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中,夏恩君
(1.北京理工大學 管理與經濟學院,北京100081;2.北方工業大學 土木工程學院,北京100144)
根據商務部公布的數據,2018 年我國實際使用外資1349.7 億美元,創歷史新高。外商直接投資(FDI)的持續增長對于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促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我國國家級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下文簡稱高新區)經過30 多年的發展,創新資源與創新要素不斷集聚,涌現出了一批極具競爭力的科技企業,誕生了大量科技成果,使我國高新技術產業得到了蓬勃發展,日益成為推動地方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要載體。很多研究表明,外商直接投資會產生溢出效應,國內技術差距越小,人力資本越雄厚,技術消化吸收能力越強,溢出效果越好。高新區是技術、人才等創新要素相對集中的區域,理論上應該從外商直接投資中顯著獲益。2018 年出臺的《關于積極有效利用外資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若干措施的通知》提出支持外商投資創新發展,鼓勵外資投向高新技術領域。那么外商對我國的直接投資是否對高新區存在溢出效應,促進了我國高新區企業發展呢?本文將以2001—2016 年31 個大中城市及其高新區的面板數據為樣本,從時間和空間維度,實證研究外商直接投資相對水平和絕對水平對高新區發展的影響,為我國外商投資政策和高新區政策提供參考。
本文已有的文獻對FDI 的經濟影響進行了深入研究,認為FDI 能夠促進東道國經濟增長,增加進出口貿易[1]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2],研究的重點在于外商直接投資的技術溢出效應。技術溢出效應指通過產業關聯、人員流動、示范模仿和良性競爭,FDI 對國內企業技術進步產生的影響[3]。夏京文和李馳[4]指出FDI 是一把“雙刃劍”,既有溢出效應,又有擠出效應。有研究認為FDI 存在顯著的溢出效應,能夠促進東道國自主創新,提高技術創新能力。例如,Bwalya[5]基于贊比亞制造企業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發現外商直接投資通過產業關聯效應促進了技術擴散。Arun 和Yildirim[6]通過阿塞拜疆、格魯吉亞和土耳其三國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發現FDI 在提高阿塞拜疆、格魯吉亞兩國創新水平方面發揮了核心作用。張宏元和李曉晨[7]指出FDI能夠顯著促進我國的自主創新。李政等[8]的空間計量研究指出FDI 能夠顯著促進中國不同地區的創新效率。陶靜[9]的實證研究發現FDI 促進了中部六省自主創新能力的提升。Anwar 和Sun[10]利用2003—2007 年中國制造業企業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發現FDI 會促進企業進入率,后向關聯效應顯著。唐宜紅等[11]也發現FDI 通過行業間后向關聯產生了顯著的創新溢出效應。Sipikal 和Bucek[12]發現FDI 促進了知識溢出,推動了斯洛伐克汽車行業由模仿創新向自主創新的轉變。余淑秀和盧山冰[13]發現汽車產業FDI 對我國汽車制造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具有促進作用。柏麗[14]指出商貿流通業的FDI 存在正向溢出效應。另有文獻認為FDI 的溢出效應并不顯著,而是存在擠出效應。Haddad 和Harrison[15]研究發現FDI 并沒有提高摩洛哥國內制造業的生產率,也不存在對下游產業的技術溢出。Garcia 等[16]也發現FDI 對西班牙本土企業的創新有負面影響,FDI 的流入阻礙了本土企業創新。Xu 和Sheng[17]研究發現我國FDI 后向溢出效應為負,FDI 會導致上游企業競爭而產生擠出效應。劉星和趙紅[18]基于我國31 個省級區域的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發現外資抑制了西部地區的技術創新能力。徐德英和韓伯棠[19]發現FDI 對我國中部地區的技術進步有一定抑制作用。
還有文獻認為FDI 溢出效應的發揮需具備一定的條件,會受到其他因素影響,與企業特點和行業屬性有關。劉煥鵬和嚴太華[20]指出研發投入能夠正向調節FDI 的技術溢出效應。孫早和韓穎[21]認為FDI 帶來的技術外溢效應依賴于地區的人力資本水平。他們指出外商投資通過與人力資本相結合,顯著促進了我國東部地區自主創新能力的提高。包群和賴明勇[22]的實證研究表明對外開放水平越高,FDI 的溢出效應越顯著。唐宜紅等[11]也指出區域市場開放程度會影響外商投資的溢出效應。賴明勇等[23]指出技術吸收能力決定了FDI 技術溢出效果。張宇[24]發現跨國公司的技術溢出效應與跨國公司的技術水平和國內企業的消化吸收能力及學習意愿有關。邵玉君[25]認為影響FDI 溢出效應的因素除了人力資本差距、經濟開放程度之外還有技術差距。王榮和王英[26]研究了FDI 技術溢出與長三角裝備制造業增加值率之間的關系,指出產業集聚度與FDI 溢出效應相關。
