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的選擇

阿走

降速

鹿晗在鏡頭前連續工作了五個小時，換了六套衣服，終于完成了本次封面圖片加視頻的所有拍攝。他穿回自己的衛衣，一下子癱躺在休息間里的沙發上，恢復到最放松的狀態。

他原本的生活一直處于加速狀態。22歲出道，24歲成為中文社交媒體上的首位吉尼斯世界紀錄獲得者。總是在剛剛創造一個紀錄后，又出現下一個奇跡。

從2015年到2017年，鹿晗更像是一臺上滿發條的機器，五部電影、兩部電視劇、兩檔綜藝，還出了個人首張專輯。所有的人都想搶奪他的時間，睜開眼睛就是工作，一天結束，躺在床上沒有力氣，只能放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完全沒有任何時間去思考。”

當時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時，鹿晗突然發現自己沒辦法專注地去完成一件事情了。他渴望擁有完整的時間，無論是音樂還是演戲，單純地期待一次全身心的投入。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于是他決定付諸行動。

2018年9月27日，他發了一首新歌，名字就叫《時間停了》。這是為巡演做的準備，他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音樂上，全身心地投入《RE：X巡回演唱會》。他參與了歌詞部分的創作，為了把該曲獻給“那些停下來的時刻”。他在北京演唱會上，用溫暖的聲音唱出“美好的經過想要你記得”，像是告訴所有人，也像是對自己說，不要因為忙碌而錯過那些生活中的美好。

巡演從北京開始，到深圳結束，貫穿了2018年的整個秋天。這是鹿晗最喜歡的季節，“不冷不熱，可以穿舒適的衣服，也不會為過敏而煩惱。”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認認真真地唱歌，完成了第二輪巡回演唱會。

時間轉向2019年，他干脆把自己放在劇組里，兩耳不聞窗外事地拍了整整半年的戲。網絡上，營銷號隔三差五地帶節奏問鹿晗去哪兒了。時不時地比較新生代流量和初代流量的際遇。而在現實中，鹿晗卻沉浸在拍戲的滿足中不可自拔。

“全心全意地拍戲，讓我找到一種專注的感覺，不用考慮去做別的工作，每天就是在劇組跟導演和演員們一起相處。”

他和王千源一起拍《在劫難逃》，體驗了一次完全不同的人生。回憶起那段時光，鹿晗依然很興奮，“千源哥，老戲骨，大前輩，我在他身上學習怎么演戲。”他語速明顯加快了，帶著北京男孩的直爽勁兒，“第一天就是我倆的對手戲，他主動找我一起對詞、走臺本。練過之后，會告訴我哪方面應該改一下，對我幫助特別大。”

這部影片，鹿晗飾演一個外表冷靜、內心復雜的年輕醫生，白天黑夜扮演著兩種完全不同的身份。起初，他總是把握不好這個度，面對王千源這種氣場強大的演員，顯得不知所措。“但是他（王千源）只告訴我兩點，鏡頭上看就完全不一樣了。一是臺詞要放慢節奏，二是眼睛要一直盯著看，眼神不能飄忽。”鹿晗體會到了塑造一個復雜人物的奧妙，那是一種無法替代的學習的快感。

拍攝網劇《穿越火線》時，鹿晗像是再一次找到了組織，很快地融入其中。導演許宏宇是以嚴謹和細膩而著稱的，完全按照電影的標準來要求全組，開始覺得艱難，但后來達成了默契，全組的人都充滿創作力。

五個月的拍攝恍如隔世，他在廣東最熱的時候進組，殺青時天氣才有一絲涼爽，幾乎每天都是大夜戲，穿著厚厚的戲服。鹿晗不覺得這是問題，哪怕快扛不住了，咬咬牙也就過來了。他演一個電競少年，帶入自己對電競這項運動的熱愛，所以沒什么包袱，完全放開了。

劇組的生活單純又專注，外界的喧囂從來與他無關。“選擇一個作品，好好把它完成，再去做別的。緩下來一點，不是很好嘛！”

改變

當節奏慢下來，時間就變多了。鹿晗終于有機會去感受過程，體會那種把腦海中的構想逐漸變成現實的美好。

他開始為新專輯和第三輪巡回演唱會做準備，卻意外地發現“逐漸在錄歌的時候有時間了”。他喜歡走進錄音棚享受音樂的感覺，輕松又舒服。

一首歌能錄上一兩天，根據自己的狀態來調整進度。到了棚里也不著急，跟大家聊會天，熟絡起來，讓氣氛沒那么緊張。一起喝杯咖啡，整個人興奮了，唱歌的時候情緒就更飽滿。“感覺不夠的話，還可以再來杯酒，非常有自己的感覺，非常舒服的節奏。”

這在以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以前專輯有十首歌，可能只有非常短的時間去錄。沒有創作的快感，也沒有自己想要唱自己的那種感覺，太累了，沒時候思考，就完全按照demo唱，頂多把詞改一改。”

現在的鹿晗，會先熟悉歌詞，跟著demo練幾遍，這個過程中會出現其他的想法，那就加入新的元素，改一改。時間讓鹿晗開始有了主導意識，并將自己的想法輸出。“以前在棚里一直繃著，現在有什么問題就會說出來了。”

這被鹿晗看作是自己的一次改變。他開始明白“這是我的作品，是自己花心血做出來的作品”，表達自我是包含快樂元素的。他以前有點小心翼翼，怕說太多被別人覺得“有點裝”。這是北京男孩骨子里的那種矜持和禮數，不想被人覺得矯情和缺乏禮貌。他現在知道，正面交流，恰恰是一種對所有創作者都尊重的表現。

