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中材料的情感表達

劉馨 戚飛

摘 要：自古以來，建筑就是因為人的需求而建造，所以建筑里自然而然就攜帶了人的情感。人們和大自然的親近感，他們自身的喜怒哀樂以及戀愛、生子等一些復雜情感，都是情感的一部分。當這些具有情感的材料與建筑結(jié)合起來的時候，又會以一種怎樣的形式展現(xiàn)在人們眼前;運用什么樣的材料，這種材料會讓建筑給人帶去什么樣的情感;它們和建筑之間又是一種怎樣的關系。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本文以中村拓志建筑師手下的建筑為例，感受建筑材料產(chǎn)生的情感。

關鍵詞：建筑材料;情感表達;中村拓志

中圖分類號：TU-8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0）08-0-04

生活水平的提高推動人們對理想生活追求的提高，人們開始享受生活，開始更加深入地去研究怎樣生活，尤其是對自己的居住環(huán)境。材料是建筑所必要的，而怎樣的材料會更好地衍生出情感，是要繼續(xù)探索的。玻璃、金屬、水泥砂漿、石材以及被設計師創(chuàng)新運用的新材料，都會對人產(chǎn)生不同的情感呼應。

1 情感需要的表達

人與人之間需要情感的表達，從而獲取對方的需求，人與建筑之間也是這樣。

從建筑出現(xiàn)開始，就是按照人類的需求誕生的，所以一些建筑元素（如墻壁、地板、天花板等）和人們生活在一起，生活在這座建筑中，像親人、像情人、像伙伴一樣生活。

生活中，人們心里的喜怒哀樂等情感都需要找一個出口表達出來，或者是寄托在某一樣物品上，讓它替自己表達。舉一個例子來說，就像人們觀影時的影院，把它作為一個空間來說，它提供了觀影的場所，同時也滿足觀影時情感的表達和釋放的空間需要。舒適柔軟的座椅材料，讓人們更加投入電影情節(jié)當中，隔音材料將電影院打造成另一個空間，在觀影時段與世隔絕。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它本身就是一個情感類建筑。

每一座建筑，建筑師所注入的深厚的情感，讓建筑空間發(fā)出凝重的嘆息。[1]用心打造的新的建筑材料，也會讓居住者產(chǎn)生新的情感。不同的情感需要必定會用不同的方法去建立它與建筑材料之間的關系，然后產(chǎn)生不同情感種類下的不同建筑形象。

“彼此相愛的年輕夫婦不太可能停下來欣賞通往大廳的防風雨磚墻或樓梯，他們對這種有限美麗的冷漠可能更加發(fā)自內(nèi)心和確定。幸福是這種樂觀信念的必然結(jié)果。”《幸福的建筑》中這句話就很好地表達了上一句話的不同情感和不同建筑材料。[2]也許只有自己親身在生活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時，這種建筑材料所構(gòu)成的空間構(gòu)造才會在此時帶來真正的影響。因為有時候說到被一幢建筑感動到了，這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感動”的情緒往往是建筑物本身所具有的某種情感和人們自身讀懂這種情感時表達了周圍環(huán)境與自身情感之間的苦樂參半，這主要是經(jīng)建筑材料所打造的建筑空間賦予的。

然后，人們的感情需要釋放，這時，一個具有慰藉、溫暖能力的材料所建造的空間和此時的情緒相互吸引，讓心靈得到撫慰。

2 普通材料的意外感

中村拓志表達的他與建筑的戀愛理念，是要去不斷追尋的，也是最樸素最根本的人與建筑之間的關系，材料便可作為一個切入點。

緞帶教堂這個小型教堂，可以說是中村拓志的代表作了。其雖然沒有寫入《戀愛中的建筑》一書中，但這座教堂卻是“戀愛”這個詞最好的表達，是為戀愛畫上的一個完美的句點。整座建筑的主體色彩為白色，采用木板和鋅合金相結(jié)合的方式打造整個建筑。白色木板的運用讓這個教堂更加抓緊人心里圣潔的區(qū)域，木板順著建筑外立面一直往上，直到頂部，不光是一對新人，觀禮者也同樣會產(chǎn)生激動人心的情緒。此時的這個建筑普通的白色木條外立面材料所帶給人的感受，意外地將“白頭到老”這個詞帶到眼前。[3]

用鋼筋混凝土制成的墻在建筑材料中是最常見的，此時澆筑的墻在大眾看來應是冰冷的，是沒有感情的。而在中村拓志的設計中，它出奇柔軟甚至包含情誼，夸張地說它好像有一雙手在擁抱你。就像中村在東京港區(qū)為四口之家設計的房屋House SH，這家的小女孩最喜歡的就是和那面彎曲的墻壁一起玩耍，而彎曲的墻擴大了空間，太陽從屋頂傾瀉而下，墻壁上的小洞正好適合人體的臀部，因此它成為一種可以陪小女孩玩耍的身體和設施的家具。首先，墻改變了固有形態(tài)。彎曲的形狀使混凝土具有溫暖和柔軟的氣質(zhì)，多次的觸摸和平躺使墻面更加細膩，因此產(chǎn)生了有情感的材料，而僅僅是因為形狀的變化，使冰冷變成溫暖。