還有研究認為制度因素也會影響FDI 的溢出效應。張宇[24]發現對民營經濟的抑制與對外資的過度鼓勵政策不利于提高外資的溢出效應。聶愛云和陸長平[27]發現制度質量能促進FDI 對東道國的經濟增長效應。唐宜紅等[11]還指出FDI 溢出效應與企業的異質性特征緊密相關,認為FDI 對資本密集型企業、非國有企業和出口導向型企業的創新溢出效應更明顯,特別是資本密集型的內資企業具有較強的學習吸收能力,能夠獲得更多的FDI 溢出。Keller 和Yeaple[28]發現FDI 對美國科技含量高的高技術制造業產生了更強的溢出效應。陳頌和盧晨[29]的研究發現行業技術相似度會對FDI 的技術溢出產生重大影響,他們指出當外商投資的行業領域與本國現有行業具有較高的技術關聯度時,技術溢出效果較大。
已有關于外商投資溢出效應的研究很少觸及高新區。高新區是一個地區研發強度、人才密度、產業集聚、科技發展、對外開放和國際化水平最高的區域,具備先行先試的制度優勢,按現有的研究結論,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應該存在顯著的技術溢出效應。本文以31 個大中城市國家級高新區為研究對象,研究外商直接投資是否促進了我國城市高新區發展,間接考察外商直接投資的技術溢出效應。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①已有的研究指出技術水平、人力資本、產業集聚度以及經濟開放程度會影響FDI 的溢出效果,國家級高新區集所有特征于一身,將高新區作為研究對象是對現有研究的一個很好補充;②已有的研究均使用外商直接投資總量水平來考察外資的溢出效應,本文使用外商直接投資占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衡量外商直接投資的強度,研究外商投資相對水平對高新區企業發展的影響,間接考察外商投資溢出效應,具有一定的新意;③現有文獻很少縱向對比研究外商投資溢出效應的差異,本文以2008 年為界,進行了分時期回歸分析,獲得了有價值的發現。
高新區是高校、科研機構、高新技術企業以及創新服務機構比較集中的區域。其中,高新技術企業是高新區的主體。高新技術企業是從事一種或多種高新技術及其產品的研究、開發、生產和技術服務的公司,天生就對先進技術及其應用感興趣,有內生動力去學習、借鑒外來的前沿技術。高新區人才密集,研發強度高,技術發展水平與國際先進水平最為接近。在學習、消化吸收和掌握外來技術方面具備先天條件。高新區的信息共享平臺、學習交流平臺、產學研合作平臺和公共技術平臺等為高新區企業解碼外來先進技術,促進技術的消化吸收,進行技術集成、最終實現自主創新和技術趕超提供了良好的外在條件。因此高新區企業在獲得外商技術溢出方面具備優勢。
另一方面,從高新區企業與外資可能的互動上看,也有利于外方技術溢出,促進高新區企業發展。首先,在我國外商投資政策引導下,越來越多的外資進入高新技術產業領域,很多跨國公司在高新區設立研發中心和創新中心,與高新區企業形成競合關系。處在產業鏈相同位置的外資企業,其產品技術要么更先進,要么更獨特,否則無法立足。更先進的產品和技術雖然給內資企業帶來競爭壓力,但是也帶來了學習的機會。處在產業鏈不同環節的外商投資企業通過前向或者后向的產業關聯[5]與高新區企業形成合作關系,通過“干中學”掌握外商帶來的新技術[30],有利于企業發展??鐕編硇录夹g有時也需要與本土技術相結合,進行技術集成,才能符合當地市場需求,雙方的技術合作能夠形成優勢互補,促進雙贏。其次,很多高新區設立留學人員創業園,留學歸國的創業人員具備廣闊的國際視野,容易與外商企業的外方技術人員溝通,形成良好的合作關系,推動新創企業快速發展。最后,跨國公司設立的研發總部、創新中心帶來了國外的技術骨干,通過本土招聘和技術人才的雙向流動,促進了隱性知識的流動,也有利于高新區企業發展。由此我們認為外商直接投資的競爭示范效應、產業關聯效應和人員培訓效應將促進技術溢出,推動高新區企業發展。據此,提出假設1:
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存在顯著溢出效應,促進了高新區企業發展(H1)。
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區域差異明顯。東部城市經濟實力較為雄厚,科技發展水平和對外開放水平較高,外商直接投資較為集中;高新區的技術、人才和風險資本等創新資源集聚程度也較高。中西部城市由于區位條件的限制,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對外開放水平較低,外商直接投資較少,高新區起步較晚,人才外流較為嚴重,創新要素集聚水平不高。相對于中西部城市,東部城市促進外商技術溢出的有利條件和有利因素更多。因此東部城市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發展的溢出效果可能強于中西部城市。由此,提出假設2:
