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麗 朱旭輝 梁麗丹 孫玉秀
摘 要:“尋根”是一種民族意識的覺醒,從審美中找尋歷史的因子,是一種文化想象在全球化語境中的自我投射和顯影。20世紀的中國文學,是一個由古代文學向現代文學轉變的過程,也是知識分子在中西文化撞擊中,探尋民族理想、形成民族意識,并最終確立民族身份認同的過程。以傳統文明為參照反思現代文明的得失,在全球化到來之際尋找民族傳統之根,弘揚民族文化,重構民族精神。當知識分子把“尋根”作為社會變革時期內心激蕩的精神家園時,文學的“尋根”也被賦予了長久“在路上”的特質。尋根文學既接續傳統,又面向未來,它已內化為一個文明大國的話語表述和價值體系,彰顯著中華文明與中國智慧。
關鍵詞:尋根;家園;浮世繪;傳統文化;文化自信
中圖分類號:G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20)07-0090-02
毛澤東同志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指出:“中國文化應有自己的形式,這就是民族形式。”中國新文化的發展方向就是“新鮮活潑的,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黨的十九大報告中也指出:“傳統文化是一個民族發展的不竭動力,是文明的創造力所在,只有立足于優秀傳統文化之根,才能保證中華民族的持續、健康成長。”可見,無論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民族,沒有文明的繼承和發展,沒有文化的弘揚和繁榮,那么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在匯入世界文學總體格局的進程中是立不住的。
中國文學通過語言的藝術,折射出中華民族及其古老靈魂,在新舊嬗變的大時代獲得新生并崛起的歷程。近現代以來,知識分子把個人生活體驗與民族文化前途緊密相連,把漂泊的精神歸屬寄托在理想家園的詩意中,同時在鄉土敘事中探尋民族文化的生成,完成一次次精神尋根之旅。1930年代的京派文人,他們把塑造國民性格的使命交付給文化價值體系的重建,以道德感化和美學力量來實現民族自救。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出現的“尋根文學”,以傳統文明為參照反思現代文明的得失,在全球化到來之際尋找民族傳統之根,弘揚民族文化,重構民族精神。當知識分子把“尋根”作為社會變革時期內心激蕩的精神家園時,文學的“尋根”也被賦予了長久“在路上”的特質。
一、詩意棲居與家園之思
“家園”對每個中國人來講,它寄寓著熟識、親近、眷戀等情感性因素,誘發著人的鄉情、親情和歸屬感。在海德格爾的詩學里,“家園”被賦予了形而上的意味。他在闡釋荷爾德林的名詩《返鄉——致親人》中引用“充滿勞績,然而人詩意地棲居在這片大地上”的名句,提出了“充滿勞績”與“詩意地棲居”之間的矛盾,將日益尖銳的科技理性與人文關懷之間的對立躍然紙上。20世紀中國社會進程最基本、最顯著的特征,就是異質形態的物質和文化的深入、滲透逐漸瓦解了中國傳統文化心理結構。正如海派小說所呈現出的一幅幅現代都市人焦灼不安、精神漂泊和自我失落的“都市風景線”。資本主義在飛速發展的同時,也摧毀了維系人們精神支柱的倫理和宗教信仰,使人類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這不僅突出體現了文化準則和社會結構準則的脫離,而且造成了文化的分裂,使人們產生一種焦慮的自我意識,突出表現在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冷漠。金錢力量的驅使已使人性中美好天性消失殆盡,人生的變化莫測和不可把握仿佛把人拋向茫茫的荒原,猶如一個孤獨的過客。
與海派小說描寫的現代人的人性異化相比,京派小說著重挖掘的是淳樸、原始的人性美和人情美,始終追尋著一種優美、健康和自然和諧統一的人性理想。它貢獻給世人的是一個溫情、純潔、真摯、和諧的生命圖景。京派小說以其特有的抒情筆調繪盡了鄉村的世態人情和風云畫卷,融入自己的赤子情懷和對民族命運的真情叩問。它將對都市人生的批判和對民族信仰的信心有機地結合,在一定程度上填補了現代人信仰危機之后遺留的精神空白,引導整個人類重新向某種宗教般虔誠的信仰回歸。
二、“浮世繪”與民族理想“德性”
“浮世繪”作為一種“風俗畫”,其重要特色在于,它通過對市井人物與社會底層生活的書寫,達到對日常現實場景的展現和對民族精神的揭示。京派作家在對浮世眾生的描繪中更加注重對于理想民族品行的尋找。“德性”是京派作品中頻繁出現的詞匯,表明了京派作家從凈化道德的角度切入國民性改造的一個重要思路。他們所表現的這些“德性”不是抽象的道德說教,也不是拔高了的理想,而是一種浸透在人的生命中的基本品質。他們把道德看作人與人之間謀求和平與減少糾紛的一種具有約束力的東西,作為一種生命的自覺與和諧。這與儒家經典名著《中庸》中所講的“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可謂異曲同工。也與梁漱溟將“道德”解釋為“生命的和諧”與“人生的藝術”達成了一致。很顯然,京派作家對于中國儒家思想和倫理道德是從人生和人情方面來理解的。有著“鄉下人”情結的沈從文,熱烈地歌詠“勇敢”與“野性”,這是對儒家道德“勇”的認同,體現了向傳統回歸的守成主義特征。“愛”與“美”作為人類自然的本能欲望,成為京派作家執著追求的最高境界和德性。關于“神性”的書寫,是京派作家對自然、生命和文學的一種敬畏態度,是他們的宗教思想和情緒的具體流露。他們對民族傳統文化的重新體認和詩意闡釋,不僅受到五四之后的文化回歸和守成主義思潮的影響,更表現出他們對民族形象進行多角度闡釋和尋找民族自信的嘗試。
20世紀80年代的“尋根文學”是文化民族主義意識覺醒的表征,它是在對西方現代派強勢進入和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某種疑慮的狀態下發生的。其中存在著一種在全球化與本土性之間“刺激——反應”模式。它旨在通過對民族文化資源重構,重新確立中國文化的主體地位,并形成新文化民族主義的表述形態。《爸爸爸》在寓言體的敘述中隱含了“文明與愚昧的沖突”,其文本由落后與先進、愚昧與文明兩種不兼容的話語系統的錯位及組合而成,是一種關于中國文化價值判斷的文學敘事。到了90年代,韓少功繼續沿著《文學的“根”》踟躕前行,始終沒有放棄對于民族精神的剖析,對文化秩序的透視與批判。《馬橋詞典》借用“詞典”的形式,把馬橋的人事物理、風俗民情、村寨環境做了新的安排和配置,繪制了一幅幅活生生的生活長卷畫,展現了馬橋人富有歷史感的生存形態。馬橋人祖祖輩輩形成一個相對自足的“倫理世界”,延續著源遠流長的生存觀念和價值尺度。在這里始終隱藏著一種視角:在全球一體化加速的時代,文明的標尺到底是什么?只有保持民族的根性,倡導文化多元化,才能在世界舞臺上綻放異彩。王安憶在《長恨歌》中用綿密的筆觸訴說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城市的歷史,透過她筆下上海的前世和今生,發掘出這座城市的繁華之根,它不是開埠神話,不是十里洋場,它有一個“中國芯”,雖歷經百年滄桑,卻仍生生不息地堅強韌性。這便是上海的“魂”,是新上海的市民精神,是大上海的“根”。
