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絕的一座“諾丁山”

潘依諾 雖然

提起英國，會發現每一種人都以他們獨特的方式豎立著標桿。比如那些帶著高高禮帽的英國紳士，手舉酒杯大聲吶喊的足球流氓，總是聒噪的搖滾青年，不論冬夏每個周五晚上都露著大腿走去酒吧路上的美女們，還有那些品位獨特的復古愛好者。在英國，人們熱愛極了復古之風。大大小小的城市，經常有各種復古市集、跳蚤市場為大家提供物品交換和淘寶的機會。如果你想在倫敦的“復古騎行”活動上大展風采，相信諾丁山有你需要的所有道具。

說到諾丁山，你第一次聽到它的名字或許是在茱莉亞羅伯茨的電影里。以為星光閃耀的明星愛上了諾丁山書店里的一位店長。這樣的愛情故事給諾丁山增添了許多浪漫的色彩。一個長鏡頭，讓休格蘭特在Portobello街上走過了司機，把諾丁山的一年四季融入了短暫的兩分鐘。每一間小店里都發生著重復又新鮮的故事，他們堆積成今天的諾丁山，這片讓人聽起來很雄偉的地方。實際上，它更像一個百寶嵌，每一處閃光的亮點都讓人無法忽視。

借著來倫敦觀看女王珠寶展的機會，我第一次來到了諾丁山。平日里這兒像個寧靜的小村莊，每座小屋被涂上了它特有的顏色，沿著這條路一直鋪滿下坡，像威尼斯的那座彩色島，讓人心情都跳躍起來。這一天是工作日，一路上零零星星的大概只有幾位游客。陽臺上露出的鮮花和綠葉把安靜的街道裝扮得更加溫柔，好像來到了英國天涯海角那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

拐角的一家首飾店突然出現，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櫥窗里鋪滿大大小小的項鏈、手鐲、胸針、戒指，錯落有致又不覺得雜亂。走進店里，仿佛自己是正在夢游的愛麗絲，掉進了神奇的兔子洞，各色金銀珠寶散發他們獨特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向你擁來，把你包圍。店主在對顧客仔細講解著每件珍寶的設計靈感和背后的故事。我被夾在幾只陳列柜中間不敢轉身。走了幾家小店我發現，這大概是“古董小街”的一大特點，不論古董店、首飾店、家居店、玩具店，狹小的空間都被主人滿滿的收藏品填滿，從落地柜子的最低一層，到二層樓的樓上，如果不是靜靜坐在地上仔細盯著它們看，不知道會錯過多少可愛的小細節。我一面大呼小叫著這些收藏品的精美，一面又假裝沒有看到店主偷偷地微笑。

街上的路人不多，這才讓我能夠好好欣賞一下這條小街。胡同里畫滿奇思妙想的漫畫，街邊立著金黃的一輛自行車，還有端詳了許久也搞不清中心思想的海報。再往前走，又有一位帶著大毛帽子的英國衛兵雕塑守在店鋪門口。這里更像是個藝術家的隱身之處，而不是復古愛好者的聚集地。

再來到倫敦的時候，我特地在周末又跑到了諾丁山。每個周末的一大早，這里的復古市集會擺上幾百米的大長龍，引來世界各地的游客。這一次從附近的地鐵站出來，不需要打開地圖來判斷方向。只要跟著人群的方向一起，很快就找到了諾丁山著名的街道。遠遠看去已是熱鬧非凡，人滿為患。街頭藝人裝扮成卓別林，在路口迎接著所有前來湊熱鬧的游客。左手邊第一家店掛滿了蘇格蘭特色的羊毛制品，一位穿戴著傳統蘇格蘭格子裙，別著風笛的帥哥成了進入諾丁山的第一個標志。

游客，街頭藝人，流動小商鋪和淘古董的人們擠滿了小路的各個角落。不論你想找的是一臺古舊的相機，一只獨一無二的耳環，一枚長滿綠銅的硬幣，一份剛剛出爐熱氣騰騰的草莓華夫餅，或是一束新鮮掛滿露珠的鮮花，都可以在Portobello路上找到。穿過這一陣陣香氣，我也期待能夠像電影中的主角一樣，在一個鏡頭里，品嘗諾丁山的春夏秋冬。放下手里那些時間久遠的物件，我喜歡看身邊人仔細端詳手里的那一件寶貝。來自多年以前的它們，把時間的沉淀感毫無保留地帶到了它旁邊的人身上，也給自己的故事加上了一段新的結尾。街道上的商販們大聲吆喝著吸引游客來品嘗剛剛出爐的美食，沿街的小屋里，有人舉起放大鏡，細細品著手里的古董。一時間，眼睛、耳朵、嘴巴和心，都被填得滿滿的。

我帶著三枚六便士硬幣離開了諾丁山。雖然它們也曾經微不足道，可換在如今，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小確幸吧。我總是低頭看著它們，想象它們經歷過什么樣人的手，交換過什么樣的物品，見證過什么樣的愿望。一些幻想的場景，卻好似就攥在手里，那真實的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