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髦的白口罩

◎文/周鈺棟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大家在穿著上面相當簡樸，服裝的色彩也十分單調，除了藍色、灰色，就是白色和黑色了。要是有誰想在穿著上面弄出點什么花樣來，別人就會認為你穿的是奇裝異服，甚至會遭到批判。可是愛美是人的天性，即使受到打壓或條件的限制，這種天性也會通過各種方式表現出來。尤其是在上海這樣一個引領時尚的地方，許多人會通過各種各樣的巧妙方法，在人意想不到的情況下，突然間將“美”呈現在你的眼前。

記得那是1969年的冬天，上海電影譯制廠出品了一部阿爾巴尼亞影片《創傷》，影片里有一位叫維拉的漂亮女醫生，她身材高挑，加上黑眼圈、長睫毛在白口罩的襯托下顯得異樣優美、嫵媚，讓許多觀眾看得眼睛一亮，沒多久就成了青年人模仿的對象。一時間，先是青年人，后來又是中年人，大家都紛紛到藥房里去購買醫用白口罩來戴。面對這滿大街的白口罩，人們也知道是一種“趕時髦”，是為了打扮玩出的“花頭經”，可戴口罩畢竟客觀上是有預防疾病、防寒保暖的作用的，所以誰也無法說三道四，上綱上線。

戴了一段時間，大家忽然又覺得醫用口罩規格大小、式樣都是一樣的，無法顯出自己的個性，于是，愛美的天性又一次將人們智慧的頻道撥動：大家先到藥房里買來醫用紗布，然后根據自己的面部大小裁剪好，再用縫紉機依個人的審美觀縫制。雖說這種自己縫制的口罩都是白色的，但式樣卻是完全不同的：有的正好罩住自己的口鼻，以顯素雅和本分；有的是下方一直可以兜住下巴，上方可以一直遮到眼睛下面大約半厘米的地方，左右兩邊緊貼耳朵將整張臉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頗有幾分神秘和冷峻；有的則在左右兩邊各打上一個或兩個褶，使得整只口罩能夠緊貼面孔，將自己的臉部曲線呈現出來，給人以奔放、灑脫之感。

就是這樣一只普普通通的白口罩，在那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里，被愛美的上海人巧妙地搭配到服裝系列中，成了許許多多中青年的時髦裝飾。只要走在馬路上，白口罩就像藍色海洋里翻起的一朵朵白色浪花，成了一道時尚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