他完成了一次自我進化。“我是唱這首歌的人，必須要把它表現出來，當有了時間和空間，讓自己更放松，是有利于這個作品本身的。”

2020年初，鹿晗在家里看了Justin Bieber最新的紀錄片《Seasons》，找到了一絲共鳴。片中展現了Bieber不被世人發現的迷茫、困惑、喜悅和希望，也有他在音樂中的成長和改變，“原來錄音的狀態是很像的。”

時間給了鹿晗更充分地吸收的機會。他可以在休息的時候不停地聽大量的音樂，然后在腦海中勾勒出很多想法，“如果是我該怎么做這首歌，錄的時候樂器是否要換，改成中文要以什么主題來寫。”拍戲的時候，當遇到未曾有過的經歷，也是電影幫助了他，“腦海中會浮現出很多畫面，有哪些演員在類似的地方，是怎么演的，生活中有沒有碰到類似的人或事情，然后就會從中篩選出來跟導演討論，找一個最符合的。”

他身邊的工作人員認為，“他是一個一直在做自我更新的人”。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會有些改變，他喜歡不斷地通過音樂和影視作品來學習并完善自己，這是與鹿晗一起工作最令人驚喜的地方。

夢想

鹿晗有兩個夢想，成為歌手和成為足球運動員。在面對“如果你有機會去改變你人生中的某一件事，你會做什么”這個問題時，他不假思索地說：“那我就去踢球了。”

上個月，他發了一條微博：“只能在屋里踢兩腳了。”配上了三個足球的表情和一張圖片——他最喜歡的英超球隊曼聯的紀念版足球。

足球對鹿晗來說就像是生命，那是假想的另外一種人生。顯然，他永遠也不會成為職業球員，但夢想與夢想之間卻是相通的。

他成為了藝人，并用公眾人物的身份發起了“足球第一課”的公益項目。他希望喜歡足球的孩子，都能有親自上場的機會，體會到踢球的樂趣。他為學校蓋起球場并向孩子們捐贈了裝備，時不時地去跟他們踢一場球。這是他找到的另外一種放慢節奏的方式。“每次做‘足球第一課的活動，我完全不像是去干活，那感覺就像是放假、放松，是玩。”

足球場上的精神，也在演藝事業上給了鹿晗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喜歡C羅，“勤奮努力是他身上的閃光點，有99%的天分，還付出了99%的努力”。還有曼聯隊一直以來的“紅魔精神”，“在比賽中不到最后一刻，絕不放棄”。

“做了這件事情就要付出所有努力，要不就不干。”這和鹿晗的做事態度是完全一致的。他在音樂上不斷嘗試新的曲風，在演戲上不被外界干擾、潛心地去揣摩一個角色。在過程中百分百付出，才不會留下遺憾。至于結果，那是需要時間去驗證的。

2020年1月7日，鹿晗發布了他的新單曲《這就是我》。歌詞直白又堅定：“這就是我，就讓我，無夢不做。”他再一次選擇用音樂表達真實的自我。

“這就是對待夢想的態度，有夢想就去干、去追就好了，別給自己留遺憾。我覺得這個歌詞，不僅是說我自己，也是給大家一個方向吧，像那歌詞一樣……”鹿晗說著話，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好像不唱出來，就說不出來……”

他不太擅長在采訪的時候輸出太多觀點，但用音樂可以。“如果命運一定要有規則，怎么可以讓我就輕易通過。這就是我，為夢畫的輪廓;這就是我，為夢赴湯蹈火。”他的聲音輕快干脆，與這段歌詞和整首歌的鮮明的鼓點重合在一起。

這仿佛是鹿晗對自己這幾年的總結。一個為夢想不斷努力和堅持的男孩子，在拼命往前沖和被消耗的過程中，知道了沉淀和積累的重要性。藝人這份職業，不是表現在一朝一夕的成敗，而是更需要細水長流才能走得長久。

鹿晗的團隊理解并認同他的想法，且在工作節奏上找到同步性。“我們需要坐下來，考慮一下之后的路怎么走。哪怕做的事情暫時沒有那么容易被大眾理解或接受，或者沒有那么立竿見影的效果，也沒關系，這個是需要時間的，他也希望可以一直細水長流地走下去。”他身邊的工作人員說：“我們能夠去陪著他做這樣的選擇。”

事實上，鹿晗一直都還是那個鹿晗。2020年3月13日，他再次成為話題的中心。《創造營2020》在官方微博上發布了一款預熱海報，并配文：“他是紀錄，也不止于紀錄，憑勇敢定義年輕，用堅持釋放不循環的能量。回歸初心，如萬丈陽光綻放奪目鋒芒。期待成為#創造營2020#教練團教練的他。”

即便當時還未正式官宣，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鹿晗。鹿飯們（鹿晗粉絲的名稱）炸了，評論里全是“怎么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這似乎是他一貫的作風，說得少，做得多，每一次出現，一定會帶著驚喜。

北京的春天帶著它特有的氣息來了。樹上的嫩芽，微風中的芬芳，讓鹿晗感受到一種綠色的新希望。他開始為了《創造營2020》的舞蹈進行排練，準備迎接年輕的選手們。他沒把自己想象成教練的樣子，“想在最放松的情況下跟她們交流”。

鹿晗說：“她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夢想，想要去努力拼搏一次。也許我能夠把我的經驗傳遞給她們，幫助實現她們的夢想。”

他再次想起了自己的那段經歷，想象著如果真的能“重返20歲”，就把這十年的路再走一遍。“不要做什么選擇，只是一模一樣的路就很不可思議了。”鹿晗不想改變什么，“有些地方成功，有些地方失敗，對我來說都是好的回憶，沒有壞的回憶，失敗也是好的回憶。”因為，夢想的路上，他沒有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