東部城市的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溢出效應強于中西部城市(H2)。
隨著我國產業技術水平的提高,內資企業與外資企業之間的技術競爭也日益激烈,外商投資帶來的技術也隨之升級。因此隨著時間的推移,技術差距日益縮小,外商直接投資的技術溢出效應可能更加顯著[25]。2008 年以前,對外資的投資限制和超國民待遇同時存在,投資限制的制度約束會降低國外投資者的技術轉移意愿,超國民待遇的不平等競爭環境會抑制國內企業的學習模仿意愿。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日益深入,特別是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后,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全球經濟復蘇乏力,我國經濟增長面臨的外部環境惡化。在內需不足、外需疲軟的經濟形勢下,我國對外加大了開放力度,對內加快了體制機制改革,不合理制度約束被大量移除,內外資不平等的競爭環境大幅度改善。2008 年新頒布的企業所得稅法取消了外商的所得稅優惠政策,內資企業和外資企業競爭條件更加公平[31]。 2014 年我國決定在北京、上海和廣州成立知識產權法院,知識產權保護的力度進一步增強。平等的市場競爭環境有利于提高外商投資質量,增加外資的技術溢出[24]。外部環境的惡化也促使我國內資企業加快了轉型步伐,更加重視研發投入,更加重視產品質量和產品創新,自主創新能力得以增強。如果以2008 年為界,我們認為2008 年后期內外部環境的變化倒逼內資企業提升技術能力,促使外商提高投資質量,帶來最新技術,因此外商直接投資的溢出效果應好于2008 年前期。由此,提出假設3:
2008 年后期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溢出效果好于2008 年前期(H3)。
新技術的消化吸收離不開人才和經費投入,人才數量和研發經費投入可以一定程度上衡量新技術的消化吸引能力[32]。企業擁有的人才數量越多,研發投入越多,學習模仿能力越強,越能夠掌握外商帶來的新知識和新技術,越有利于促進企業技術進步和企業成長發展。因此高新區企業人才數量和研發經費內部支出有利于外商投資的技術溢出,從而促進高新區企業發展。據此提出假設4 和假設5:
高新區企業人才數量能夠促進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溢出(H4);
高新區企業研發內部支出能夠促進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溢出(H5)。
為了分析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溢出效應,用外商直接投資是否促進了高新區企業發展進行實證檢驗。使用高新區企業發展變量作為被解釋變量,間接衡量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企業的技術溢出效果,外商直接投資作為核心解釋變量,構建靜態面板回歸模型。靜態面板回歸模型設定為

其中:i 表示城市;t 表示年份;Hizoneit表示高新區企業發展變量;FDIit代表外商直接投資變量;β0表示常數項;β1、β2和λj分別表示回歸系數;zij表示其他控制變量;εi表示地區固定效應;μit表示隨機干擾項。
1. 被解釋變量
衡量高新區企業發展的變量很多,可以是創新能力的提高,勞動生產率提升,也可以是規模增長,如工業總產值和營業收入的增長。外商直接投資的技術溢出效果會表現為內資企業創新能力和勞動生產率的提高,最終會體現為營業收入增長。工業總產值不能完全反映市場需求,而且高新區既有高技術制造業也有高技術服務業,因此營業收入增長能夠較為全面反映高新區企業發展。據此,使用高新區企業匯總的營業收入(hirev)衡量高新區企業發展,間接研究外商投資的技術溢出效果。
2. 核心解釋變量
外商直接投資包括外商直接投資合同金額和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用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占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即外商投資強度(fdirate)作為核心解釋變量,衡量外商直接投資相對水平。使用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fdi)衡量外商直接投資絕對水平,進行穩健性檢驗。按美元計價的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已經按當年美元兌人民幣的官方匯率進行了換算。
3. 控制變量
