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娟,胡 婕,朱衛未
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經濟實現了快速增長,制造業在總體規模上得到了很大發展,然而隨著資源消耗、人口老齡化的加重,資源和勞動力優勢不再顯著。三大制造強國為應對經濟新形勢紛紛提出制造業轉型戰略,即美國的“國家制造創新網絡”、德國的“工業4.0”以及日本的“工業價值鏈”戰略。在發達國家主導的全球價值鏈中我國制造業面臨著兩頭受擠壓難題,如何更好地融入全球制造業價值鏈分工,實現我國制造業的產業升級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一帶一路”倡議,為全球價值鏈和新型國際分工體系的重構即制造業的產業升級提出了新思路。
學術界對制造業升級的測度,最初是沿用產業結構升級的觀點,以企業主要要素投入作為企業升級的評價標準,企業從勞動力密集型發展到資本密集型、知識密集型即認為實現企業升級(Gereffi,1999)。能源投入、勞動力投入、資本投入、研發投入都可以推動制造業產業升級。但是在我國依靠能源和勞動力資源稟賦制造業總體規模已經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制造業大國的背景下,傳統規模優勢加速衰減,僅依靠低端廉價的自然資源和勞動力已經不能解決我國制造業落入“低端鎖定”的問題,因此必須尋求新的發展路徑實現制造業的要素升級、模式升級。蘇杭(2017)的研究則考慮了在全球價值鏈和國際分工體系下,如何通過要素稟賦實現我國制造業的產業升級,更適合現階段對我國制造業升級的研究。
學術界對“一帶一路”倡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貿易格局、產能合作、國際分工、研發創新等方面(趙東麒,2016;王恕立,2018;王桂軍和盧瀟瀟,2019)。大多從全球價值鏈和國際分工角度研究“一帶一路”倡議對我國制造業利潤率增長的影響,且大多數只停留在產業層面、政策層面、理論層面,缺乏實證數據的支撐,“一帶一路”倡議的政策效果沒有得到準確地衡量。
因此,筆者收集了2012—2018年中國A股上市制造業公司數據,從對外投資角度,將投資目的國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制造企業列入實驗組,將沒有參與對外直接投資的制造企業列入參照組,以全要素生產率衡量制造業升級水平,利用雙重差分傾向得分匹配法(PSM-DID)研究“一帶一路”倡議對我國制造業升級的影響。
在國家“走出去”戰略的指導下,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規模逐漸增長,學術界開始深入研究對外直接投資的經濟效應。立足于發展中國家的國情,國內學者從宏觀的產業層面(沙文兵,2012)和微觀的企業層面(葛順奇,2013)所得的研究結論都證明:在東部發達地區,對外直接投資通過技術的逆向轉移提升技術創新能力,在不發達地區,對外直接投資主要通過技術的正向傳遞提升技術創新能力。對外直接投資通過技術溢出效應推動制造業的技術發展和進步,從而提升產業結構,這與傳統對外直接投資理論的觀點一致。基于我國制造企業層面數據,從制造業增加值份額提升的角度,研究發現對外直接投資對制造業升級的助推作用存在類型差異,對中高端制造企業產業升級的推動作用更明顯,而對低端制造企業的推動作用不強,因此對發達國家的逆向投資有助于推動我國中高端制造企業的產業升級(賈妮莎,2016)。同時,對外直接投資通過技術創新影響制造業的企業升級存在門檻效應,只有超過一定門檻值后,才能顯著推動制造業的企業升級(朱瑋瑋,2018)。這些研究雖然角度不同,但得出了一個基本一致的結論:對外直接投資通過促進技術創新可以正向推動制造業的產業升級。
由于地緣政治、宗教信仰、國家實力等因素,對外直接投資面臨著不確定風險,導致企業參與投資的積極性降低。“一帶一路”倡議倡導國際合作與互利共贏,自提出以來得到了沿線各國的積極響應,為我國企業走出去創造了機遇和條件。學術界也普遍認為“一帶一路”倡議可以促進企業對外直接投資。“一帶一路”倡議的多元化合作機制便利了沿線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激發了亞歐國家之間的貿易潛力(孔慶峰,2015)。通過弱化雙邊文化交融遇到的阻力,“一帶一路”倡議可以減輕文化差異對國際貿易的阻礙,促進直接投資額的增長(謝孟軍,2016)。“一帶一路”倡議從融資難度、互聯互通網絡建設、投資環境等方面作出努力,降低了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風險(孫焱林和覃飛,2018)。基于上述分析,可以推導出:“一帶一路”倡議通過推動對外直接投資,促進技術創新,從而推動我國制造業的企業升級。據此,提出以下假設。
