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日本人的另一個身份證

本報駐日本特約記者　許黛如

據日本媒體報道，疫情期間，要求在書面文件上蓋章才能生效的日本“印章文化”，成了企業(yè)員工在家辦公的最大阻礙。印章文化是日本特有的傳統(tǒng)文化，印章的身影活躍在社會的各個方面，可以說，“日本人從出生到死亡都離不開小小的印章”。

證明個人身份

使日本正式確立了其獨特的印章文化。日本的印章種類十分豐富，但一般需要準備的是三種：個人用的“實印”；銀行用的“銀行印”；生活中申請和接受東西時被普遍使用的“認印”。為了防止偽造，保證印章的法律效力，重要的印章需要在附近的政府辦公處做好“印章登記”。

筆者剛到日本時，學校的老師就告訴我趕緊去買個印章，因為入學手續(xù)需要用到。于是跑到印章專賣店定制了雕刻自己名字的印章，花了1500日元（約合100元人民幣）。后來發(fā)現即便是外國人，在日本生活也處處需要用到印章。比如打工時簽勞動合同、在銀行辦銀行卡、租房簽合同和辦理手機網絡業(yè)務等，都被通知要帶上個人印章。甚至有時收快遞都要求蓋個人印章，簽名也沒用。

日本在實行個人編號卡制度之前，全國并沒有統(tǒng)一的身份證制度，所以很多時候日本人隨身攜帶的印章類似于中國的身份證。此前有網友在推特上吐槽，因為上班時忘記攜帶印章，被上司批評“缺乏常識”。筆者剛到日本時就經常出現辦手續(xù)時忘記帶印章的尷尬情況。此前在學校提交研究生論文時，因忘記攜帶印章，還慘遭教務處的老師退回論文。

日本還有種說法，成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制作一枚印章，這是人生中非常關鍵的一課，意味著從此開始踏入社會、要承擔責任。直到現在，雖然世界各國都普遍使用個人簽名，但日本依舊堅持使用印章，個人印章的法律效力甚至比個人簽名還要高。

“打卡式”旅游印章

除了具備法律效力的印章，日本旅游文化中的印章癡迷現象也十分普及。常見的有鐵道印章、活動印章、手賬印章等。尤其是鐵道印章，坐擁無數“粉絲”。來日本旅游的人會發(fā)現，很多火車站、地鐵站的站口都放置紙張和極具特色的紀念章，游客們可以免費蓋章留念。

筆者有個朋友，其愛好就是收集印章，每次出去旅行，她都會先去尋找蓋紀念章的地方。她認為收集滿滿一本整齊漂亮的印章，會讓人覺得有滿滿的成就感，既是對美好記憶的珍藏，也極具收藏價值。日本國有鐵路和私有鐵路加在一起有一萬多個車站，30%以上都設計有極具地方特色的車站印章，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車站印章還會不斷升級。例如東京站現在的印章是以皇居二重橋為元素的綠色印章，十分精美莊嚴。此前，東京站曾多次推出新印章，如“東京站100周年紀念”印章、“東京站宇宙大怪獸”印章、“奧特曼兄弟與東京站”印章、以著名漫畫《七龍珠》為元素的“孫悟空SS”印章等，吸引無數擁躉前去蓋章留念。日本甚至有專門記錄全國各地車站印章放置所的網站，從具體存放位置到印章的照片都有著詳細記載。

近些年來，日本年輕人間還流行起了“痛印”——可以根據個人喜好私人定制的獨一無二的印章，以動漫和卡通角色、各地吉祥物等為元素的原創(chuàng)印章非常受歡迎。值得一提的是，這種印章不僅好看獨特，還具有實用性，絕大部分銀行都可以使用這種“個性印章”，一枚印章的售價在5000多日元（約合300多元人民幣）。此外，去神社或寺廟參拜時，去求上一枚御朱印也是非常流行的“打卡”方式。御朱印是由神社的神職人員或寺院里的專人用毛筆書寫，上面有時期、神社或寺院的名字，既像藝術品一樣有美感，也可以作為紀念品收藏。

在日本，印章是證明個人身份的重要物品，可以說，在世界范圍內，沒有哪個國家對印章的依賴程度能比日本更深。有種說法是，日本人一生中平均需要擁有5個印章。從更換地址、買房子、結婚申請、立遺書、簽合約等，都要用到個人印章，印章與人可謂終身相隨。此外，日本還有著“印章社會”“印章制度”“印章文化”等說法，可見其對印章的重視。

和中國的印章不同，日本印章是簡單小巧的圓柱形狀，十分便于攜帶。關于日本印章的歷史，普遍認為是受中國的影響，從中國傳入，到了江戶時代，印章在日本全國范圍內實現普及，被認為是像生命一樣重要的物品。印章的“存在感”無處不在，是對個人財產的極大保護，這也印章文化可能消失？

印章文化可謂日本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文化，但近年來卻迎來了“逆風”。有日本媒體稱，印章文化成為當下抵抗疫情的障礙。因為雖然很多公司要求員工在家辦公，公司文件等可以網絡化、電子化，然而絕大部分公司的印章是不允許帶回家的。這就導致當需要簽合同時，必須回公司拿印章，完成蓋章手續(xù)。日本國內從行政階層到普通的企業(yè)，都在大力推行“擺脫印章”政策。此外，還有很多團體認為印章是日本推行“電子化”的障礙，反對傳統(tǒng)的印章制度。隨著印章需求大幅度降低，很多印章專賣店紛紛倒閉。

其實，近年來日本政府一直在推行“電子化”，鼓勵民眾多使用網絡申請，使用電子印章和電子簽名等，但日本人的生活依舊無法掙脫“印章控”，甚至有人表示：“在日本，印章永遠不可能消失。”其中非常大的原因是，日本許多法律規(guī)定了在辦理一些手續(xù)時，必須進行蓋章。例如，日本法律規(guī)定，在寫遺囑時，除了本人簽名，還必須蓋上個人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