三、傳統文化與民族自信
中國的傳統文化,積淀著中華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它是中國人的骨氣和底氣,是我們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自古以來,無論是自強不息、精忠報國的愛國情懷,還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民族精神,一直都是中華民族奮發圖強的動力源泉。此外,“天下為公”的社會理想,“以人為本”的治國理念,“與人為善”的處事之道,“和平共處”的外交原則,以及“獨立自主”“平等互利”“和而不同”的東方智慧,一直成為中華民族治國理政,處理內政外交的思想淵源。由此還凝練出鮮明獨特、激人奮進的“紅色文化”,從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到雷鋒精神、大慶精神、兩彈一星精神等富有時代特征、民族特色的寶貴財富,均植根于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同時又在新形勢下與時俱進、凝聚升華,不斷豐富其內涵。
如何提高文化軟實力?踐行文化自信,讓中華文化走向世界。我們對內已從優良傳統文化中提煉出24字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外正在將“勤奮包容,自強擔當”的大國責任意識傳播疏導。在海外開辦孔子學院,這便是踐行文化自信,積極推行文化交流的良好實踐。文化立世,文化興邦。只有對本民族的文化有堅定信心,才能獲得堅守的從容,煥發創新創造的生機與活力。隨著中國崛起和國際環境的變化,以下問題日益浮出水面:如何“言說中國”?如何建構中國形象?“中國道路”意味著什么?它能為全人類的文明和福祉做出什么樣的貢獻?這些有關自我認同和歸屬的問題,其背后必然需要強大的文化理念和精神意志作支撐。
“尋根”是一個有關中國故事與中國敘事的問題,其中重要的符碼是“文化/中國”。百年“尋根”文學思潮,這條文脈時隱時現,卻始終沒有斷絕,它已深深融入思想界有關中國認同、中國價值的思考與探討中,愈發表征出一種“文化自信”。它對中國經驗及歷史的敘述、想象及闡釋,印證了中國文化的剛健生命力和的巨大影響力。這樣的文學既接續傳統,又面向未來,它已內化為一個文明大國的話語表述和價值體系,彰顯著中華文明與中國智慧。
Cultural Imagination and Re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Spirit
WANG Lili1,ZHU Xuhui1,LIANG Lidan1,SUN Yuxiu2
(1.School of Basic Science, Harbin Business University,Harbin 150028;2.Harbin Finance University,Harbin 150000,China)
Abstract: "Root seeking" is the awakening of national consciousness.It is a kind of self proje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imagination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to find the historical factors from aesthetics.Chinese literature in the 20th century is a process of transformation from ancient literature to modern literature. It is also a process for intellectuals to explore national ideals, form national consciousness and finally establish national identity in the collision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s. With the reference of traditional civilization, we should reflect on the gains and losses of modern civilization, find the root of national tradition, carry forward national culture and reconstruct national spirit when globalization comes. When intellectuals regard "seeking root" as the spiritual home of inner agitation in the period of social change, the "seeking root" of literature is also endowed with the characteristic of "on the road" for a long time. The root seeking literature not only continues the tradition, but also faces the future. It has been internalized as a discourse expression and value system of a civilized country, which shows the Chinese civilization and Chinese wisdom.
Key words: root seeking,home,ukiyo painting,traditional culture,cultural confidence
收稿日期:2020-03-04
基金項目:黑龍江省哲學社科項目(18ZWD42)《論北大荒知青文學中“理想主義”的流變》;哈爾濱商業大學青年創新人才項目(18XN007)《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文化扶貧問題研究——以黑龍江省為例》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王麗麗(1982-),女,黑龍江伊春人,副教授,碩士,從事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