設計結(jié)束后，小女孩一家入住，小女孩的笑容掛在臉上，好奇地反復接觸這面墻時，建筑物和材料本身會因為它們的魅力而感到高興，并且房子和人之間得以建立愛與感情的關系。

3 材料的新嘗試

中村喜歡學習材料，并且癡迷于探索新材料。他曾經(jīng)在《戀愛中的建筑》一書中寫道：設計師的創(chuàng)新精神可能會繼續(xù)培育出新的風格，但不能改變物品的用途、方法。[4]

3.1 玻璃與玻璃的結(jié)合

對于玻璃，不同的光線會折射穿過玻璃，以產(chǎn)生不同的效果，并隨時間點的不同形成不同的光影。

不光是在他給別人設計的作品中能看到玻璃這種材料，他同樣也運用到了他自己工作的地方。他的事務所中有一扇窗的玻璃就是他精心設計的，由幾種不同的玻璃糅合而成，透過陽光時，會產(chǎn)生一塊單獨質(zhì)感的玻璃達不到的效果。他設計這塊玻璃時所注入的情感，讓這個建筑回饋了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而這種玻璃之前是沒有的，是一個設計師對建筑的特殊情感所致的結(jié)果。在產(chǎn)品中選擇已經(jīng)形成的工業(yè)制品來使用，是現(xiàn)代建筑最常用的方法。對于中村拓志來說，他會更加傾向于為一個人去量身定制一種材料，再用這種材料去設計這個建筑空間。這樣形成的空間才會讓那個人產(chǎn)生觸動，一開始就具有那種親密的關系。

3.2 紙的新空間感

在一個空間中，將人們隔開的東西和維系起來的東西的材料質(zhì)感肯定會被認為是不同的，因為本身“分隔”和“維系”就是兩種不同的情感狀態(tài)。但有時將一種材料巧妙運用或改造，將會使它們?nèi)诤希热缂堎|(zhì)材料。

日本人經(jīng)常用紙這種材料進行空間上的分隔，從另一方面來說，紙質(zhì)運用到建筑上，通過不同的光線和質(zhì)感，也讓人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具有玻璃材質(zhì)的感知存在感的同時，又具有隱秘性，既分隔又存在聯(lián)系。

拿中村設計的耐克設計工作室來說，就用榻榻米花紋材料及紙簾材質(zhì)打造出“道場”氛圍的同時，也表達出了促進人交流的輕松情感。設計工作室，是一個設計師進行交流與切磋的場所，用“Tatami-mortar”這種印有榻榻米花紋的材料鋪設會議區(qū)的地面，將日本自古的“道場”氛圍帶入切磋論戰(zhàn)的會議區(qū)，那么這個空間中本身就應該具有的針鋒相對的激烈情感就呼之欲出了。

這個設計工作室分隔會議區(qū)與工作區(qū)的材料就用了“和紙簾”極其薄的紙質(zhì)材料，工作室中重要的一點便是交流，交流便能促進信息的交換分享。中村在設計這個區(qū)域時解釋，“和紙簾會成為一種裝置，把設計師做設計時將面對什么問題，又將如何去解決種種問題的這一思考過程通過這個紙質(zhì)分隔裝置去帶給沒有參加會議的設計師，讓他們?nèi)ミM行接下來的設計問題”。

這樣就做到了分隔與維系的結(jié)合，本來針鋒相對的氛圍因為紙質(zhì)材料溫柔起來，而這種柔軟放松的情感在其他的辦公空間是很難體驗到的。

4 自然與固有建筑材料的結(jié)合

4.1 樹木間的建筑

人與自然之間是溫暖的，是可以訴說故事的，就像人與人之間存在的各種親密關系，自然與固有建筑材料的結(jié)合同樣也可以產(chǎn)生故事和情感。另一個日本建筑師藤森流是這樣認為的，“自然的材料更容易讓一個建筑開口說話，水泥鋼筋、玻璃、金屬有時會拉低建筑與人之間的親密感，而自然的材料則恰恰相反”。[5]

樹屋，從名字上看，就是一個自然建筑，在材料上就會想到不是原有的鋼筋混凝土。中村的設計中也體現(xiàn)著生態(tài)設計問題，相比一些前輩而言，他會更多碰到人、自然、建筑之間的相互交織的關系問題。不論是在建筑方面還是其他，一個最高的審美原則便是天人合一、生態(tài)平等。[6]2005年，中村拓志接到的一個集體住宅的設計項目，就讓樹木和混凝土產(chǎn)生了親密的碰撞（如圖1）。