H1:“一帶一路”倡議整體上顯著推動我國制造企業的升級。
H2:技術創新是“一帶一路”倡議推動我國制造企業升級的作用路徑。
我國學者關于對外直接投資所提出的兩階段理論認為,對外直接投資包括“經驗習得”和“利潤獲取”兩階段。發達國家在對外直接投資中處于絕對的優勢地位,只需熟悉被投資國的營商環境即可,其“經驗習得”階段較短,主要通過順梯度對外投資實現利潤獲取。而發展中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不具備國家優勢,需要較長時間的“經驗習得”階段適應被投資國的企業經營環境,但是可以提供學習發達國家的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等來提升企業競爭力,主要通過逆梯度對外投資習得先進技術和經驗,最終進入“利潤獲取”階段。
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不同類型的制造業,其企業升級的路徑存在差異。對于低端制造企業而言,在技術上不占優勢,且經過較長時間的發展,國內市場份額很難得到拓展,還有可能被新興產業替代,因此需要借助“一帶一路”倡議積極拓展海外市場,通過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憑借較低成本占據沿線不發達國家的市場,將低技術環節轉移至勞動力成本或原材料成本更低的國家,提升企業盈利水平,進而支持企業的技術創新。對于中端制造企業而言,其技術含量處于中等水平,前期依賴我國廉價勞動力、能源資源得到發展,且經過較長時間的發展,在市場規模、成本、經濟基礎方面占據一定優勢,在“一帶一路”倡議下有兩種升級路徑:一是通過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以成本優勢迅速將市場拓展至沿線發展水平更低的不發達經濟體,擴大市場份額增加企業收入,從而為企業的自主研發創新提供資金支持;二是通過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以較為扎實的經濟基礎打入發達國家市場,與發達國家的先進制造企業合作,學習先進技術實現本企業的升級。基于此提出假設H3。
H3:“一帶一路”倡議通過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推動我國中低端制造企業的升級。
對于高端制造企業而言,其起步時間較晚,在資源、市場、和管理經驗方面的優勢不大,對研發創新的要求很高。在“一帶一路”倡議下,可以通過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與發達國家的先進企業深化合作創新,學習先進企業的技術,提升本企業的技術水平,從而實現高端制造業的企業升級。因此,提出假設H4。
H4:“一帶一路”倡議通過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推動我國中高端制造企業的升級。
基于上述理論分析,繪制了圖1所示的“一帶一路”倡議助推中國制造企業升級的理論框架。在“一帶一路”倡議穩步實施過程中,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可以幫助我國中低端制造企業拓展海外市場,獲取經濟收入從而為技術創新提供資金支持,進而實現企業升級。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可以幫助我國高端制造企業與先進企業合作研發,提升研發水平實現企業升級。基于理論分析和推導,構建“一帶一路”倡議推動我國制造業企業升級的路徑圖,如圖1所示:

圖1 “一帶一路”倡議推動我國制造業企業升級的路徑
關于企業升級的測度,學術界主要有三種觀點:一是基于增加值用勞動生產率量化企業升級;二是用產業結構指標量化企業升級;三是用全要素生產率量化企業升級。第三種量化方法從產業鏈所處環節、效率、增加值角度都能反映企業升級,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來源可以是生產創新、技術進步、組織創新、規模效應等,可作為經濟分析和政策制定的重要依據。因此,筆者采用全要素生產率量化我國制造業的企業升級,具體采用OP法和LP法分別計算制造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并分別以兩種方法的計算結果作為后續雙重差分模型的被解釋變量,解釋效力更強。
