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職學校與中小學聯合開展職業啟蒙教育的思考

劉惠敏 歐陽文偉

我國基礎教育實行的是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基本分離的教育政策，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基本上沒有融合交叉，這與發達國家重視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的相互滲透顯然有著明顯的區別，比如美國、日本、澳大利亞等國家自小學開始就有職業啟蒙活動及課程滲透。另外，基礎教育階段在職業、專業方面的啟蒙教育的資源較少，普遍不太重視，導致學生在基礎教育階段對專業和職業知之甚少。顯然，隨著社會的發展，讓學生盡早接受職業啟蒙教育是教育領域必須要重視的一個現實問題。

一、什么是職業啟蒙教育

職業啟蒙教育作為一個本土詞匯，在國外并沒有嚴格對應的概念，相似概念在美國稱為“生涯教育”（career education），在德國稱為“前職業教育”或“職業教育的預備教育”（vor-beruflicheBildung/pre-vocational education），但它們并不能表達職業啟蒙教育的全部含義。通過對“職業”“啟蒙”“教育”三詞的探源，綜而論之，職業啟蒙教育就是對個體實施的關于職業的入門教育，這種入門教育使得個體獲得關于職業世界的基本認知，并形成初步的職業理想和向善的職業倫理，進而為未來的職業生涯發展提供最為基礎的幫助。職業啟蒙教育是勞動教育的有機組成部分，勞動和職業啟蒙相輔相成、互為依托。

二、職業啟蒙教育的研究現狀

1.國外研究現狀

職業啟蒙教育是近年來我國學者提出的一個本土化的概念，直接對其做理論研究的還不多，當前對于其內涵的界定也尚未達成統一認識。但事實上職業啟蒙教育與國外的職業生涯教育（Career Education）緊密相關，它是職業生涯教育的起始階段，因此對于職業啟蒙教育相關理論研究的分析可以從職業生涯教育入手。

許多發達國家如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對兒童的職業啟蒙教育都非常重視，并形成了各自獨特、系統的教育體系，其中尤以美國最為凸顯。另外，與我國同屬亞洲的日本，在對西方職業生涯教育的本土化研究與實踐方面擁有較長時間的探索和較為成功的經驗。

早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德國就明確了以勞動課等形式對學生進行職業啟蒙教育，勞動課被確認為中學課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197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學會生存》中指出，學生對“職業”的“謀求”一般重于對“學習”的“渴望”，但人們往往忽視了這種重要性。美國在1989年發布的《國家職業發展指導方針》對中小學生的職業能力做出具體要求，包括理解和使用職業信息的技能、對職業決策的理解、對職業和性別角色變換的認識等，并通過具體的課程與活動實施職業啟蒙教育。1993年，德國將勞動課列入初中教育的必修課程，進一步確認了勞動技術教育作為職業啟蒙教育形式在學校教育體系中的地位。日本中央教育審議會于1999年12月首次提出“職業生涯教育”的概念，指出要從小學階段開始實施職業生涯教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2001年修訂的《關于技術與職業教育的建議》指出，“幫助學生初步了解技術和職業”是“普通教育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建議“它應該從初等教育就開始，并一直貫穿到中等教育的前幾年”。

2.國內研究現狀

目前，職業啟蒙教育在國內尚屬“新詞”，真正以“職業啟蒙教育”為關鍵詞或主題詞的研究并不多，大多數研究者是以職業生涯教育進行表述。該領域的總體研究情況是針對大學、職業院校的研究最多，涉及基礎教育階段的相對較少，其中又以高中階段的最多，其次是初中階段，而小學階段的職業啟蒙教育則鮮有人關注。

國務院于2017年1月頒布的《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特別指出，“在義務教育階段開展職業啟蒙教育”，以便盡早開啟個體更加美好的職業生涯。然而，對“職業啟蒙教育”尚未有系統的研究。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權威性的文獻數量不多，且研究類型較為單一，主要是對職業啟蒙教育的宏觀探析，以及國外成功經驗的研究。這說明，關于職業啟蒙教育的深入研究尚需加強。