樹屋的小屋都是建在樹枝空隙之間的，最后各個小屋的形狀都是根據(jù)每個樹枝之間空隙大小不一樣，形狀不同來設計，所以更加具有自然感。每個小屋高低錯落，形狀不一，原本樹木為主導的天然樹林，經(jīng)過鋼筋混凝土的巧妙融合后，這整個建筑沒有一點違和的意思，相反，對方的加入都給自身帶來了更加意想不到的表情。

4.2 建筑與泥土的新生機

泥土覆蓋了地球表面，在它之上生長了無數(shù)生命。但隨著工業(yè)化、現(xiàn)代化的開始，泥土被鋼筋混凝土等現(xiàn)代化材料代替，人們甚至開始嫌棄泥土這種原生材料。[7]而泥土卻是最有溫度的，因為它孕育了一切，中村設計的一個地層之家又悄然喚醒了居住者對泥土的感情。

整個建筑采用大開間，融合在兩邊的山和大海之間。泥土和水泥混合，又加入樹脂材料后涂在筑城的墻面及屋頂上，屋頂上用泥土做了完成面后，又讓雜草在上面生長來控制頂面泥土的流失。最后墻面的整理刮平和院子里泥土的養(yǎng)護讓居住者參與其中，而這個工作也并不是一次性完成的，居住者根據(jù)季節(jié)的變化、天氣的不同不間斷地和這個建筑里的材料進行交流。可以說，這個建筑并不是這個建筑師建成的，也不單單是居住者的參與，而是自然元素和泥土在鋼筋混凝土之上慢慢發(fā)酵而成，并且永遠處于建造中。[8]墻體的色彩材質(zhì)是其中夾雜的材料的反映，建筑的外形是墻體表面自然元素發(fā)酵后的反映。這個地層之家讓泥土、鋼筋混凝土之間有了新的聯(lián)系，也就展現(xiàn)了單獨的統(tǒng)建筑材料所建成的建筑給不了人溫暖。

人的心情與感覺是他研究問題的出發(fā)點。面對這幢建筑他會問，進去的人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里面工作又是怎樣的心情，進而去探索其中的關系，然后才會了解要使用哪種材料才會呼應人們的心情。他認為只有在這樣一次次的實踐探索中，人們與建筑的關系才會明了。另一位建筑師巴拉干在頒獎典禮上說：“值得注意的是，建筑出版物已經(jīng)放棄了‘美‘靈感‘魔術‘迷戀‘魅力等詞匯和‘平靜‘沉默‘魔術‘親密‘驚奇等概念，但是這些植根于我的靈魂，盡管我沒有在作品中對其進行充分的處理，但是它們一直是我的指路燈。”[9]

5 結(jié)語

只要將情感視為構(gòu)成空間的主要因素，人們就會發(fā)現(xiàn)情感空間無處不在，而建筑師會創(chuàng)造帶有情感的空間，這會使用戶感到煥然一新。[1]中村拓志就做到了這一點。當建筑與適當?shù)牟牧舷嘟Y(jié)合時，人們的情感因為這種材料注入建筑中，需要時會在此獲得慰藉，建筑以一個新的陪伴者的身份重新出現(xiàn)，兩者之間相互依存。中村拓志表達的他與建筑的戀愛理念，是要去不斷追尋人與自然的關系、人與材料的關系，探尋因為材料而產(chǎn)生的人與建筑的關系。

參考文獻：

[1] 荊其敏，張麗安.情感建筑[M].百花文藝出版社，2004：14，1.

[2] 阿蘭·德波頓.幸福的建筑[M].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16.

[3] 陳希.金屬材料在藝術設計中的美學表達和應用研究[J].大眾文藝，2019（14）：69-70.

[4] 張亮.談人類情感在花草樹木中的寄托[J].藝術科技，2014（01）：321.

[5] 陳晨，祝遵凌.自然元素在城市建筑藝術中的應用——以南京樺墅為例[J].設計，2018（18）：141-143.

[6] 徐雷，趙謐，潘玥.基于生態(tài)理念下的室內(nèi)環(huán)境設計[J].設計（上），2018（11）：42-44.

[7] 祝遵凌.生態(tài)設計[J].設計，2018（11）：29.

[8] 時瀟瀟，李雪艷.生態(tài)設計文獻綜述[J].大眾文藝，2018（24）：76-77.

[9] 馮溫然.光影于情感建筑的塑造——以路易斯·巴拉干設計作品為例[J].設計，2018（08）：114-116.

作者簡介：劉馨（1998—），女，山東濟南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室內(nèi)設計。

通訊作者：戚飛（1982—），男，江蘇鎮(zhèn)江人，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室內(nèi)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