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住過一個少女

錢先峰

國慶長假結束后，班主任宣布夏燃為新班長，把全班分成五個組，我當了其中的一個小組長，組員都是一群成績糟糕、愛無事生非的刺頭。

我們班是平行班，很多同學不是上課睡覺就是看厚厚的小說打發時間，任課老師一告狀，班主任就氣沖沖地在教室里發表即興演講，說得大家低頭不語。僅僅隔了一天，課堂紀律又恢復到老樣子。

身材嬌小的夏燃，性格安靜，說話聲音很輕，和男生說話臉上會泛起桃紅，自然無法服眾。老師不在的自習課上，教室里亂成一鍋粥，吵翻了屋頂。各科作業永遠是收不齊的，夏燃挨個兒核對名字，挨個兒去催促，得到的回應卻是“我就不寫”“我不會做”“你幫我抄一份得了”之類。小組長中，除了陽光開朗的阿飛，其他人似乎都對夏燃看不順眼，有時甚至幫不交作業的組員說話，和夏燃懟起來。我膽子小，明明可以站出來替她說話，卻跟沒事人似的，看著夏燃不停咳嗽，被氣得漲紅了臉。

小城的冬天來得早，12月中旬就飄起了一場鵝毛大雪。午休時，我們組的幾個刺頭睡不著覺，百無聊賴中看到了窗外飛雪，嚷著“下雪咯”就接連溜出了教室。他們這一鬧，教室里的其他同學被吵醒，紛紛離開教室，跑到樓下的操場上玩兒雪。教室里只剩我和夏燃，她轉過頭來問我：“趙峰，這可怎么辦？”我撓撓頭發，苦笑道：“我也沒主意，估計班主任要過來了。”夏燃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走到窗邊看著操場上瘋玩兒的人群，內心亂如麻。突然，我看到他們作鳥獸散，開始“噔噔噔”地上樓。一眨眼，教室里已坐得滿滿當當。班主任進教室了，面色鐵青。他身后跟著一個人，正是阿飛。

我正為夏燃捏把汗，班主任欲言又止，待在教室里直到午休結束。第二天的班會上，阿飛當上了副班長，協助夏燃收發作業和管理課堂紀律。阿飛看了夏燃一眼，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更讓我感覺被當頭暴擊的是，班主任補充一句：“為了方便交流和學習，從今天起，阿飛和夏燃同桌。”

夏燃仿佛遇到了救星，有阿飛的幫忙，班里的刺頭收斂了許多，不敢明目張膽地和夏燃對著干了。夏燃變得愛笑了，上課搶著舉手發言，期末考試的成績放在實驗班也能排到前列。阿飛也不和我們男生一起玩兒了，整天和夏燃膩在一塊兒，說說笑笑。我每天都像嚼了顆檸檬，遠遠地觀望，攤著手，無計可施。

中考報名時，我無意中看到報名單上夏燃的生日，剛好是5月的某一天。我省下半個月的生活費給夏燃買了一條圍巾，怕親自送給她顯得唐突，就在夏燃的生日前夕托阿飛交給她。阿飛壞笑道：“那我告訴她，說是你送的?！蔽抑е嵛岬溃骸熬驼f是你送的吧?！?/p>

我想等中考結束后，再把這個秘密告訴夏燃。謝師宴上，班主任透露，夏燃和阿飛都考上了縣里的重點中學。

夏燃是住進我心中的少女，因為我弄巧成拙，故事沒有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