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之子：伯里克利

楊皓

伯里克利

在談論古希臘歷史時，伯里克利注定是一個繞不開的名字，雅典在伯里克利管理下非常強大，以至于在描述希臘這段歷史時，人們稱之為黃金時代。

人們習慣于把古希臘時期雅典城邦著名的改革家、政治家，在貴族會議之外設立四百人會議管理國家的梭倫稱為“民主之父”，在他之后，有關古希臘民主最為被人熟知的當屬伯里克利。在此，我們不妨把這位梭倫的追隨者稱為“民主之子”。

個人生平

伯里克利出身名門，他的父親科桑西普斯是雅典著名的政治家與將軍，其母親來自雅典當地顯赫的阿爾克馬埃翁家族，名為阿加里斯特，她還有一個身份：雅典民主政治奠基人克里斯提尼的侄女。伯里克利自幼即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按照希臘作家普魯塔克的描述，伯里克利師從智者達蒙（教授他政治學），埃利亞的芝諾（教授他辯論術）和阿那克薩戈拉（教授他品德）。由于阿那克薩戈拉的影響，伯里克利非常在意講話的內容和方式，具體來講，伯里克利具有不迷信神異的唯物主義思想和高尚莊嚴的情操。一個較為典型且有趣的例子：有一次當伯里克利在海上航行時，出現了日全食。隨船舵手頗為驚訝，船上的其他人同樣如此。在日全食結束后，伯里克利把他的斗篷在舵手眼前展開并遮住太陽，問道：“這是一個可怕的預兆嗎？”舵手回答：“不，不是。”“那么，這和日全食有什么區別呢？日食只不過是由比我的斗篷更大的東西遮住了太陽而已。”

伯里克利的青少年時期恰逢波希戰爭（波斯侵略希臘），在這場戰爭中，希臘城邦之間勠力同心，取得了不易但輝煌的勝利。戰爭結束之后，雅典又與希臘諸城邦締結提洛同盟，確立了自己在希臘的中心地位，也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希臘最為強大的城邦。

伯里克利在20歲出頭的時候首次登上政治舞臺。公元前472年春天，他被選為悲劇作家埃斯庫羅斯的贊助人，即戲劇的投資者和制片人。他出資并制作了三部埃斯庫羅斯的戲劇，其中一部流傳了下來。同一年，雅典當時的領袖塞米斯托克利斯被放逐，作為一個年輕人，伯里克利自然而然成為了貴族們未來的希望。出于自我保護，也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他開始為民眾的事業盡心竭力。他成為了當時的民主派領袖艾菲爾特斯的助手。

公元前461年的某一個夜晚，艾菲爾特斯被綁架，其后被殺害。暗殺他的兇手一直未能找到。要是從“何人獲益”的角度來判斷此案，那么艾菲爾特斯被殺的最大受益者顯而易見就是占據民主派領導地位的伯里克利。一時謠言四起，伯里克利也遭到多方質疑。伯里克利認為這是惡意誹謗，所以不予理會。

33歲時，伯里克利從艾菲爾特斯手中接過了接力棒，掌握了領導權。在接下來的三十年的大部分時間，他幾乎每年都當選雅典十將軍。他絕對不是暴君，而是公民大會里最有影響力的政治人物，同時也是能力超群的軍事指揮官。總之，他實行直接民主，更多提出建議，而非直接治理。

進入政壇之后，伯里克利最多被人稱道的是他簡樸的生活方式：“大家只看見過他在一條路上行走，就是（從他的家）去往集會廣場和議事廳的那條路。有人請他赴宴，他一概拒絕，也不參加其他形式的社交活動。在執政期間，他從未在朋友家吃過一頓飯，只有一次例外，參加親戚的喜宴。”

伯里克利是一位出色的演說家，他的演講風格一板一眼，與他的生活方式十分相稱。他旁征博引，善于利用從熟識的思想家和科學家那里獲得的哲學與科學思想。他在民眾面前發表演說時，嚴肅鄭重，堪比學識淵博的學者。他對文字的使用小心謹慎，或者說客觀守正。他很少使用具有煽動性的詞句。即便如此，他的“在陣亡將士的葬禮上的講話”仍然成為傳世名篇，被譽為世界十大演講之一。

伯里克利于公元前444年正式出任將軍，成為國家的統治者。為了能夠更加走進百姓的生活，伯里克利經常與百姓面對面親切地交談。他總是能及時聽取民眾的意見，即使有人當眾辱罵他，他也不惱羞成怒，更不會隨意抓人治罪。一日夜晚，有人在他回家的路上一路尾隨，并辱罵他作踐自己與平民百姓相交，伯里克利回到家后，還派仆人把辱罵他的人給護送回家。

公元前443年到公元前429年，伯里克利每年連選連任雅典最重要的官職——首席將軍，完全掌握國家政權。在他的領導下，雅典奴隸制經濟、民主制度、海上霸權和古典文化日漸強盛，直至達到頂點。其間，伯里克利主導并與斯巴達締結了三十年的和平條約。

和平條約并未能夠履行完畢，公元前430年，當斯巴達人進攻雅典時，伯里克利讓雅典人做好圍城的準備。不幸的是，圍城時瘟疫在雅典和它的盟友中傳播卻沒有波及敵人。伯里克利及他的很多親人在這場瘟疫中喪生。