影響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的因素非常多,選擇高新區年末從業人員數量(EMP)作為高新區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選擇城鎮職工平均工資(wg)、財政教育經費支出(edu)、財政科技經費支出(sci)、大學及科研機構相對數量(college_p)和扣除房地產投資后的固定資產投資,簡稱非房地產投資(infra_IV)等作為城市層面的控制性變量?;谏a函數理論,影響企業產出的因素包括勞動力和資本投入。勞動力是生產要素,投入越多,產出越大,因此高新區從業人員數量應是影響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的最主要因素。城市工資水平越高,勞動力供給越充足,越有利于高新區企業發展。教育經費支出水平越高,教育條件越好,對人才吸引力越強,也有利于高新區企業人才供給。科技經費支出對企業技術研發投入有促進作用。大學及科研機構相對數量用在校大學生人數占城市戶籍人口比重進行衡量,比重越高說明本地的大學和科研機構相對數量越多。大學和科研機構相對數量越多,高新區企業技術和知識來源越多。城市非房地產投資主要包括基本建設投資和更新改造投資,代表城市經濟發展活力和預期的經濟增長,有利于高新區發展?;谏鲜龅姆治?,控制性變量回歸系數應顯著為正。
4. 交互變量
為了分析研發和人才因素對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發展的影響,引入兩個交互變量,分別是研發內部經費支出(RD)和人才比例(colle_rate),與外商投資強度相乘形成二次項,納入計量模型。人才比例指高新區企業大專及以上學歷從業人員占全部從業人員的比重,用大專及以上學歷從業人員數量除以全部從業人員數量得到。由于研發投入和人力資本水平對FDI 技術溢出有促進作用[20-21]。外商投資強度與研發經費二次項(fdi_rd),外商投資強度與人才比例二次項(fdi_colle_rate)預期的回歸系數應為正。
5. 數據來源
固定資產投資、房地產開發投資、外商直接投資、城鎮職工平均工資、在校大學生數量、城市戶籍人口、地區財政教育和科技經費支出等數據均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年末從業人員數量、研發經費內部支出、大專及以上學歷從業人員數量等數據來自于《中國火炬統計年鑒》。我國國家級高新區從2001 年53 個逐步增加,到2016 年已達146 個,為了形成平衡面板和保證數據的連續完整性,選擇35 個大中城市作為樣本。由于海口、呼和浩特、西寧和銀川4 個城市的高新區數據有嚴重缺失,剔除這4 個城市樣本,剩下樣本為中國大陸地區省會城市、自治區州府、4 個直轄市和5 個計劃單列市總共31 個城市及高新區2001—2016 年的平衡面板數據。為了消除異方差,對大部分原始數據進行了對數化處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1。

表1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1. 基準檢驗與分區域檢驗
通過樣本數據的分析,發現樣本數據存在一定的截面相關和序列自相關,使用Driscoll 和Kraay[33]提出的xtscc 命令進行回歸估計,能夠較好解決序列自相關和截面相關等問題。使用地區固定效應模型對31 個城市樣本、東部城市樣本和中西部城市樣本分別進行回歸估計,檢驗外商投資強度對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的影響,得到表2。北京、深圳、上海、廣州、廈門、杭州、青島、福州、天津、南京、濟南、鄭州、石家莊、大連、沈陽、長春以及哈爾濱為東部城市,其余為中西部城市。
從表2 可以發現,外商投資強度與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增長正相關。整體上看,外商直接投資占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比重越大,即一個地區的外商投資強度越大,對高新區的溢出效應越顯著,越能夠促進高新區企業發展,研究假設H1 得到驗證。分區域看,東部地區外商直接投資顯著促進了高新區企業發展。但是中西部地區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企業發展的促進作用并不顯著??赡芤驗橥馍讨苯油顿Y主要集中在東部城市,而中西部城市外商直接投資較少,因此對高新區溢出效應并不顯著。從分區域的回歸系數看,東部地區外商投資強度的回歸系數大于中西部地區,研究假設H2 得到驗證??刂菩宰兞康幕貧w系數與預期基本一致。

表2 外商投資強度對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的回歸結果
2. 分時期檢驗與交互作用檢驗
將樣本分為兩個時期,2008 年前為前期,2008 年及以后為后期,對兩個時期的樣本分別進行回歸估計,得到表3 中(1)和(2)兩列的結果。引入人才比例變量,得到回歸結果(3),引入外商直接投資強度與人才比例的二次項得到回歸結果(4)。
表3 中(1)和(2)回歸結果對比可以發現,外商投資強度與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溢出效應具有時間穩健性。但是后期外商投資強度對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的影響系數比前期大,顯著水平也更高,驗證了研究假設H3。
