們都會發現對立的原則表述。故在像赫克里斯這樣的法官眼中，只存在著競爭而非矛盾的的法律原則與政治道德原則。由此巴爾金借助內在解構矛盾對德沃金的整體論提出了兩個難題。一是，在法律中存在沒有方法調和和沖突原則;二是，人類道德意識所導致的矛盾。可見解構不僅是法學家解釋的工具也是提出非難的工具。正是因為這樣，學術才能在被反復質疑中逐步完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問題的出現。

3 總結

事實上，我們對德里達解構主義的理解主要是來自德里達學派而非德里達本人，這就難免造成我們理解的解構主義和德里達本身理解的解構主義的思想之間有著一些差別。德里達因其解構主義以及對“特權”“正義”等的討論也被視為法哲學家。“他可以被稱為一個法律哲學家，因為法律不僅僅是他的主題論文《法律的力量/法律意向書的力量》也是他哲學的終極視野”。也正是因為德里達的對這些內容的涉獵，他引起了法學家的關注，解構主義也才引起法學家的關注。相較于解構主義在哲學、文學等方面的貢獻，解構主義在法學方面被應用的較少。特別是在我國注重實踐的背景下，沒有得到重視，只有少數理論法學學者會有所了解。在當前國家對法學發展格外重視的今天，理論基礎的建設是必要的，那些優秀的歷史性的智慧結晶也是不能忽視的。在中外交流中，要掌握話語權，首先要能說服對方，而用對方熟悉的方式來進行交流是較好的一種方式。故對于法學中某些概念，我們可以借鑒前人的解構式閱讀來進行理論研究和學術探討。在解構閱讀中探析法律概念中的問題，可以提高自身學術的嚴謹性。

參考文獻

[1]張文顯.法理學（第五版）[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

[2]劉星.法律是什么：二十世紀英美法律法理學批判閱讀[M].中國法制出版社，2015.

[3]童明.西方文論關鍵詞：解構（上篇）[J].外國文學，2012，（5）.

[4]羅騫.解構批評最終是一種政治實踐——對德里達解構主義政治思想的闡釋[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13，（6）.

[5]Cornelia， Vismann. （2005）. Derrida， Philosopher of the law，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