在學位論文方面，將職業啟蒙作為研究主題在中國知網CNKI上僅檢索到九篇，主要有《小學數學課程教學滲透職業啟蒙教育研究》《作為素質教育的職業啟蒙教育：傳承與構想》《高中生職業啟蒙現狀的調查研究——以天津W中學為例》等。可以看到目前針對基礎教育階段的職業啟蒙教育主要還是以“職業生涯教育”來表述，研究對象以初高中階段的學生為主。

在期刊論文與會議論文方面，通過中國知網CNKI共檢索到100多篇高度相關的期刊論文。從這些資料來看，我國關于勞動和職業啟蒙教育的研究最早始于1996年，1996至2007年期間關注度低，自2008年始，勞動、職業啟蒙教育的相關研究逐漸增長，尤其是近兩年文獻數量較之前增幅較大，可見職業啟蒙教育逐漸引起學者們的關注。2019年2月《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頒布后，以勞動和職業啟蒙雙項主題研究的論文日益增多。2019年2月王耿升發表了《職業院校要在加強勞動和職業啟蒙教育中發揮重要作用》;2019年4月海南師范大學沈有祿教授從中等職業學校的角度出發，撰寫了論文《中小學勞動和職業啟蒙教育如何開展》《職業學校聯合中小學開展勞動和職業啟蒙教育：天時、地利、人和》。

2019年5月后，關于中小學勞動和職業啟蒙教育方面的文章數量增加迅速，且對其實施的現實意義、實施路徑等開展了研究探索。在一定程度上我們也可以看到，職業啟蒙教育的研究越來越受到關注和重視。

三、中職學校與中小學聯合開展職業啟蒙教育的原因

1.個性化教育發展需要有職業啟蒙教育

多元智能理論的提出者加德納（Gardner）于20世紀80-90年代提出的多元智能理論為職業教育生源的早期培育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基礎。加德納認為，每個人有不同的智能結構，不同的智能類型包括語言智能、數學邏輯智能、空間智能、音樂智能、身體運動智能、人際關系智能、自我認識智能。他進一步指出，盡管每個人都擁有多種智能的組合，但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智能種類可能不同，如水手、雕刻家、畫家等具有高度發達的空間智能，手工藝大師則表現出高度發達的身體運動智能。手工藝大師、畫家、雕刻家等角色正是技術技能型人才的典型代表，表明空間智能和身體運動智能是技術技能型人才的特定優勢智能。

對于教育改革，加德納建議學校應對每個學生的認知特點給予充分的理解并使之得到最好的發展，要在開發多種智能的基礎上幫助學生發現適合其智能特點的職業和業余愛好，使其在未來的崗位上更具有競爭力。因此，基礎教育就有充分的理由幫助每個人充分發展自己的個性并做好對他們未來職業生涯規劃的指導。對于有技能特長與潛質的兒童，基礎教育應該提供個性化的課程，培養其對技術技能操作的興趣，引導他們對未來職業教育的憧憬和技術技能型崗位的向往。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智能優勢不同，從而“驅使”個體走向不同的職業生涯。

2.人的整個教育階段都與職業發展相關

我國近現代職業教育先驅黃炎培先生曾說過：“凡教育皆含職業之意味，蓋教育云者，因授人以學識技能而之能生存與世界也。”這說明，整個教育階段都與職業發展相關，開展職業教育對人的生存發展是必需的，這意味著中小學階段要引入職業指導，幫助學生能適應未來生存發展。1946 年，中華職業教育社在上海創辦比樂中學，將職業指導引入普通中學。黃炎培提出了小學職業陶冶——初中職業指導——高中后職業訓練——就業后職業補習的分階段職業教育模式，涵蓋人的整個生涯發展，便含有職業生涯教育的蘊意，而小學職業陶冶、初中職業指導正是職業啟蒙教育應有之意。黃炎培先生的職業教育思想對我國開展現代職業啟蒙教育仍具有現實指導意義。