1.DID模型
雙重差分模型適用于具有試點性質的政策效果的估計,“一帶一路”倡議在2013年被提出時還只是戰略構想,直到2014年3月被寫入政府報告,倡議才真正落實成政策,且該倡議的最終規劃只圈定了18個省份,具有試點性質,適合用雙重差分法估計其實施效果。雙重差分模型(DID)模仿準自然實驗的環境,選取受某項政策影響的實驗組,以及不受該項政策影響的參照組,實驗組與參照組平均變化的差值稱為“雙重差分估計量”,該估計量可以很好地反映政策的真實效果,利用雙重差分可以減輕“一帶一路”政策之外的其他因素對實驗結果的干擾。
“一帶一路”倡議最終會帶動中國制造業的轉型升級,但是政策發揮效用需要較長時間,短期內,“一帶一路”倡議與沿線國家的合作較為密切,因此更能推動與沿線國家密切往來的制造企業的發展。此外,在理論機制與假說部分,前文已經分析了對外直接投資在“一帶一路”倡議與我國制造企業升級關系中的關鍵作用。因此在具體操作上,選取的實驗組是投資目的國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制造企業,參照組是沒有參與對外直接投資的制造企業。構建的雙重差分模型為:

其中,i代表制造企業,t代表年份,Effect代表政策的實施效果,即以全要素生產率衡量的制造企業的轉型升級水平,treat為制造企業虛擬變量,實驗組企業treat取值為1,參照組企業treat取值為0;time為時間虛擬變量,選取的政策沖擊為2014年,因此2012—2013年time取值為0,2014—2018年取值為1;Xit為一組控制變量,刻畫研究對象的基本特征,選取的控制變量包括制造企業的規模、年齡、成長能力、資本結構、現金流量、股權集中度ε為隨機擾動項。
由于政策發揮作用需要時間,具有一定滯后性,故交叉項treatit×timeit的系數α是逐漸變動的,即“一帶一路”倡議的影響是非線性的。因此,在模型(1)的基礎上作出改進,用于分析“一帶一路”倡議對我國制造業企業升級的影響的動態效應:

以模型(2)的交叉項系數αt來判斷“一帶一路”倡議政策效果的變化趨勢,判斷時間分別為2014年、2015年、2016年、2017年、2018年。
2.PSM-DID模型
第一,以是否參與“一帶一路”對外直接投資,即以分組變量treat為因變量,以制造企業的規模、年齡、成長能力、資本結構、現金流量、股權集中度為自變量構建模型,參照多數論文的做法,指定用logit模型估計傾向得分。
第二,計算研究對象的傾向得分,進行傾向得分匹配。將Logit回歸模型得出的系數代入到原方程,計算傾向得分進行匹配,根據匹配后協變量均值在實驗組和參照組之間是否存在顯著差異,來判斷傾向得分匹配的效果及合適程度,或根據匹配前后實驗組和參照組企業特征變量的偏差圖來直觀判斷PSM的匹配效果。
第三,剔除沒有得到匹配的數據,建立雙重差分模型量化政策效果。
樣本數據為2012—2018年中國制造行業A股上市公司的面板數據。為確保模型對平衡面板數據的要求,剔除2012年后上市的制造企業樣本。且剔除了重要變量存在缺失的樣本數據,最終樣本數據量為7431個。用于計算全要素生產率的投入產出數據來自《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及國泰君安數據庫。為避免異常值對研究結果的影響,對主要連續變量進行上下1%的縮尾處理,且對勞動生產率和產業結構指標的數據做了取對數處理,使數據更加平穩,弱化了異方差問題,使估計結果更準確。
首先對主要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既有研究主要以全要素生產率衡量企業升級水平,綜合比較全要素生產率各種測度方法的優缺點,參照目前大多數研究的做法,采用OP法和LP法計算全要素生產率,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可以看出兩種方法計算的全要素生產率雖然在數值上有一定差異,但反映的內容一致。標準差、最小值與最大值的差值都較大,說明樣本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存在較大差異,為研究“一帶一路”的政策影響創造了條件。

表1 全要素生產率的描述性統計
