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修改和完善《野生動物保護法》的幾點思考

關鍵詞 野生動物 保護 立法

作者簡介：王蓉，北京市規劃和自然資源委員會通州分局，研究方向：經濟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2.6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4.131

2020年肆虐中國的新冠疫情牽動著每一位國人的心，舉國上下馳援湖北、共克時艱！與此同時，野生動物保護的一系列問題也被推上風口浪尖，社會各方面反映強烈。本文從保護野生動物、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角度出發，梳理了當前我國野生動物保護的立法現狀、存在問題，進而提出了修改和完善我國《野生動物保護法》（以下簡稱《野保法》）的幾點思考，以期對未來的立法修訂有所助益。

一、我國在野生動物保護方面的立法現狀

（一）法律

在現行的法律體系中，直接涉及到野生動物的法律主要包括《野保法》《漁業法》《動物防疫法》《進出境動植物檢疫法》《畜牧法》《食品安全法》等，當然該領域最重要的立法是《野保法》，于1988年始立，后經3次修正、1次修訂，逐步確立了保護優先、規范利用、嚴格管理的原則，在利用、獵捕、運輸、食用野生動物等各環節作了相應規定，野生動物保護現狀有所轉變。

（二）行政法規

國務院出臺了《實驗動物管理條例》《進出境動植物檢疫法實施條例》《食品安全法實施條例》《陸生野生動物實施條例》《水生野生動物實施條例》《瀕危野生動植物進出口條例》等一系列行政法規，上述大部分行政法規是作為相關法律的配套規定而制定，旨在強化相關基礎法律的執行力。

（三）全國人大的決定

新冠疫情引發公眾對野生動物保護的極大關注，也引起了立法機關的高度重視。2020年2月24日，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六次會議通過了《關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動物交易、革除濫食野生動物陋習、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生命健康安全的決定》（下文簡稱《決定》），明確規定全面禁食野生動物，嚴厲打擊非法野生動物交易，為打贏疫情防控戰，保障群眾生命健康安全提供有力的立法保障。

二、目前我國在野生動物保護立法上的不足

2003年的SARS病毒傳播事件，2012年的中東呼吸綜合癥病毒，2019年底爆發的新冠病毒，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傷害。病毒源自于“人類對于野生動物侵擾”的結論不言自明，雖中間宿主還未完全確定，但不可否認，直接交易和食用野生動物，為病毒跨物種傳播、變異、演化、繁殖提供了溫床，嚴重威脅公共安全，因此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保護野生動物就是保護人類自己”。

雖然我國已經有了一系列保護野生動物的法律法規落地實施，使野生動物保護現狀有所好轉。但從目前的實踐來看，我國現行《野保法》在立法理念、法益保護范圍、禁食野生動物、執法和懲治力度等方面還存在一些亟待完善的地方，我國野生動物保護形勢依然嚴峻。

三、關于修改和完善《野保法》的幾點思考

在現實生活中，人們往往會聽到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案例，如捕殺麻雀20只以上屬情節嚴重，構成刑法上的犯罪行為 ，抓蛤蟆、打野兔、養鸚鵡也可能被判刑，但如使用非禁用工具獵捕蝙蝠的卻可不受刑法規制，這與社會公眾的普遍認識有相當距離，可見立法、司法實踐與人民群眾的認知期待相脫節?，F實的需要呼吁立法機關積極作為，制定出完善且符合社會公眾預期的動物保護法律法規，并做好相關法律之間的有效銜接，做到民有所呼、法有所應。

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對《野保法》進行修改和完善：

（一）擴大《野保法》的法益保護范圍

現行《野保法》的保護范圍主要局限于珍貴、瀕危動物和“三有動物”（有重要生態、科學、社會價值的動物），實踐中主要通過國家林業部門出臺的《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進行歸類保護，但一些未進名錄卻有著保護價值的野生動物，事實上卻被排除在《野保法》的法律框架外，這種做法與《野保法》總則中所規定的維護生物多樣性和生態平衡，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保護理念背道而馳，屬于典型的法律漏洞。

建議在野生動物保護立法方面確立普遍、廣泛的保護理念，對各類野生動物均實行普遍保護原則。具體來說，可以參考我國臺灣地區的做法，將《野保法》所稱野生動物的定義擴大為“系指一般狀況下，應生存于棲息環境下之哺乳類、鳥類、爬蟲類、兩棲類、魚類、昆蟲及其他種類之動物” ，不再局限于珍貴、瀕危的陸生、水生野生動物和有重要生態、科學、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同時，將野生動物劃分為珍貴、瀕危類和一般類，由國家組織科學評估后制定珍貴、瀕危類野生動物名錄，至少每三年評估一次，并根據評估情況對名錄進行調整，而一般類野生動物無須制定名錄。針對不同類型的野生動物，采取不同的保護措施，既做到了分類施策、寬嚴相濟，同時也可以為危害珍貴、瀕危類野生動物的行為設立更為嚴厲的行政、刑事懲罰措施，避免出現“一刀切”。

