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燕
工業互聯網工程技術人員、供應鏈管理師、人工智能訓練師、健康照護師、呼吸治療師……近期,16個新職業正式發布,引發社會關注。
事實上,這些新職業并不是突然出現,而是在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興產業及現代服務業的大發展中應運而生。

曾湘泉
面對疫情,一些新職業展現出獨特的優勢,在就業低谷期給一些人帶來新的希望。后疫情時代,新職業如何持續發展?新的人才培養如何跟上?就相關問題,《民生周刊》專訪了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就業研究所所長曾湘泉。
“新職業的發布,其實是對人才培養機構發出人才市場需求方發生變動的重要信號。”曾湘泉指出,他希望學校等人才培養機構能重視這一信號,及時進行調整,適應市場的變動。
疫情之下,就業迎來大考。一些行業陷入低迷,一些行業逆勢上揚,給就業帶來新的挑戰與機遇。
4月22日,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就業研究所與智聯招聘發布的《2020第一季度中國就業市場景氣報告》顯示,受疫情沖擊及季節性因素影響,中國就業市場景氣指數陡然下降。
2020年一季度招聘需求人數減少,求職申請人數增加,中國就業市場景氣指數從2019年四季度的2.18大幅下降至1.43,其中3月份更降至1.02的歷史低位。同比看,一季度招聘需求人數和求職申請人數同時減少,但由于需求降幅相對更大,中國就業市場景氣指數也明顯低于去年同期水平。
“疫情本身是客觀的外在沖擊,而且要限制人的活動,這次疫情對經濟造成了很多負面影響,也給很多傳統工作崗位帶來挑戰。”曾湘泉說。

但也應看到問題的另一面,“社會進步都是在重大的事件變動、危機中產生的,產業革命都是這樣發生的。所以,經過這次疫情,很多技術、職業會發生變化,如遠程辦公翻開了新的歷史一頁。這就迫使很多職業能力要調整,新的職業可能就產生了,工作方式要變化,甚至對交通或通勤帶來的巨大影響和變化,像現在交通就不那么擁擠了。”曾湘泉說。
他認為,疫情沖擊會帶來很多新的機遇,產業結構調整會加速,尤其對新技術的應用會加快。過去對一些新技術可能還只是一個概念,現在所有人都要學習這些新技術。
隨著產業結構調整,一些新的職業、新的崗位產生。在曾湘泉看來,很多新行業是“互聯網+行業”,現在幾乎所有職業都變成了“職業+互聯網”了,這樣就派生出一大批新的事物,也包括新職業,即使還沿用傳統名稱,其實內容都發生了變化。
他發現,從農業到制造業,再到服務業,都在發生變化。在制造業中,工廠已經跟傳統工廠不一樣,所謂的體力勞動、腦力勞動的界限已經改變。比如數控機床,將來要接入物聯網,工人的知識結構就要跟著改變。
服務業包括兩類,一類是傳統服務業,如酒店、餐飲、旅游,這些行業與互聯網有了聯系,便出現了外賣這種服務,也就產生了網絡配送員這一職業。
另外,像美團、滴滴這樣的生活服務企業也需要高科技人才,要進行數據分析。“其實傳統服務業對人的知識、能力的要求也在變化,跟原來不一樣了。傳統產業升級會帶來一些傳統職業內涵的改變,包括新的工作崗位的產生。”曾湘泉說。
另一類服務業是新服務業,包括知識密集型服務和信息密集型服務。比如,搜索引擎公司、咨詢公司、會計師事務所、律師事務所等,都需要大量人才。
政府的工作也在發生變化,統計制度、發布信息的平臺都在變。曾湘泉認為,政府的組織架構體系、職位體系以及政府官員的能力要求也必然發生變化。
曾湘泉最近在研究數字文化平臺的就業,他發現,文化產業發展特別快,娛樂、體育、休閑行業受益于“宅經濟”成為新蓄水池。
在今年一季度總體招聘職位數同比下降24%的大環境下,娛樂、體育、休閑行業的招聘職位數同比提高3%。雖然疫情使得線下娛樂場所經營和消費活動受限,但刺激了“宅經濟”的增長,尤其是直播經濟實現爆發性增長。
新經濟行業也更受大學生歡迎。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就業研究所聯合智聯招聘公司,于2月13日至3月27日通過網絡問卷對大學生群體進行了在線調查。
調查結果顯示,畢業生更傾向于到新經濟行業就業。具體來看,期望就職于 IT、通信、電子、互聯網,以及文化、傳媒、娛樂、體育等行業的比例相對較高。這些行業主要為新經濟行業,薪酬待遇優厚,科技含量較高,發展空間較好,與當下新一代求職者擇業需求相契合。
人社部等三部門前不久發布通知,遴選了虛擬現實工程技術人員、連鎖經營管理師、網約配送員、人工智能訓練師、全媒體運營師等共計 16個新職業。據了解,這是自 2015 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頒布以來發布的第二批新職業,主要集中在新興產業和服務業兩個領域。
“職業不能獨立存在,現在的新技術革命,人工智能、互聯網、大數據等都會對職業產生影響。”曾湘泉談道,“人社部發布的這些職業,反映了技術革命的影響,也反映了經濟結構調整和勞動力市場的變化。”
他告訴《民生周刊》記者,一般新職業是由企業申報,國家審定,新職業的發布,其實是對人才培養機構發出人才需求方的一些變動的重要信號。
現在,我國的職業分類大典主要是明確職業的名稱和類別,并做簡單的職業描述。因此,曾湘泉建議,新職業發布后,人社部或技能鑒定中心,對于新職業的內涵特別是對人的要求,包括知識、能力、個性、特征、經驗等要提供更為詳細的說明,讓職業發布更充實、更有針對性,對人才培養機構開辦專業、明確人才培養標準更為有效。
“每個職業都要研究,要到企業去調研。”曾湘泉表示,比如人工智能,要明確它有哪些知識要求、有哪些能力要求、有哪些經驗要求,甚至是否對人的個性特征有要求等。
這些要求明確后,學校才可以據此調整專業。但曾湘泉發現,現在還存在一個問題,就是學校對市場反應的速度太慢。
“外面很多東西都已經發生變化,學校的專業還沒有調整,或者改個名稱,實際上還是老一套。為什么現在有些大學生就業有問題?因為企業要求的知識、能力或技能他們不具備。”
“新職業對學校教育提出了新的挑戰。” 曾湘泉說,“而且現在傳統職業的內涵、工作內容、對人的能力要求都在發生變化,這些都對人才培養提出了新的要求。”
同時,他也強調,學校專業的調整要以內容為上,而不是炒概念、換名字。如果學校只是通過改換專業名字,吸引學生進入,但課程還跟以前一樣,換湯不換藥,學生畢業后還是很難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