3.國家層面明確要求開展職業啟蒙教育

2019年2月13日頒布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國發〔2019〕4號）指出，“鼓勵中等職業學校聯合中小學開展勞動和職業啟蒙教育，將動手實踐內容納入中小學相關課程和學生綜合素質評價。”此舉不僅是加強中小學勞動教育的重要途徑，這對改變勞動教育被弱化的現象，改變人們輕視技能的觀念，改變人們對普通教育的狂熱追求，對我國現代職業教育的長遠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同時，實施職業啟蒙教育，僅僅靠基礎教育本身是不夠的。在各級教育部門的統籌領導下，職業院校應該積極主動地在加強中小學勞動教育和職業啟蒙教育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

4.中職學校和中小學現實條件的需要

中小學校獨立為在校學生提供職業啟蒙教育，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缺乏專業的師資、合適的硬件條件等，這些也是目前我國中小學普遍沒有開展職業啟蒙教育的主要原因。中職學校本身是做職業教育的，具備專業的師資力量和與專業相配套的實訓環境。另外，職業啟蒙教育不能停留于校內的課堂教育和活動，真正意義上的職業啟蒙教育必須到具體的工作崗位中去，使學生真實地感受職業的崗位職責、從業要求和社會組織結構。中職學校一般都有校企合作資源，那么就可以借助現有的校內外實訓室和實訓基地，讓合作單位的學生參觀、模擬上崗甚至實習。由此來看，我國加強基礎教育階段的職業啟蒙教育，必須走職業學校與中小學聯合開展的道路。

四、中職學校與中小學聯合開展職業啟蒙教育存在的困難及思考

1.缺乏統籌，雙方動力不足

中小學承擔的主要任務是實施基礎教育，而職業學校目前的主要職能是開展學歷職業教育和職業培訓。基于現實考慮，如果增加職業啟蒙教育的工作，無形之中是在原來基礎上增加了學校的工作量，使實施過程具有一定難度。目前國家層面只是在文件中指出要開展職業啟蒙教育，對于具體實施還沒有進入到統籌階段，故從目前現狀來看，雙方的動力是不足的。

若從長期發展及人才培養需求角度出發，兩類學校均有責任和義務去做好該項工作。且預期未來，等到政府統籌強力推進的時候，前期有合作研究基礎的學校，會在下一步的實踐中占據先機。

2.場地異域，組織實施難度大

各地區職業學校的設置數量較中小學的數量而言相對較少，因中職學校的職業教育特點，一般其占地面積較大，地理位置相對偏僻;而中小學為方便學生就近入學，一般體量小數量多，分布也比較均勻。雙方聯合開展職業啟蒙教育，更多的是要使用中職學校的場地及師資資源，而接受職業啟蒙教育的學生則來源于中小學。從組織開展活動及課程教學來說，還存在場地不在同一個區域，需要一定的交通輔助的問題，這樣組織實施起來基于安全、時間等方面考慮，還是有很大的難度。

3.探索階段，課程開發經驗欠缺

我國現階段職業啟蒙教育開展還屬起步階段，國家開始重視，學校也開始意識到需要加強，但目前更多的是一些活動體驗，還沒有形成完善的課程體系，在課程目標定位、課程內容選擇、課程實施設計等方面仍處于嚴重欠缺的局面。

從課程開發角度來看，此項工作屬于一項創新性的工作，沒有非常成熟直接可借鑒的經驗，還需要職業學校和中小學組成專門的課程開發團隊，通過專業課程專家指導探索完成。從教育者的使命擔當出發，我們應該克服當前困難，積極探索，力爭在這個領域作出自己的貢獻。

責任編輯陳春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