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核困局下中伊經貿活動的政治風險與對策研究

周代聰

摘 要：2017年1月特朗普正式出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競選的時候，就對伊朗以及伊朗核協議持強硬態度，最終于2018年5月單方面宣布退出伊核協議，2020年1月伊朗宣布中止履行伊核協議第五階段為最后一步，伊核問題一直陷入困局。然而這種困局的出現給中國帶去諸多挑戰，特別是和伊朗有貿易活動的中國企業。中伊經貿活動會面臨許多政治風險，如二級制裁風險、伊朗國內強硬派的回歸、伊朗政局動蕩以及社會混亂等。針對這些風險，中國政府應該提前制定風險防范措施。

關鍵詞：伊核問題;中國;政治風險;防范措施

1 伊核困局的背景

伊朗核問題由來已久，一直是國際社會中比較敏感的話題，時常成為國際熱點問題。奧巴馬擔任美國總統之前，伊朗核問題一直是美伊之間的沖突點，雙方在伊核問題上不斷博弈，美國和伊朗一直處于敵對不友好的狀態。

在奧巴馬擔任美國總統期間，美國的伊朗政策進行了大幅度調整，奧巴馬政府開始緩和和伊朗之間的關系，啟動外交手段來解決伊核問題。2013年10月，伊朗迫于美國歷史上最嚴厲《制裁伊朗法案》的實施，伊朗妥協并開始了與伊朗核問題六國的談判，提出了解決核問題的新方案，同時希望美國和歐洲國家取消對其的經濟制裁。經過兩年多堅持不懈的努力，伊朗核問題六國在2015年7月與伊朗簽署了伊朗核問題《聯合全面行動計劃》（伊核協議）。該協議不僅是國際性的多邊協議，而且得到聯合國安理會2231號決議的批準和通過，具有最大的歷史性意義。至此伊朗核問題初步得到解決。

隨著特朗普政府的勝選，伊核協議再次處于風口浪尖上。與奧巴馬政府的態度截然相反，特朗普在競選期間就稱伊核協議是一份糟糕的協議，對伊核協議以及伊朗持強硬敵對態度，并揚言要解除與伊朗的災難性協議。2018年5月8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退出伊朗核協議，并逐漸恢復對伊朗的各種制裁。伊核協議是一份國際性協議，美國的退出并不等于伊核協議被廢除，但鑒于美國的國際影響力，伊核協議的存續存在不確定性，伊核問題陷入困局。

而隨著伊核協議的簽訂，中國企業在伊朗投資貿易不斷擴大，經貿關系日益緊密。因此伊核困局下中國企業在伊朗投資貿易面臨許多不確定性，面臨許多政治風險。

2 中伊經貿情況

本文討論的中伊經貿活動主要分為兩大板塊。一是伊核協議簽署到美國宣布退出伊核協議這一時期;另一板塊是美國宣布退出伊核協議之后。從而來分析比較伊核困局對中伊經貿活動的影響情況。

2.1 中伊經貿情況（2015年—2018年5月）

隨著伊核談判的開展，中伊之間貿易穩步跟進。2013年1-12月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總額為395.42億美元，其中進口額是253.94億美元，出口額是141.48億美元;2014年1-12月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總額為518.5億美元，其中進口額是275.06億美元，出口額是243.44億美元;2015年1-12月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總額為338.4億美元，其中進口額是160.51億美元，出口額是177.91億美元;2016年1-12月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總額為312.3億美元，其中進口額是148.2億美元，出口額是164.2億美元;2017年1-12月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總額為371.8億美元，其中進口額是185.8億美元，出口額是186億美元;2018年1-5月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總額是166.9億美元，其中進口額是96.8億美元，出口額是70.1億美元。這一期間的貿易情況整體來說還是比較穩定的。

2.2 中伊經貿情況（2018年6月—2019年11月）

自2018年5月特朗普單方面宣布退出伊核協議，中伊之間的貿易情況如下：2018年6-12月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總額是184.4億美元，其中進口額是114.2億美元，出口額是70.2億美元;2019年1-11月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總額是212.9億美元，其中進口額是125.7億美元，出口額是87.2億美元。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稱中伊之間會一直保持著正常的經貿往來，但從數據看來，中伊間的貿易不可避免地受到伊核困局的影響。

