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韓三洲

熟知中共黨史的人,都知道王明其人與“王明路線”,但未必知道他還會寫詩。1979年,莫斯科進步出版社就曾出版一本中文精裝本的《王明詩歌選集》,共收集王明一生所寫詩歌600多首。
王明的家鄉安徽省西部的金寨鎮,是當年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主要創建地。據《金寨紅軍史》記載:1924年寒假期間,正在武昌商科大學學習的王明(時年20歲)回到家鄉,組織了一個“豫皖青年學會”,團結了豫皖邊區幾個縣的進步知識分子100多人。為了更好進行鼓動宣傳,王明還仿照《蘇武牧羊》曲調,編了一曲《豫皖青年學會會歌》:
哀我中華大國民,內外苦紛爭,外患迭相乘。危國計,害民生,貧弱震寰瀛。守門無鎖鑰,衛國少干城;主權喪失盡,貽笑東西鄰。五千余年,文明古國,實亡剩虛名。志士具熱忱,青年學會成;結團體,聚精神,喚醒四萬萬人。喑嗚推山岳,叱咤變風云,軍閥要除盡,帝強要除根。創建新華,改造社會,大責共擔承。
黨史上,一般把1931年1月中共六屆四中全會到1935年1月遵義會議前,稱為第三次“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即“王明路線”)盛行時期。教科書里說,王明奉行的是比“立三路線”還要“左”的路線,但在1930年8月,王明卻有一首反對“李立三同志決定實行全國暴動”的詩作(不排除王明后來又曲解歷史事實,動過自己的原作)。詩中寫道:
拒尊馬列獨稱雄,亂寫胡吹總不中。海有鯨魚陸有象,天無鵬鳥地無龍。應以事實以求是,單靠主觀便落空。工未武裝農未起,缺兵暴動與誰同?!
早先作為一個革命者與詩人,王明與許多社會名流有過交往過從,所以詩集中也少不了有酬唱之作。如,1949年建國前夕,毛澤東與柳亞子那段著名的“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的詩詞唱和,王明讀過后也給柳亞子寄去一詩:
南國詩人北國俠,山為游伴水為家。豺狼當道揮刀筆,城府滿胸弄釣槎。壯志飛騰鳴老馬,熱情奔放詠奇花。而今華夏新興日,海羨巨鰲湖羨蝦。
抗戰期間,王明與郭沫若在武漢有過很多交往。1944年,王明在延安作《祝郭沫若同志五十壽辰》七律一首,詩中盛贊“司馬才華子房智,迅翁骨氣拜倫詩”,將郭比作有司馬遷、拜倫的才華,張良的智慧與魯迅的骨氣。“文革”期間,郭沫若出版了一部《李白與杜甫》,遵照毛澤東的旨意,抑杜揚李,還自降身份,說自己過去的作品都應該燒掉。《王明詩歌選集》中最后兩首七絕《顧此失彼(憐沫若)》《指桑罵槐(難沫若)》即針對此,對郭以示“輕蔑”:
泥牛入海還登陸,智比豬來勝幾籌?迫捧當今毛大圣,詩如李杜也鞭頭。(1973年8月29日)
白甫詩篇牛斗高,也同若著應該燒?澤東思想評人物,古往今來余一毛。(1973年8月29日夜)
王明辭世前一年,曾寫下一首很長的新詩《非不為也,是不能!》,依舊在為他一生的政治立場辯解。詩中最后反復詠嘆道:“我也有余而力不足,非不為也,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