（二）嚴格規定和落實《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以下簡稱《名錄》）的制定與調整

雖然1988年出臺的《野保法》中就已經規定國務院林業、漁業行政主管部門分別主管全國陸生、水生野生動物管理工作，也規定了由國務院野生動物行政主管部門負責《名錄》的制作及其調整，但未對《名錄》的修訂時限作出規定。直至2018年10月《野保法》再次修訂時才規定，國務院野生動物保護主管部門根據評估情況每五年對《名錄》進行相應調整。

實踐中，《野保法》自1988年實施至今，該《名錄》30年間唯一的變化僅是于2003年將“麝”從Ⅱ級保護動物調整為Ⅰ級保護動物 。然而，筆者查詢到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官方網站于2018年1月4日發布的“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欄目中，仍然將“麝”科（所有種）列為Ⅱ級保護動物 。可見，在《名錄》的更新調整方面，相關行政機關的工作不僅沒有落實到位，而且還可能為執法機關、司法機關開展野生動物執法和審判工作提供錯誤指引。《名錄》已經嚴重滯后于部分物種種群的變化，比如一些新出現的瀕危物種，如栗斑腹鹀、黃喉噪鹛等物種均未能被及時收錄，這給保護工作的開展落實設置了困難。 鑒于此，建議《野保法》將《名錄》更新調整的周期縮短為三年，強制要求主管部門根據資源變動情況和最新研究成果，及時更新和調整《名錄》，確保野生動物保護工作有據可循。

（三）為保護野生動物增設新的限制性規定

建議《野保法》在充分考量人類對于野生動物可能施加的各類行為的基礎上，補充制定新的限制性規定，對人類的不當行為加以規制。不僅包括對野生動物及其制品的食用、研究、買賣、交易、運輸、攜帶、寄遞、出口、進口、捕獵、培育等行為，同時還應該包括飼養、繁殖、持有、展示、陳列、騷擾、虐待、加工等行為，非經法律、行政法規的例外規定，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針對野生動物實施上述行為。

在交易和食用行為方面，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的《決定》已經做出了較為嚴格的規定，明確規定“全面禁食國家保護的有重要生態、科學、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以及其他陸生野生動物，包括人工繁育、人工飼養的陸生野生動物。全面禁止以食用為目的獵捕、交易、運輸在野外環境自然生長繁殖的陸生野生動物?！?《野保法》應當比照該《決定》的相關內容加以修改完善。

（四）建立野生動物科學研究的審查備案制度

現行《野保法》第四條確立了鼓勵開展野生動物科學研究的理念，但科學研究也應當有限度，不能以過度犧牲、損害野生動物為代價來進行。

因此，建議立法增設：確因科研需要對野生動物進行研究的，應當報主管機關批準或備案后進行，同時研究機構應定期將損害性結果、研究周期、損害數量、善后或人道處理方式等信息向主管機關報備，如遇有特殊情況，應當立即向主管機關上報相關信息，主管機關備案后應當依照《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的規定主動向社會公開，接受監督。

另外，對于中（境）外合作開展的基于學術與教育目的而進行的野生動物研究工作，合作各單位應將其研究內容及成果定期提交主管機關備案，有效防止國（境）外研究機構轉移其在本國（境）研究野生動物所面臨的法律與生物安全風險，同時有利于節約利用我國寶貴的野生動物資源。

四、結語

“法者，治之端也”，推進野生動物保護，立法是最重要的邏輯起點之一，也是社會各界開展保護工作的基本依據和行為準則。積極完善野生動物保護立法，保護我國的生物多樣性和生物安全仍然任重而道遠，需要社會各界的共同努力！

注釋：

劉春彥，楊健宇，陳慧系.現有野生動物保護法的不足及修改建議[EB/OL].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網址：https：//3g.163.com/dy/article_cambrian/F6G1PVK70514R9P4.html？isF romOtherWeb=true.

捕殺麻雀20只以上就犯法菏澤男子獵殺30只麻雀被刑拘[EB/OL].新浪網，http：//sd.sina.com.cn/news/2019-12-12/detail-iihnzahi6995424.shtml？cre=tianyi&mod=pcpager_n ews&loc=20&r=9&rfunc=100&tj=none&t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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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國家林業局令，已經過國務院批準調整，《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將麝從二級保護動物調整為一級保護動物，現將調整的種類予以公布，2003年2月24日印發。網址：http：//www.forestry.gov.cn//uploadfile/history/zrbh20071105454.htm.

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官方網站網址：http：//www.forestry.gov.cn/main/3954/content-106 3883.html.

我國保護動物名錄24年沒更新，濕地保護落后40年[EB/OL].中國城市低碳經濟網，2012年12月14日.

2020年2月24日，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六次會議通過了《關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動物交易、革除濫食野生動物陋習、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生命健康安全的決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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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關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動物交易、革除濫食野生動物陋習、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生命健康安全的決定[R].2020年2月24日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六次會議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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