單變量t-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可以看出,在政策實施前后實驗組和參照組的全要素生產率都存在顯著的差異。政策實施之前,OP法和LP法計算的實驗組全要素生產率均比參照組高,可能原因是:相比參照組不參加對外直接投資的制造企業,實驗組制造企業在生產率、資本和規模上占有優勢,所以更傾向于用合資、并購等方式進行對外投資(Helpman et al.,2004)。政策實施之后,實驗組的全要素生產率有所提高(由15.464升至15.827,由16.227升至16.609),并且政策實施之后,實驗組和參照組全要素生產率的差距明顯增加(分別由0.340上升至0.626,由0.371上升至0.652)。單變量分析結果說明“一帶一路”倡議正向促進了實驗組制造企業的升級水平,且擴大了實驗組和參照組之間制造企業升級水平的差距。但單變量分析不能確認政策前后兩組之間的差距是否在統計意義上顯著,且不能排除該差距是否由其他因素導致,因此需要對樣本進行雙重差分分析。

表2 單變量t-檢驗結果
單變量分析證明“一帶一路”倡議可以顯著推動實驗組制造企業的升級,拉大實驗組和參照組的差距,但在統計學上差距是否顯著還沒有得到檢驗,且未能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擾,因此在DID模型部分增加了企業特征作為模型的控制變量,結果如表3所示。
DID模型主要關注交叉項的系數,即treat×time的系數。從前兩列的總體效應看,分別以OP法和LP法計算的全要素生產率為被解釋變量,交叉項系數對應為0.1201、0.1226,均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說明“一帶一路”倡議整體上顯著推動了我國制造業的企業升級,假設H1得到驗證。
在此基礎上,估計“一帶一路“倡議影響的變化趨勢,結果如表3的第三、四列所示。第三列以OP法計算的全要素生產率為被解釋變量時的數據表明,“一帶一路”倡議對制造業企業升級的影響在2014年、2015年都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0.0876***,0.1071***),在2016年、2017年、2018年均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0.1195**,0.1490**,0.1587**),且系數在逐年增大。第四列以LP法計算的全要素生產率為被解釋變量時的數據存在同樣趨勢,說明政策發揮效果是需要時間的,“一帶一路”倡議于2013年提出,之后隨著政策推進,每一年的政策效果都在逐漸增加,對制造業企業升級的推動作用越來越大。

表3 DID模型結果
1.以勞動生產率量化企業升級
全要素生產率只是量化企業升級的一種方式,且全要素生產率與勞動生產率的長期趨勢基本一致,因此在實證研究中經常相互作為穩健性檢驗的替換指標。上文已經選取全要素生產率作為量化方式做了雙重差分分析,為使上文的模型結果更具說服力,在此借鑒其他學者用勞動生產率量化企業升級的方式(包群,2014),用模型(1)、(2)做雙重差分,得出的結果顯示,以勞動生產率作為模型被解釋變量時,交叉項treat×time的系數仍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
2.以產業結構指標量化企業升級
學術界關于企業升級量化的觀點主要有三種。在該部分穩健性檢驗中,借鑒(肖曙光、楊潔,2018)的研究方法,用產業結構指標量化企業升級,分別用資產結構、員工結構、技術結構和績效高級化四個維度的通用衡量指標作為被解釋變量,同樣做雙重差分分析,結果表明,交叉項treat×time的系數顯著,說明不論用何種主流方法量化企業升級,最終數據分析結果都顯示“一帶一路”倡議確實能推動我國制造業的企業升級。
3.緩解非平行趨勢問題
雙重差分模型的應用有一個潛在的前提條件:共同趨勢假設,即實驗組和參照組在政策實施之前應該具有相同的發展趨勢。筆者檢驗共同趨勢假設的方法為:安慰劑檢驗,即換一個政策沖擊時間。考慮到倡議的真正落實和實施,之前部分的研究將“一帶一路”倡議的政策沖擊時間定為2014年,在穩健性檢驗部分,將政策沖擊時間改為2013年,研究區間移至2012—2017年,進行雙重差分分析,虛構方式下的結果表明交叉項系數不顯著。這說明原來的估計結果可信,“一帶一路”倡議可以提升我國制造企業的升級水平。
在STATA中實現Logit回歸模型,得到的準R2值為0.0573,說明此樣本數據適合傾向得分匹配。利用PSM法配比控制組,處理實驗組和參照組企業的特征差異,再次進行雙重差分得到的結果如表4所示,交叉項系數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說明“一帶一路”倡議顯著促進了實驗組制造企業以全要素生產率量化的企業升級,這一結論與前文雙重差分模型的結論一致,說明PSM-DID模型很好地解決了模型的內生性問題,消除了實驗組與控制組制造企業的特征差異。

表4 PSM-DID模型結果