2.3 兩個時間段的比較分析

從以上兩大板塊的比較來看，2018年5月份之前，中伊兩國間的貿易額比較穩定，平均在300億美元以上。但是在5月份之后，2018年下半年的數據可能不太明顯，2019年的數據比較明顯，中伊之間的貿易額下降到了兩百多億美元。貿易額的變化反映出特朗普退出伊核協議對中伊貿易的影響。同時也反映出中國和伊朗間貿易的風險增大，其中最重要的是政治風險。

3 中伊經貿活動的政治風險

3.1 伊朗國內動蕩的風險

因為特朗普政府的行為，1979年成立以來一直遭受美國等國家制裁的伊朗境況更加困難，再加上政府一些政策（如對女性著裝等自由的限制）的負面效應越來越大，生活壓力驟增的民眾對政府的不滿情緒越發明顯，2017年底至2018年初伊朗多個城市集中爆發的抗議示威就是一大明證。可以看出伊朗人民對政府的做法不甚滿意，雖然此次抗議示威被鎮壓下去，但人民對政府的不滿情緒已經深深埋下，只要有火種，必會再次出現。伊朗社會極容易出現動蕩。

同時，面對特朗普政府的得寸進尺，伊朗執政者在此情況下也不會坐以待斃，在必要時會利用近些年構建起來的軍事力量和地區伙伴網絡進行回擊。當下伊朗擁有在中東諸國中名列前茅的軍事力量和地區影響力，面臨外部打壓時具備一定的反擊能力。這同樣也會導致伊朗國內動蕩不安，給中伊之間的貿易活動帶去不可控的各種風險，從而增大貿易成本。

3.2 中東地區地緣政治動蕩的風險

伊朗重返國際社會后，特別是簽署伊朗核協議后，試圖從地區大國和石油這兩個維度對中東地緣政治和世界經濟施加更大的影響。一方面伊朗想成為地區大國;另一方面又想掌握石油的主動權，這激化了其與傳統競爭對手沙特的矛盾，加劇了中東地區的不穩定。

特朗普入住白宮后，實行對伊朗的強硬政策，在中東與沙特聯手構建反伊朗同盟，使沙特與伊朗的矛盾更趨激化。并且沙特與伊朗的矛盾在短期內難以得到解決，這必將影響到地區諸多熱點問題的解決，中東動蕩局勢將持續。此外，隨著國際社會打擊“伊斯蘭國”的反恐斗爭不斷取得進展，恐怖主義對中東地區以及伊朗國內構成的安全壓力也在加大，尤其是在各種邊境地區，這可能給中伊合作項目帶去諸多不確定性，也會增加應對安全風險的成本。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活動不得不考慮中東地緣政治動蕩的風險，如果評估風險比較大，中國政府考慮到國家利益，也會減少和伊朗間的各種貿易活動。

3.3 美國的制裁風險

自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伊核協議之后，美國政府先后逐步恢復對伊朗的各種制裁。而對于和伊朗繼續做生意的其他國家，美國也要對其進行制裁，即美國所謂的二級制裁。

美國的制裁給世界其他國家與伊朗開展合法的商貿活動帶來了嚴重的不便和約束。根據伊核全面協議，奧巴馬政府雖然解除了自2012年以來適用于非美國實體在美國以外從事涉伊活動的制裁，并表態不反對他國與伊朗發展經貿關系及允許離岸銀行機構與伊朗開展美元交易。但特朗普政府不按常理出牌，不僅制裁伊朗，還制裁和伊朗貿易的其他國家。特朗普政府不僅切斷伊朗金融機構與“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的聯系，同時美國國會通過的《對伊朗制裁法案》也對外資和技術進入伊朗市場構成嚴重制約。眾所周知，美國的霸權地位決定了國際清算結算在很大程度上還是要經過美國金融系統。因此，即使國際商業機構使用其他貨幣與伊朗進行交易，在實際操作中也很難繞過美國金融系統，也不可避免會受到美國的二級制裁。結果是很多國家，如歐洲國家，都害怕遭到美國制裁和懲罰，而減少或者暫停與伊朗的貿易活動。所以中國和伊朗之間的貿易活動也不可避免地受到美國的制裁風險。