表3 的回歸結果(3)和(4)表明,高新區企業人才比例越高,越有利于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增長,說明人力資本對高新區企業發展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人才比例與外商投資強度的二次項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說明人才與外商投資的交互作用,能夠促進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溢出,研究假設H4 得到驗證。

表3 分時期回歸結果與交互變量回歸結果
使用同樣的方法,引入研發經費支出以及研發經費支出和外商投資強度相乘的二次項,發現回歸系數為正,但是均不顯著。可能說明研發投入與外商投資存在交互作用,但是并不顯著,研究假設H5 得到部分驗證。此項回歸結果因為不顯著,限于篇幅未予以報告。
3. 穩健性檢驗
使用外商直接投資絕對水平進行穩健性檢驗,分別對全部樣本、東部城市樣本和中西部城市樣本進行地區固定效應回歸,回歸結果分別見表4 中的(1)、(2)和(3)列。
穩健性檢驗可以發現,總體上,外商直接投資與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的彈性系數顯著為正,東部城市外商直接投資增加會顯著促進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增長,但是中西部城市外商直接投資增加對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增長的促進作用不夠顯著。單從回歸系數看,東部地區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溢出效應強于中西部地區。研究假設H1 和H2 得到印證。進行分時期回歸和引入交互變量,實證結果表明,外商直接投資絕對水平與研發投入、人才比例的交互作用并不顯著。分時期回歸也未得到驗證。

表4 外商直接投資水平對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的回歸結果
依據31 個大中城市及高新區2001—2016 年的面板數據,研究外商直接投資水平是否促進了高新區企業營業收入增長,間接檢驗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技術溢出效應,研究發現:
(1)總體上看,不論是外商直接投資的絕對水平還是相對水平,均促進了高新區企業收入增長,對高新區發展存在顯著的技術溢出效應。分區域看,東部城市外商直接投資絕對水平和相對水平對高新區的技術溢出效應均顯著,溢出效果強于中西部城市。但是對中西部城市高新區的溢出效應均不顯著。說明外商直接投資的技術溢出效應與外商投資的規模、集中度和強度有關。
(2)外商直接投資占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越高,即外商投資強度越高,在一個地區越集中,對高新區企業的技術溢出效應越強,對高新區發展越有利。說明隨著我國高新區經濟的發展和對外開放水平的提升以及外商投資質量的提高,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溢出效應得以增強。
(3)高新區的人才數量有利于促進外商直接投資對高新區的技術溢出。高新區人才占比越大,外商投資強度越高,對高新區企業發展的促進作用越強。
基于研究結論,可以得到如下政策啟示:
(1)分時期回歸結果表明,金融危機后我國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提高投資自由化水平,完善外商投資政策,改善營商環境,使外資與內資企業競爭條件更加公平,不僅提高了外商投資水平,也促進了高新區發展,并未出現顯著的邊際效應遞減,證明了外商投資政策的有效性。應該繼續堅持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國策。
(2)雖然全球貿易保護主義和經濟民族主義日益嚴重,但是各國對優質資本和技術的爭奪并沒有停止。東部地區營商環境好,外商投資集中度高,投資強度大,對高新區的溢出效應顯著,因此東部城市應在新一輪對外開放中繼續走在全國前列,提高投資自由化水平,提升外商投資保護水平,打造高標準的投資營商環境,主動參與全球競爭,重點吸引國際優質資本和技術,率先成為利用外資推動高新區高質量發展的典范。
(3)制定鼓勵性政策,引導外資更多投向中西部城市,促進高新區均衡發展。中西部高新區可在國際人才、資本、服務等領域推出便利進出的先行先試政策,鼓勵外商投資企業參與中西部高新區建設運營。規劃建設若干高標準的國際合作園區,對引進的高技術、高質量外商投資項目,給予用地傾斜,提升園區開放水平和國際化水平。中西部城市還應加強教育經費投入和人力資本投資,注重人才培養,增加外商投資項目的人力資源有效供給,增強中西部城市對外商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