值得一說的是，在伯里克利執政期間，他非常清楚“軟實力”和雅典作為旅游目的地的重要性。他倡導開放型社會，不同于斯巴達內部的僵化體制和錯綜復雜的波斯宮廷，他的城市隨時歡迎所有人的到來。伯里克利動用同盟金庫貯存，先后興建帕特農神廟、雅典衛城正門、赫淮斯托斯神廟、蘇尼昂海神廟、埃列赫特伊昂神廟，以及附屬于這些建筑的各種塑像、浮雕等精美絕倫、千古不朽的造型藝術杰作。伯里克利為發揚光大希臘古典文化作出了貢獻。他的文化政策是與其政治、經濟和對外政策緊密相連的。無論是修建公共工程還是舉辦節日演出，其目的全是為了鞏固民主政治，改善廣大公民的物質文化生活，促進工商業的發展，以及樹立雅典的光輝形象來吸引希臘各邦的景仰和向往。

生活爭議

倘若只看伯里克利的政治生涯，他一定是成功且近乎完美的。但是在生活與個人品質方面，他卻多遭攻訐。

著名古希臘歷史學家修昔底德曾公開表示，伯里克利制定政策，用一些好處賄賂公民，不斷地為他們舉行慶典、宴會和游行，并用文化方面的樂趣取悅民眾。未承想到，如此的觀點觸怒了伯里克利。他利用自己在公民大會已有多數人支持的優勢，在公元前333年將修昔底德放逐。也正是因此伯里克利制定的相關政策再也沒有人來挑刺了，歷史上也再沒有修昔底德的消息了，據傳說，他定居在意大利南部的一個希臘城市。

除開人們對于修昔底德的惋惜與同情，對伯里克利本人更大的質疑來自于他的家庭生活。年輕時，伯里克利遵守傳統，娶了一個阿爾克馬埃翁的親戚，然而，他們的感情并不好。他們育有兩個孩子，但他們的婚姻在公元前5世紀50年代后期就走到了盡頭。兩個孩子并不成器，柏拉圖甚至借蘇格拉底之口暗示，兩人都是傻瓜。大兒子科桑西普斯以他父親的名義從伯里克利的朋友那里借了一大筆錢，伯里克利本人并不知曉。直到朋友要求還款時，伯里克利不僅拒絕幫助兒子還款，還把兒子告上法庭，憤怒的科桑西普斯講述了他們家庭生活中一些匪夷所思的故事，讓他父親一時成為笑柄。

伯里克利離婚的真正原因是他愛上了阿斯帕齊婭，更為致命的是，阿斯帕齊婭身份成謎。

雅典城里愛說長短的人和詩人對兩人的生活添油加醋，著名的戲劇作家科拉提諾斯有如下創作：“創造了‘狗眼妓女阿斯帕齊婭給他做妻子。”據說，阿斯帕齊婭在暗地里給妓院做鴇母，給伯里克利拉皮條。但是，歷史學家并不完全支持這種說法，相當一部分學者相信，阿斯帕齊婭同樣來自于一個高貴的家族，可能是阿爾克馬埃翁家族的一個分支。

無論阿斯帕齊婭的出身如何，她身上都有一些超越世俗、不同尋常之處。作為一個外邦人，她擺脫了雅典對女性的社會限制，能夠在公共事務等方面起到引導作用。在伯里克利主導雅典政治的大部分時期，阿斯帕齊婭有著相當的影響，柏拉圖曾稱贊她為伯里克利撰寫的演講詞，沒錯，就是上文提到的“在陣亡將士的葬禮上的講話”，柏拉圖說：“我相信，這是她寫的。”

伯里克利另一個爭議在于他與阿斯帕齊婭收養的孤兒亞西比德。亞西比德很難管教，他長得非常英俊。這個男孩對每個人都沒禮貌，這在相當程度上給伯里克利帶來了壞名聲。不過亞西比德后來師從蘇格拉底，其人生也堪稱精彩至極。

無論如何，伯里克利仍然當之無愧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修昔底德這樣難以取悅的人都對他傾慕有加。他為伯里克利寫了一篇充滿溢美之詞的悼文：

他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非凡的能力，以及為眾人所熟知的正直品性，因此他是強有力的領導者，他對民眾施行獨立的管理自己卻不受太多的約束。他沒有采用不正當的手段獲得權力，因此沒有必要刻意去討好他們……總而言之，名義上的民主演變成了“第一公民”的統治。

伯里克利（古希臘語：Περικλ??，轉寫：Perikl?s;英語：Pericles;約公元前495年—前429年）是雅典黃金時期（希波戰爭至伯羅奔尼撒戰爭）具有重要影響的領導人。他在希波戰爭后的廢墟中重建雅典，扶植文化藝術，現存的很多古希臘建筑都是在他的時代所建。他還幫助雅典在伯羅奔尼撒戰爭第一階段擊敗了斯巴達人。尤為重要的是，他培育當時被看作非常激進的民主力量。他的時代也被稱為伯里克利時代，是雅典最輝煌的時代，產生了蘇格拉底、柏拉圖等一批知名思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