4 中伊經貿活動的風險防范措施

4.1 中國繼續堅定不移地貫徹執行伊核協議

中國將繼續堅定不移地貫徹執行伊核協議，并且和伊核協議的其他簽署方加強溝通交流，共同挽救執行伊核協議。中國也時常和伊核協議的其他簽署方進行溝通交流，如舉行外長會、通電話等形式，以此來探索伊核協議的前景，探索更好的方法來解決伊核問題。

如2018年7月，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莫蓋里尼在維也納召集“伊朗核問題外長會”——中國、法國、德國、俄羅斯、英國、伊朗外長都出席。會議明確各方團結一致維護和執行伊核協議。2018年9月，王毅外長在紐約聯合國總部出席伊朗核問題外長會。王毅表示，本次伊朗核問題外長會開得非常及時。各方立場高度一致，形成新的共識，并重申繼續維護并執行伊朗核問題全面協議。中國將一如既往堅持維護多邊主義的根本原則，堅持履行全面協議的鄭重承諾。

4.2 在“一帶一路”框架下深化中伊經貿合作

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已經寫入聯合國安理會決議，并轉化為國際共識。許多國家和國際組織表達了對“一帶一路”的支持，也表明積極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的態度，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已經同中國簽署共建“一帶一路”的合作協議。“一帶一路”是向世界開放的，是國際倡議，是互利共贏的渠道。由此，應把中伊共建“一帶一路”看成是進一步深化經貿合作的途徑，實現中伊間的共同繁榮。

從特朗普政府的態度來看，伊核困局不是短期內可以解決的，中國想要化解這方面風險的最好辦法就是形成多種形式的多邊合作，如中國—歐洲—伊朗、中國—俄羅斯—伊朗、中國—中東多國等。多邊合作的重點是要爭取德國、法國、俄羅斯、英國與中國共同在伊朗展開經貿合作，從而將風險分解，多方共擔風險。因此中國可以通過“一帶一路”這個平臺，分解風險，不斷深化和伊朗的經貿合作。

4.3 推出人民幣定價機制

美國的制裁對伊朗營商環境的影響主要表現在金融制裁，即美國禁止伊朗使用美國的銀行體系。即使伊核協議生效后，歐洲許多能源巨頭公司也不敢貿然進入伊朗，原因就是國際原油交易是以美元結算的。因此，中方也必須考慮美國對伊朗制裁而帶來的損失。

但是近年來，人民幣國際化已取得重要成果，特別是以人民幣結算石油交易取得了進展。目前全球一些大的能源出口國，包括俄羅斯、伊朗、阿聯酋，已經同意使用人民幣結算。從2012年開始，在伊朗向中國供應的一部分原油中，伊朗已經使用人民幣結算，只是占比不是很大。事實證明，以人民幣結算石油交易是一個中伊雙方都可以獲利的辦法，更是可以縮減風險的方法，中伊可以繼續擴大人民幣結算的比例，以避開美國的金融制裁。

建議中國在伊朗加快推出人民幣定價機制，擴大現有人民幣結算業務，把伊朗作為人民幣國際化的重要市場。為中伊合作拓寬新的途徑。

5 結論

伊核困局對中伊間的經貿活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從美國退出伊核協議，或者說從特朗普當選為美國總統開始，中伊間的經貿活動就出現波動，中伊間的貿易額出現一定幅度的下降。這種現象反映出伊核困局下中伊經貿活動面臨的風險。風險包括很多種風險，但這里主要討論政治風險。中伊經貿活動面臨著伊朗國內動蕩的風險、中東地緣政治動蕩的風險以及美國的制裁風險。面對這些政治風險，中國應該提前預判可能遇到的政治風險，從而提前做好風險防范措施，在獲得最大利益的同時，盡可能地把風險降到最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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