上文已經證明“一帶一路”倡議對中國制造企業的升級具有正向推動作用,且理論分析部分已經作出了假設:技術創新是“一帶一路”倡議對我國制造業升級的作用路徑。本節根據模型(4)對這一假設作出檢驗。為了驗證不同類型制造業皆能通過技術創新實現企業升級,將實驗組制造企業進一步劃分為低端制造業、中端制造業、高端制造業。此時模型(4)中treat數值的含義與模型(1)有所區別,treat為0依然代表參照組企業,treat為1代表實驗組中不同類型的制造企業。模型結果如表5所示,第一列數據中交叉項treat×time×innovation系數為0.0881,在1%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技術創新確實是“一帶一路”倡議推動制造業企業升級的作用路徑,假設H2得到驗證。
第(2)、(3)、(4)列結果分別顯示了“一帶一路”倡議能否通過技術創新推動低端制造業、中端制造業、高端制造業實現企業升級。結果表明,“一帶一路”倡議下,研發創新對低端制造企業、中端制造企業均有正向調節效應,且在1%的水平上高度顯著;對高端制造企業升級的調節效應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調節效應為正。因此假設H3和H4不能被拒絕,“一帶一路”倡議可以通過技術創新這一作用路徑,推動我國低、中、高端制造企業的升級。進一步地,比較表5第(2)、(3)、(4)列調節效應的系數,“一帶一路”倡議下,技術創新對低端制造企業升級的調節效應值為0.0400,對中端制造企業升級的調節效應值為0.1218,對高端制造企業升級的調節效應值為0.1502。這說明“一帶一路”倡議通過技術創新對高端制造企業升級的推動作用最大,中端制造企業次之,對低端制造企業的推動作用最小。

表5 “一帶一路”影響制造企業升級的路徑:技術創新視角
通過整理2012—2018年中國A股上市制造企業的面板數據,以對外直接投資對象國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中國制造企業作為實驗組,沒有實施對外直接投資的制造企業作為參照組,利用模型實證分析了“一帶一路”倡議對中國制造企業升級的影響及其路徑,得出的主要結論有:“一帶一路”倡議整體上可以顯著推動以全要素生產率量化的中國制造企業升級,而且隨著政策穩步推進,正向推動作用有逐年上升的趨勢。進一步地,基于價值鏈理論將我國制造企業劃分為低端制造企業、中端制造企業、高端制造企業,從技術創新視角研究“一帶一路”倡議對不同類型制造企業的影響效果和路徑。結果表明,“一帶一路”倡議通過技術創新路徑對高端制造企業升級的促進作用最大,依次是中端制造企業、低端制造企業。
據此,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為振興我國制造企業,實現制造企業的高質量發展,要堅定不移地實施“一帶一路”倡議和“走出去”戰略。一是要建立健全制造企業“走出去”的服務體系,積極布局制造業,加強國際合作和國家間政策溝通,減少我國制造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風險。二是對參與對外直接投資的制造企業提供優惠扶持,既能提升制造企業參與進對外投資的意愿,也是為企業“走出去”保駕護航。
第二,技術創新是“一帶一路”倡議影響制造企業升級的路徑,我國制造企業應根據自身技術水平及所處價值鏈環節,制定合適戰略參與國際分工實現技術進步,進而實現企業升級。一是要重點扶持和推出中高端制造企業,通過逆梯度對外直接投資帶動我國中高端制造企業走向發達經濟體,與先進制造企業合作創新,實現技術進步從而幫助我國新興的高端制造企業更快更高質量地發展;二是為中低端制造企業走出國門鋪路,由于技術和實力不占優勢,需要政府為我國中低端制造企業的順梯度投資和市場拓展提供政策支持,從國外市場調查、產品關稅等方面給予優惠,幫助中低端制造企業搶占不發達經濟體的市場。
第三,科技成果轉化是一項風險性較大的事業,需要政府的資助、規劃和引導,未來可以考慮在“一帶一路”倡議下繼續優化科技成果轉化的政策環境。對于理論上有重大意義的技術創新成果給予持續資金支持和人才支持,為我國制造企業吸引外資創造條件。此外,發揮政府的協調功能,聯合研發創新實力強的各類機構,包括高效、研究院所、各大企業的研發中心,以及“一帶一路”沿線各國掌握先進技術的企業、機構等,通過政府從中協調,使合作創新所發揮的實力大于各大主體的簡單結合。借助“一帶一路”倡議,了解世界制造強國的技術水平,減少我國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遇到的信息不對稱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